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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2)





  陶禧下巴搁在臂弯里, 雨天的轻愁印上她的眼角。

  纵使丁馥丽不说, 还是觉察出她对和林家吃饭这事抱持了非同寻常的热情。

  烦。

  务必尽快搬出去,陶禧想问问江浸夜, 可那句冷冰冰的“不能”又让她打起退堂鼓。

  拿不准他的心,害怕只是一时兴起。

  她耷拉着脑袋, 神情萎顿, 连头发都懒得吹, 披散在后背,任发梢凝结的水滴坠下。

  太沮丧了,于是闭上眼睛回想代数图论、拓扑排序和随机数生成算法——这是她长久养成的习惯, 靠默诵课本知识定神。毕竟与逻辑严密的科学相比,人心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

  入睡前陶禧给手机设置闹钟, 意外看到江浸夜发来的照片。

  她愁苦地录了一段雨声,得来一句“我想你了”。

  同时出现的,还有魔法一般, 满屏飞散的金色四角星。

  陶禧呆怔。

  心脏好像系在大风天的秋千上,忽高忽低,左右摆荡。

  印象中他不是一个会讲正经情话的人,永远进退有余, 等待别人自投罗网。

  所以这偶尔的一句,动听得叫她忍不住耍起小心机,回复“没有”。

  江浸夜又发一条,问:这回总该有了吧?

  ——没有,可能网络不太好,要不你多发几次。

  陶禧手指按键,唇边的梨涡浅绽。

  两秒后,持续涌现的“我想你了”覆盖屏幕。

  陶禧不错眼地盯着,如同目睹一场穷尽词汇的壮景,只剩下傻愣愣的笑。

  *

  周六清晨,陶禧不到七点就醒来,意外比闹钟还提前。

  拉开窗帘,阳光洒了她一头一脸。

  多日不辍的雨水终于收歇,陶禧心情转好,哼着歌下楼磨豆子煮咖啡,又拿一袋饼干,回房连接公司网络调试代码。

  等到编译通过,两小时从指缝溜走。

  手指勾着喝空的马克杯,她走到半途想起还有吃剩的饼干包装袋,正要折回,楼下笑声渐起。

  底色嘹亮的快语速一听就是丁馥丽的,偶尔夹杂几声陶惟宁的附和。

  这是……有客人?

  陶禧蹑手蹑脚下楼,视野还未打开,一句“我们家陶禧别说谈恋爱,和男生说话都会脸红,愁死我”猝不及防传来。

  一着急,她噔噔跑下楼梯,然而还是落在丁馥丽紧跟的“真是太单纯了,我和她爸爸都希望她能遇到靠谱的人”后面。

  “妈妈!”

  可惜陶禧面颊泛起羞恼的绯红,继续扩大了丁馥丽的误解,她笑:“看看,脸又红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好意思。来,见见你林师兄。”

  她无奈,这才转向坐在浅色亚麻沙发上的年轻男人。

  他架起腿,双手抱着膝盖,悠然和她打招呼:“陶禧。”

  陶禧犹豫地开口:“……师兄。”

  学院气的白底字母t恤和牛仔裤,依旧是薄身镜片下的清秀面庞,但比起两年前最后一次见面,他眉眼间的书生气质褪去许多,换上成熟的持重感,叫人无端静了下来。

  见她还站着,林知吾起身让出位子,“坐。”

  陶禧走去坐下。

  丁馥丽顿时激动难掩,脸上的笑容就没合拢过,“你们好好聊,慢慢聊,我跟陶禧爸爸准备午饭去了。”

  陶惟宁还没来得及和女儿说上话,就被夫人生硬地拽走。

  陶禧面子有些挂不住,低头给林知吾倒茶,小声说:“师兄,我妈妈她……哎,你别介意。”

  林知吾没说话,嘴角衔着笑意,低眸打量她。

  还记得她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闲时总一个人闷着看书和电影。

  眼下再瞧,她往日乖顺的面色似乎多了几分开朗的朝气。

  “长辈都这样,我们听听就好了,不用太往心里去。”他体贴地开解,视线落向她递来的瓷杯。

  白色骨瓷杯印有米奇头像,是两年前林知吾从美国带给陶禧的生日礼物。

  手指轻推镜架,他从包里拿出四本书,封面偌大的《the art of computer programming》(计算机程序设计艺术)一下吸引了陶禧的眼球。

  “认得吧?knuth大神的巨着,一共四卷。”

  陶禧惊诧地接过,“书可不好带呀,这些都能海淘或者上外文书店买,师兄那么远……”

  “必然是有买不到的优势。”林知吾为她翻开封面,扉页上赫然一行龙飞凤舞的签名:donald e. knu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