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用脑子交流

? 冬日里的海城，偶尔会有小雪或者雨夹雪，空气却是湿冷湿冷的，这会又下着小雪，这种天气几乎没有人愿意长时间呆在室外。

不过也有例外，这不，就有一位踏雪寻梅的人，穿着一身雨衣、雨鞋，佝偻着腰在乡间的小道上盘桓。

汪誉乔撑着油伞，杏黄色的伞柄磨得有些掉色，好像还有修补过的痕迹，酡红色的油伞上点缀着几片秋香色的梧桐叶，都已经有些掉色。

他依旧是那般打扮，戴着礼帽、非常有质感的羊绒大衣，考究的靴子，踩着泥泞的小路，看着荒芜的田野，等着领万物复苏的春天。

突然，他被远处一抹移动的身影给吸引，主要是那抹黛色身影给吸引了，留着小撮胡子的嘴唇稍微动了下，没想到这样阴冷的天气居然还有和他一样的人。

汪誉乔稍微加紧了脚步，走近了这才看清楚，那人是在挖红胶泥，他依稀记得这种红胶泥洗涤过滤之后可以做入画的颜料，只是过程繁琐，而且一般自己制作的含杂质较重。

只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汪誉乔再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是个女人，只是她一直勾着腰，他看不清楚容貌，却不知道为何，此刻汪誉乔心中的郁闷烦恼瞬间减轻了许多。

“请问……”

汪誉乔刚开口，那个女人突然起身，可能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着了，起的有些猛，她有些踉跄，往后退了一小步，很明显是在适应，汪誉乔急忙扶了一把，怎料，那个女人一下子躲开。

他这才看清楚，这不是……他在洛河畔见到的那位妇人吗？

这是第三次见，可是他却感觉无比的熟悉，汪誉乔甚至觉得有些荒唐，一个大街上看到的妇人，匆匆而过，他居然会记住，居然感觉她熟悉，他是疯了吗？

那位妇人接连后退了好几部，又急忙整理了围巾，遮住了大半个脸，拿了脚边的红胶泥就走。

“等等，”汪誉乔急忙上前拦着他，却语塞，他还没想好拦着人家的理由，“额……你为什么要挖这些泥土？”

如果是余菲在这里，她肯定会说“糊墙”。

那位妇人一直回避着他的眼神，甚至做出防身的准备动作，汪誉乔有些尴尬。

这些年他几乎本能的与人保持着距离，可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不，他遇到这个妇人，好像莫名的想和她说说话，也是本能。

妇人抬眸瞥了一眼，又立刻垂眸，汪誉乔清晰地看到她眼角的疤痕与皱纹融为一体，而且她看上去枯瘦，眉宇间像是长时间蹙眉形成的愁容，这样的妇人怎么会吸引他？

“请你让开。”

那位妇人终于开口，不过声音低沉沙哑。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汪誉乔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会来这里挖这些泥土呢？”

妇人依旧沉默，好像丝毫没有要和他攀谈的意思，汪誉乔却不想就这么错过，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些泥土入画最好，你觉得呢？”

可能他真的疯了，居然会跟一个陌生人说这样的话，可能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是汪誉乔心境太过苦闷，过的太过压抑，他不知为何，在这位妇人面前，他感到放松，轻松，渴望。

“杂质太多。”妇人淡淡地说道。

汪誉乔犹如五雷轰顶，将罩在他头顶的乌云劈开，阴霾了太久的身体终于偷的一缕阳光，他欣喜若狂，激动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我，没想到您有这样的爱好，”汪誉乔有些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说，我是说，其实我也是学画的，我年轻的时候没有钱买昂贵的颜料，所以我也挖过这种红胶泥，作画别有一番滋味。”

妇人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而是看着别处，汪誉乔不再言语，撑着油伞，看着远处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