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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1 / 2)





  冯殊点点头,立刻对着森吉斯夫妇讲了句差不多长度的话。夏知蔷吓得狂扯他袖子:“你你你刚才说什么了?”

  “帮你翻译。”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等夏知蔷脸上精彩纷呈走完一轮,才又说,“逗你的。我跟师母说你会做蛋糕,可以帮她的忙。”

  不得不说,冯殊挺会安排人的。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夏知蔷,一接触到面团和奶油,从身到心一齐放松。

  森吉斯与冯殊在二楼谈完事情,再下来,发现语言不通的两个女人正头挨着头摆弄蛋糕,间或有世界通用的笑声传来。

  甜香四溢中,夏知蔷将披散着的头发绕到脑后,随意挽了个松松的髻。她低头,耳侧碎发自然垂下,带点弧度的发梢在下颌处打着旋儿,发丝到侧脸,纤细脖颈到薄不露骨的肩颈,都是十足的女人味。

  这画面,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爱上回家。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夏知蔷还在饭桌上客串了回汉语桥老师。

  她教森吉斯念“知知”,可惜,这个德国佬一直被困在“zh”这个发音上,念来念去,最后都会变成舌叶音中类似于“滋滋”或是“呲呲”的声响。

  用冯殊的话说,他很像在呼唤啮齿类宠物,比如仓鼠什么的。

  回去时,森吉斯亲自开车送他们。

  积雪未融,冯殊出门时顺理成章地,再次扣住了夏知蔷的手。

  她贪恋对方手里的热度,倒是没反抗了,手骨软乎乎的,缩在他掌心里,一点儿力不使,任由人拉着到车上都没松开。

  车里一直在单曲循环一首中文歌。女歌者有着一把低沉浑厚的好嗓子,浅吟低唱的,却是一曲缠绵至极、柔得像水的情歌。

  她唱道:“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夏知蔷说自己没听过。冯殊叹气:“都有代沟了啊……这首歌叫《亲密爱人》,梅艳芳的,是老师和师母的定情曲。”

  他嗓音柔和,一路娓娓地跟妻子解释。

  森吉斯教授与妻子是在中国认识的。

  那是近二十年前,他们一个是来华访问的医学专家,一个是团队的行政人员,短短几日相处,两个老外就在异国他乡的山水之间定了情。

  确定关系那天,两人在水乡小镇的餐厅里吃饭,餐厅老板靠在收银台后打瞌睡,面前的小音箱里,一直放着同一首歌,旋律简单,歌词也直白。

  温柔夜色如水,这曲调唱腔竟比夜色还温柔。它是如此的贴近二人当时的心境,哪怕听不懂歌词,依旧深深地打动了他们的心。

  森吉斯和太太不好意思地叫醒餐厅老板,找人问到了歌名,买了cd带回德国,一直听到如今。

  冯殊讲述的途中,森吉斯插了几句话,最后补充:“你没有爱人,这首歌能让你体会到恋爱的感觉;你的爱人不在身边,它会代替对方拥抱着你;如果爱人就在眼前……”

  森吉斯看向后视镜中那对相处局促的新婚夫妇,鼓励道:“还犹豫什么?在歌声中吻她吧。”

  夏知蔷自然没听懂,侧过脸,眼巴巴地等着冯殊翻译。语言壁垒牢不可破,他说什么,她都只能选择无条件相信。

  那是圣诞夜的前一天,小城里张灯结彩,一路上,斑斓的霓虹和彩光像河流一般流动荡漾。

  它们经由积雪反射进车厢,又投射到冯殊白净深刻的轮廓上,化作细碎的彩色宝石,将他原本寡欲冷淡的脸,点缀得多出了几许由热血腾起的烟火气。

  终于,冯殊在夏知蔷长久的注视下开了口,眼里热度足以将雪融化:“我老师说,这首歌有魔力,会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跟身边人许下余生。”

  夏知蔷胸腔漏拍,慌张胡乱笑了笑:“听着怎么跟下蛊一样。”然后将无预料中发红发烫的脸转向窗外。

  她的手还老老实实地被人抓握着,手心里,同时同刻,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滑腻的汗。

  双颊持续发烫,夏知蔷将车窗按了一些下来,任五光十色的节日盛景在眼前铺开,她奇异地发现,这天的夜风,确实因为一首歌而变得温柔了很多。

  又过了几个小时,那“蛊”真的发作,以至于她就着一杯热可可,在壁炉前主动吻了自己的丈夫。

  *

  时隔小半年,夏知蔷又见到了森吉斯。

  他一会儿叫她呲呲,一会儿叫她滋滋,傻傻分不清楚。刚才还严肃地讨论着专业问题的白人老头儿,见到学生的妻子后,便爱屋及乌地笑得眼角起褶子。

  而之前一直在几个异性中间尽力调和气氛的钟灵秀,此刻反倒成了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众人的焦点,全在这个才闻其名便见其人的冯太太身上。

  打完招呼,森吉斯又说了句什么,夏知蔷看向冯殊,他答:“在夸你。”

  “我不上当了。你告诉他,谬赞谬赞、过奖过奖,我们中国姑娘都是很谦虚的。”

  “不问问他夸你什么了?”

  “什么?”

  冯殊稍弯下腰,悄声说:“她夸你眼光好。”

  夏知蔷来之前一个小时,冯殊刚完美地结束完了自己的论述演讲。

  台下坐着的,全是国际国内最顶尖的心脏外科方向的医生学者,韩国日本,欧洲北美……每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当地医疗系统的顶级人物。

  这群人,给了冯殊经久不息的掌声,以及积极到超时的讨论。

  日程结束之后,吴新明和森吉斯,还有其他几位前辈同仁都围了过来,几个人针对刚才的议题又做了几番深入交流,吴新明借机初步与森吉斯敲定了来仁和心外访问的事宜。

  森吉斯回忆着冯殊基于大量样本数而提炼出的观点与论述,由衷感叹:“我嫉妒你们中国医生一个月就能接触到我们一年都攒不出的病例数量,更嫉妒你们的年轻。冯,你的成就必将不可估量。”

  溢美之词,冯殊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森吉斯的话依旧让他心生热血,胸腔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