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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1 / 2)





  冯大夫唔了声,倒背着手溜溜达达走了,“他这人医术硬是要的,老夫去找他聊聊。”

  众人俱都无奈摇头。

  这样也好,都是同行,万一吕默阳当真犯罪,没准儿冯大夫还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冯大夫走后,林平也跟着发表见解:“其实属下也觉得王家人嫌疑很大。才刚属下跟着方捕头四处走访时,听说在这之前就有不少人觉得雪梅喜欢吃辣的、肚皮如何如何,肯定是个女儿,王家人就已经非常不满,婆媳二人之间的矛盾多因此而起。”

  一个衙役也道:“是哩,世人喜男厌女,多少人生下女儿就丢了的,更有若觉得这一胎十有八九是女娃的,索性提前一碗堕胎药下去了结了。如此看来,王家人动机十足。”

  话音未落,那头齐远就已经发出一声冷哼,立场鲜明的讥讽道:“难不成他王家还有个皇位等着叫人坐?折腾个什么劲!”

  其实晏骄真的很想说,生男生女是爹决定的,但考虑到前不久这间会议室内还曾回荡过“滴血认亲”的高端理论,她一时半会也不知该怎么跟大家解释染色体的存在,只好选择把话咽回去。

  庞牧示意齐远稍安勿躁,想了下才说:“水银这种东西不是寻常百姓家里会有的,方兴,稍后你带人去城内外各大道观问问,看最近有没有人去要过含水银的物事。”

  水银有毒,等闲人不易得,倒是不少道观现如今还梦想着炼丹飞升,而绝大多数丹药中必不可少的一味原料便是水银。

  方兴抱拳领命,又听庞牧问杜奎,“王家人可曾与人结怨?这几日雪梅吃过什么可疑的东西没有?”

  虽说是水银中毒,可一来谁也不敢保证这次滑胎就是水银造成的;再一个,雪梅应该不至于傻到喝水银,那么那玩意儿是怎么下肚的?

  “王家虽不算是大好人,却也不算坏,没有特别明显的矛盾,应当不至于被人这般对待。”杜奎迟疑片刻,说出自己的疑惑,“说句不中听的,水银价贵且难入手,少量又不能叫人即刻死去,若果然是寻仇,还不如弄些耗子药,或是干脆往他们家院子里撒些容易滑倒的东西来的实在。”

  众人都点头,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用水银害人太过迂回曲折,普通老百姓之间的爱恨情仇大多来的简单粗暴,谁会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做这些事倍功半的活计?

  “属下也曾问过雪梅,她是头胎,对入口的东西都十分重视,这几日都是正常吃喝,并不曾有过可疑的食物。倒是那药材,因孕妇不耐久坐,又烤不得火,故而都是元氏帮忙煎了端来她吃的。”杜奎道。

  又是元氏。

  齐远忍不住道:“大人,那元氏既有动机又有机会,属下觉得应该重点从她下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庞牧尚未发表意见,一个衙役就匆匆来报,“大人,那雪梅娘家人得知消息后赶来,与王家人冲突起来,现下已经见了血!”

  “胡闹!”庞牧气道,“都制住了么?伤亡情况如何?”

  “回禀大人,王家父子头破了,现下已经止住。那雪梅娘家足有五个哥哥,外加叔伯、堂兄弟一大群,这会儿都成群结队的过来,将王家人按住打了一顿后要把雪梅抬回去呢。”那衙役跑的满头汗,嗓子发干,狠狠吞了下唾沫才继续道,“兄弟们顾忌伤员不敢下手重,只拘了几个领头的,那雪梅已经被抬回柳山庄了。”

  柳山庄就是雪梅娘家所在的村庄,并不比她夫家所在的村落距离府城远,对提审也造不成多大困扰。

  庞牧点头,“倒也罢了,舐犊情深,人之常情,回娘家到底自在些,也利于休养,且先这么着吧。”

