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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嵬晃了晃脑袋:符越那个人才是最不靠谱的,不然又怎么会在北凉耽搁到误了跟大军同行的日程。我倒是要看看在我们到达都城之前,他能不能追的上。

  说话间,崔嵬从那只烤鸡上掰下了一只看起来就十分肥美的鸡腿,递到严璟手里:赵将军他们行军的路上时不时地就会抓些野味来烤,久而久之,倒是积累了许多的经验,虽然军中东西不全,但这野鸡烤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的,璟哥,你快尝尝!

  严璟从崔嵬手里将鸡腿接了过来,轻轻地嗅了嗅:闻起来确实不错,要是有壶好酒相伴就好了。

  崔嵬的动作微微迟疑,却还是道:璟哥,军中不可饮酒。

  严璟故意道:我也不可以吗?

  崔嵬面带难色,心中似乎做了剧烈的挣扎,毕竟对他来说拒绝严璟的请求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还是咬着牙坚定道:不可,这是爹爹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军法不可废。拒绝之后,他又自觉十分的歉疚,小声地商量道,璟哥,等我们打完仗,回了都城之后,我再补偿你好不好?

  严璟勾起唇角,微微挑眉:那将军打算怎么补偿我?

  崔嵬皱着眉头,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而后才道:我听说汾酒天下一绝,到时候我亲自去买给你好不好?

  亲自?那我岂不是更亏了?严璟状似无奈,最后妥协一般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将军既然开口了,我又怎么能违背。不过,补偿的话,我还是自己先讨上一点吧。说话间,他将手里的鸡腿重新放了回去,还顺便擦去了指尖的油星,而后微微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崔嵬的唇。

  崔嵬在他靠近自己的那一刻,便闭上了眼睛,感受到熟悉的触感那一刻,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应该算是给自己的补偿吧?

  第七十八章

  殿下。侍卫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惊扰了严璟的思绪,他抬起头, 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他一直捧在手里的书册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说是看书, 但实际,他却是在帐中枯坐了这大半日。

  严璟将手里的书册放下,揉了揉发酸的眼, 朝着外面问道:何事?

  该用晚膳了。侍卫回道, 上午将军出发之前专程吩咐过属下要叮嘱您按时用膳。

  听见崔嵬的名字,严璟的眸光微微闪烁, 而后缓缓道:知道了,送进来吧。

  侍卫提着食盒入内, 瞧着帐内一片昏暗,先动手点了烛火,才将食盒送到严璟面前:将军说殿下您一路劳顿染了风寒,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他还是有些担心, 所以吩咐了军医在晚膳后过来为您请脉。

  严璟微抬眸看了他一眼, 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无奈道:晨间不是急着出发,怎么还有功夫嘱咐这么多事情。让军医还是留在自己帐中好生休息吧,不管能不能一次拿下洛州城, 后续他们应该都会忙的很。无需为了我这点小症状大惊小怪。

  那侍卫还待说话, 被严璟轻描淡写地一眼止住:就按我说的去做。

  侍卫只好点头:是, 殿下。

  食盒打开,严璟才发现其中装着的是一碗白粥,还有几道小菜,看起来十分的简单,但是在这种时候的军中出现,显然也是有人专程的嘱托了。严璟拿着勺子,在粥碗里漫不经心地搅了几下,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侍卫:前线可有消息?

  禀殿下,小人暂未听闻,但负责坐镇大营的秦将军应该会有消息,要不要小人前去问问?

  严璟垂眸,看着面前的白粥,最终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声:罢了,秦将军坐镇大营,也有许多的事要处理,我不能分忧也就算了,又何必给人添麻烦呢?

  大军进入中原腹地之后,又行了两日,抵达了洛州城下,这是他们想要拿下都城必须攻下的一座重镇,很显然,陈启也十分清楚此事,尽管在南越援军回撤之后,他手下的兵力并不算充足,还是分出了两万人前来镇守。

  西北戍军在百般衡量敌我战力之后,最终决定速战速决,由主帅崔嵬亲率大军主力攻城,秦将军率余部驻守大营,以防敌军偷袭。

  至于严璟,因为在这两日内,因为不幸染了风寒,便被主帅勒令留在大营休息。其实严璟心中也清楚,就算自己并没有生病,在攻城这种事上,大概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尽管如此,留在大营之中也是无法真的就能静下心来休息的。

  从大军离营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哪怕营帐之中只有自己一人,也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大营明明离洛州城有十几里的距离,他却好像能听见战鼓声阵阵,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他的心口,让他坐立难安。

  清粥小菜极为清淡,又饱含着崔嵬的心意,但严璟依旧毫无食欲,勉强吃了几口,便又恹恹地放下了碗筷。他心中生起几分难以形容的感受,就好像又回到了在都城的那段时日,除了等待,除了担忧,再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侍卫察觉到严璟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正犹豫要不要劝人早些休息,原本安静了大半日的大营突然就喧嚣起来,侍卫正要出去察看一番,原本安坐在床榻上的人突然起身,竟是比他还先冲到了帐外,直接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士兵:发生了何事?

  帐外天色已暗,那士兵行色匆匆,明显没认出跟自己说话的人身份:还能什么事!洛州城大捷!

  严璟几乎是下意识问道:那,崔将军人现在在哪?

  好像是回了自己营帐吧。

  那士兵随口回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严璟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愣了愣,转身便朝着崔嵬营帐冲去,等侍卫拿了外袍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营帐门口早已不见其影踪,他朝着不远处崔嵬的营帐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外袍,转过头默默送回了原处。

  两个人的营帐其实离得很近,但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到帐门前停下脚步的时候,严璟忍不住撑着膝盖急喘了几声,立时惊动了帐中的人:谁在外面?

  严璟站直身体,伸手掀开了帐门,应声道:阿嵬,是我。

  崔嵬站在帐中央正低头解自己的衣带,他的脚下堆着刚刚脱下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盔甲,蓦地听见严璟的声音,崔嵬先是一愣,眼角立时漾出笑纹,在转过视线与严璟相对的时候,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小声问道:璟哥,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想见你。严璟放下帐门,缓缓地走到崔嵬面前,也想知道将军回营之后便一个人躲在了帐中,是在做什么?

  走近了严璟才发现,少年身上原本黑色的袍衫已经变得深浅不一,凑近了还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那张素白的小脸上更满是血污,摘掉头盔之后晨起束的规规整整的头发也变得分外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狼狈。

  崔嵬察觉到严璟的视线,轻轻垂下头,抓了抓脑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我这副样子实在有点吓人所以想梳洗之后,换身衣服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