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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2 / 2)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压实,季临渊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在今天之前,他曾见了婚后的夏知蔷几面,也见了冯殊几面,却没看到过这两人在一起的样子。

  季临渊在围城里走过一遭,身边已婚人士也不少,大家都是凑合着在过,人前恩爱人后漠然的状况实在常见。

  他以为,夏知蔷和冯殊这种闪婚夫妻也一样。

  那边已传来发动机的启动声。

  两辆车擦肩而过,冯殊降下车窗朝旁边车上脸色铁青的季临渊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随即全速离开。

  夏知蔷全然不知刚才还有第三人在。

  腿根以上肿胀到麻木,动一下像要撕裂开,小腿则因为踮了太久而反反复复抽着筋,她只能稍稍侧过身子坐着,闭目养神。

  无缘无故被欺负了一通,夏知蔷从里到外都是一团糟,心情并不十分美丽。

  连衣裙又废掉一条,胸口还留了牙印,更别提被弄得一塌糊涂的贴身衣裤了……她实在是讨厌身下这种黏糊糊的、不干燥的触感,而每动一下,随着什么一点点浸润出来,情况便会糟糕几分。

  这种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前一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夏知蔷的余光飘向主驾——刚才的冯殊,恶劣得简直不像本人。

  裹着层潮湿冷润的他忽然出现在了画室门口,轮廓在昏暗的空间中隐现。他昨夜应该是没休息好,眼皮又变回层层叠叠的状态,睫毛微微垂下,遮住瞳孔中幽幽的,深深的那一点光芒。

  外面的雨滂沱淋漓,声音聒噪,反衬得室内吊诡寂静。

  夏知蔷试探着开口:“冯殊?”

  他不答,只是一言不发地靠近,再靠近。她又叫了声“冯殊”,对方已来到跟前,以吻封缄,咽下了夏知蔷尚未出口的所有疑问。

  冯殊的唇很冰,夏知蔷反复吞咽着这团绵软的冷意,丝丝缕缕,千回百转,入喉,入腹,入骨,身体跟着下起一场安静的小雨。

  他打湿了她。

  于无声中翻转腰肢,任由她无助地撑在冰凉镜面上,冯殊端起夏知蔷的脸,逼着她直视镜中。

  镜子太冰了,夏知蔷被人完全抵在上面,胸口被凉意激得抖了抖,身体也跟着一紧。

  玻璃盏里,盛开着一支于狂风暴雨中颤颤巍巍的小蔷薇。

  冯殊掀开玻璃盏,拈起蔷薇脆弱的茎,抚上她幼嫩的瓣,在手中细细地、慢慢地把玩着。

  她早该属于他的。

  他半强迫地将夏知蔷拽进了镜子中那个尘封已久的夏天。只是,画室里的纯真明媚都不再了,取代它的是活色生香,是胶着不分,是接踵而至的,无遮无挡的汹涌情/潮……

  不能想,不能回忆,夏知蔷歪在副驾上生了半天闷气,直到换了衣服到酒店了都还没好完全。

  还算气派的中型宴会厅里,一共十来桌席面。

  身着藏青色丝绒旗袍的叶青,脸上沉静利落少了几分,多了些喜气,正陪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夏胜利迎客。

  冯殊这个新女婿自然也得帮忙应酬。

  他抽空过来安抚夏知蔷:“还在生气?”她不答话,只低头扯着桌布玩儿,冯殊手指勾了勾领带,拨松一些,说:“领带要散了,帮我再弄弄?”

  这条领带便是夏知蔷送给冯殊的那条。他不声不响将它带回广云,刚才匆忙换衣服的时候才拿出来,主动让妻子为自己戴好,显然是想补齐之前的遗憾。

  多少还是用了心的。

  夏知蔷耳根子本来就软,顺毛撸一下,余下那点气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抬手帮冯殊细细整理领带,她拉住它借力,让人不得不又弯了点腰,低声问:“不是不爱打领带么?”

  “谁说的?”

  “我们结婚都没见你戴这个,今天倒是晓得要打扮一下了。”

  “结婚那天啊……”听出她的小小怨念,冯殊稍作回忆,搓了搓夏知蔷的耳垂,以示安抚,“那天,我其实——”

  又到了一批客人,夏胜利喊冯殊过去帮忙招呼,他只得直起身,说:“忙完了再跟你慢慢解释。”

  夏知蔷疑惑:“解释什么?”

  “很多。”

  “很多?”

  冯殊笑笑:一天一夜才能说完的那么多。

  安顿好这批客人,他在夏胜利的授意下,回车上取了些备用的烟酒来。

  后备箱打开,里面某个角落,一张被透明塑料纸裹了好几层的大卫素描,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拿好东西,冯殊合上门时又看了眼,想,也许是时候放下那点可笑的骄傲了。

  *

  都说“脸红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按这个标准,瘦削内敛的夏胜利长得实在不像个厨师。

  人生前三十年,他接父亲的班,经营餐馆,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女,日子平淡顺遂。直到和原配离婚,生活陷入困局,夏胜利这才断然离开广云,去省城的大酒店打工。

  一路干到行政总厨,等再回广云,他金钱名利手艺都有了,还“拐”到了酒店老板娘。

  这老板娘便是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