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尖锐的哭泣声，似破空长剑，贯穿整个楼层。莫语心痛，猛然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

  我究竟在干什么？

  怎么能再一次地控制不住自己？难道说我还要重走上一辈的老路吗？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焦躁焦急难受且自责的复杂情绪，一手抱住一个孩子。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吼你们的，妈妈只是——”她抿了抿唇，努力将哽咽吞下，“妈妈只是不敢想象，也不能承受失去你们的风险！”

  护士们顿住，站在一边静静观看。

  突然想到小时候，因为担心自己人生安全，而面对母亲言辞批评的画面，心下酸涩的厉害。

  莫语将孩子们带回了病房，小心翼翼地，满脸幸福地吃下了两个孩子准备的爱心早餐。

  可，全程，向小天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小天，你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没有。妈妈——”他一脚踮起，脚尖点地，姿态扭扭捏捏，“妈妈，这买早餐的钱，是我从你衣服口袋里拿的……”

  他不好意思说“偷”这个字！

  “砰”一声轻响，莫语一手轻轻敲在男孩的头顶上，佯装怒容。

  “知道这是不对的，以后你还会不会再犯了？”语气中夹杂着丝丝宠溺。

  “妈妈，妈妈——不仅是哥哥一个人，还有我!”向小暖双手高举，面色真诚。

  她总会见缝插针地刷存在感，生怕被遗忘。

  “砰”，又一声轻响，莫语忍着笑意，嗔怪：“小暖，以后你还敢不敢再犯了?”

  女孩龇牙咧嘴，笑容甜蜜蜜，发出娇软的声音：“不敢了！”

  当看着一大两小其乐融融的画面，其中一护士对着另一护士感叹。

  “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昨晚上接待的他们，你不知道当时这个妈妈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哎——真是可怜。”

  “和她一起来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可惜了……”

  “不管什么时代，对女人总是苛刻的。既要女人上得了厅堂，也要下得了厨房，带的了孩子，赚的了钱！像今早上这个妈妈，我见过不少！”

  “好了，别感叹别人了。你好好想想自己吧。如果你怀孕了，还要不要继续工作？”

  ……

  早餐之后，检查一番之后，莫语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病房。

  “小姐，昨晚和你一起来的先生已经帮你结过帐了。”

  莫语沉默，看了看手机上某花呗之中仅剩的最后一千元的额度，神色暗了暗。

  “妈妈？”向小暖的呼唤声并未唤醒莫语的思绪。

  忽而，手机声响。

  莫语惊慌回神，看着显示屏上“曲姐”二字，又是沉默一瞬，接通。

  “喂，曲姐！”

  “你今天请假了——”

  莫语听出了她的失望。“曲姐，抱歉，孩子们生病了，我无暇分身。”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回了句：“好，我知道了——”

  她抬头看了看已上中天的太阳，再看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两个孩子，压下内心不安。

  “今天妈妈请假，你们想吃什么菜，妈妈给你们做！”她蹲下身，右手温柔地将两个孩子的头发梳顺。

  “好耶!”向小暖不知莫语心中苦，拍着手掌，欢天喜地，开始点餐：“红烧排骨，酱烧毛豆，西红柿炒蛋，还有蚂蚁上树……还有吃酱烧鸡排。”

  “吃货！”虽是嫌弃的话，向小天却是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头。

  金阳高挂，给这平凡的世界带去浓浓暖意，给三人染上浓浓一层金色。

  距离三人不远，医院停车位的偏角位置，一辆黑色宾利之内。

  男人一手夹着抽到一般的烟头，置于面前。他的视线透过烟雾缭绕，一直紧紧跟随三人身影，直至后者彻底离开医院，这才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