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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2)





  “别慌!”

  接下去的十来分钟,夏知蔷车开得极认真,因为冯殊既不看她,也不跟她讲话。他双手环胸,皱着眉盯住路况,三不五时指导一下,面色冷硬,比驾校教练还要吓人。

  直到夏知蔷电话响了。

  当时正好在等红灯,夏知蔷接起来喊了声:“爸!”

  夏胜利大着嗓门在那头应了一声,说:“你打我电话了?刚没接到,才做完理疗出来。”

  退出通话界面,夏知蔷点开呼出记录看了眼,很确定:“我没打电话啊。”

  夏胜利强辩:“你明明打了嘛。”

  “我真没有——”

  忽地福至心灵,夏知蔷会过意来:这小老头应该是想她了,又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来,找借口呢。

  她赶紧背锅,说确实是自己错拨了电话出去,又问:“您去做理疗了?老毛病犯了啊?”

  夏胜利原本是个厨师,后来自立门户开饭店,在餐饮业鼎盛那几年积累了一点养老钱,勉强算事业有成,可也落下了一身毛病,就比如长期挥铲、过度劳累造成的肩周炎。

  加之他闲下来后沉迷搓麻,症况日益严重。

  听出夏知蔷有些急了,夏胜利忙说没多大事,好像刚才主动提到这茬儿的不是自己。

  女儿养得贴心,他语气变得轻快了很多:“小冯回来了没有?”

  “回了,在我边上呢。”

  “那好,抽空让他给我瞧瞧这老毛病。咱们广云比不上南江,医生水平不够,看了几次都没见好。”

  夏知蔷说:“让他看个什么。什么时候来南江,我直接带您去他们医院找个专家。”

  “用不着这么麻烦。小冯不是去德国学骨科了嘛,他都读到博士了,跟专家也差不多,找他就行。”

  “什么德国骨科,冯殊在脑外科,专给人治脑子的。”夏知蔷一板一眼纠正,自始至终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时,红绿灯跳了。她还要再讲,右边伸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将手机接了过去。

  比了个“专心开车”的手势,冯殊对着听筒开口:“爸,是我。能详细说说您的病情么……嗯,我在心外科,但是其他方面多少了解一些。”

  终于想起来丈夫在哪个科室,夏知蔷难堪地缩了缩脖子。

  直到车都要开进地库了,那边才打挂了电话。她有种感觉,夏胜利跟医生女婿说话时,比对着自家女儿还自在。

  “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夏知蔷心情愉悦。

  冯殊概括了下:“看病,结婚。”

  她一脸茫然:“什么结婚?谁要结婚?”

  “你爸。”冯殊眼神深深的,“他准备跟你叶青阿姨领证,下个月要在广云请客吃饭,叫我们回去。”

  *

  冯殊讲这段话时,夏知蔷正在停车。

  她一分神,甲壳虫差点刮到车位旁的柱子上。最后是冯殊换到驾驶位,一把方向盘将车停了个稳稳当当。

  夏知蔷跟在人身后嘀嘀咕咕嘴硬着:“倒车入库我之前练得不错的,刚才只是……”

  她直愣愣地撞在突然站住的冯殊的后背上,鼻子疼得厉害。

  “好好看路。”他回身,稳住她的肩膀。

  地库光线差,心事重重的夏知蔷在路过一个槛时腿抬慢了,人直直往前栽,冯殊眼疾手快地再次一把扶住她。

  男人面有愠色,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也只是牵住了她的手。

  待手腕翻转,他将牵的动作变成了十指交叉、紧紧扣住。像是真的怕谁会在回家路上走丢一般。

  夏知蔷全程状况外,任由人将自己一路领了回去。

  进屋后,她才发现忘了买菜。

  见她迷迷瞪瞪地又要下楼去,冯殊说:“点外卖吧,你这样子也做不好饭。”

  夏知蔷偏说自己没事,闷头跑去开门,穿鞋时连左右脚都分不清,也不记得要拿伞。冯殊上前把人拦住,终于问出口:

  “你到底在发愁什么?”

  同一屋檐下相处快20年,不管叶青对夏知蔷好,还是不好,如今她跟夏胜利只是将关系合法化了,其他一切没任何改变。

  已经嫁人的夏知蔷,本不该有这么大反应。

  她并不是反对长辈们领证。

  她在意的是别的。

  冯殊头一回对自己的洞察力感到厌烦。

  两人同时同地被同一个问题困住,相对无言。直到冯殊想起师母那番话。

  师母说,别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