  只是这家人如此冲动,无疑把事情给弄麻烦了。

  眨眼功夫,原告之一成被告,那元氏再一次施展撒泼神功,蹲坐在衙门口,拍着大腿干嚎,直说儿媳妇一家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把公公和男人的头都打破了,血流了满地,至少要花一百两银子治病……

  庞牧哪里吃这套?当即三下五除二料理了,又黑着脸教训几句,那王家人便屁滚尿流的跑了。

  晏骄听的直犯恶心,“这是钻到钱眼儿里去了吧?儿媳妇儿鬼门关上走一圈,第一反应要赔偿;男人和儿子受了伤,不在家照看着,反倒跑来衙门口哭丧,张口闭口又是银子,什么人呐!”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庞牧开解道,才要继续说什么,却见黑龙阁的大当家李通带着几个人往这边来,一边走一边面色不悦的扭头与旁边的几个人嘟囔。他再细细一看,登时就乐了,可不是飞虎堂的周鹤与二当家彭彪几人么?

  这两家怎么凑到一块了?

  “大人好,晏姑娘好。”到了跟前,两家人也顾不上打嘴仗,忙都恭恭敬敬上前问了好。

  庞牧点点头,问出疑惑,“两位大当家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李通瞅了周鹤一眼,抢先道:“回禀大人,小人和兄弟们想去瞧瞧吕大夫,如今白日虽然还热着,这牢里夜间却凉的很,他那样文弱的人,估计得加条被子。”

  文弱的人……晏骄脑海中瞬间回荡起一连串爆豆子似的怒骂,以及庞牧对他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的评价。

  庞牧却挑眉道:“你怎么知道牢里夜里凉?”

  晏骄一听,也跟着好奇,对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却见李通黑脸上略带了羞赧,局促道:“小人以前没规没矩,得裴老大人耐心教化,有幸,有幸见识了两回……”

  庞牧和晏骄恍然,哦,这是被逮进过去几回,是个经验丰富的前辈。

  当年裴老大人刚来时,这里各自争斗混乱一片,想要在短时间内弹压住必须重典狠手,哪怕是他那样儒雅的一个人,也必要在快刀斩乱麻之后才有机会慢慢施展。

  所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峻宁府衙的大牢都被塞的满满当当,每天光牢饭就耗费许多……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黑龙阁众人一看见庞牧就条件反射的觉得浑身疼,脑海中自动播放起当初他踢馆的神勇姿态,纷纷垂下头去不敢直视,一片彪形大汉缩的好似鹌鹑。

  说老实话,谁也没想到衙门口就碰上这位当初踢馆砸场子的知府大人,这,这万一他们进去探视了,还能出来不?

  庞牧显然没这个兴趣多开销牢饭,又转脸看向看上去泰然自若多了的周鹤一行人,“周大当家也来探视?这倒稀奇了。”

  几大武馆间虽不好说水火不容,但也是泾渭分明,那吕默阳是黑龙阁的人,飞虎堂的过来作甚?

  周鹤点头,大大方方道:“是,那吕默阳当初曾救过我二弟和几个兄弟的性命,飞虎堂上下俱都对他感激不尽,如今他蒙冤入狱,兄弟们都放心不下。”

  “你这么肯定他就是蒙冤入狱?”庞牧饶有趣味的问道。

  周鹤毫不犹豫的点头,表情坚定,抱拳道:“小人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本官要你头也没用。”庞牧漫不经心摆摆手,对他又多几分欣赏。

  人生于世,义气二字尤为重要,这周鹤确实有几分意思。

  他正想着,却见人堆儿里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正满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瞧,生的虎头虎脑煞是有趣,就抬手摸了摸他圆溜溜的脑袋,顺口道:“这是令郎?倒是好个身板。”

  周鹤面露尴尬,“是二弟的儿子,叫彭英。”又拍着侄子后脑勺叫他行礼。

  小胖孩儿倒也听话,二话不说大咧咧跪下,砰一声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听得众人不由龇牙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