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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多亏了有皇叔在侧,临水旁救下圣上一命,妾身无以为报。黎婴向明辞越微一行礼。

  纪筝顺着黎婴的目光看过去,瞧见这次温润知礼的明辞越冷冷地站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出神般地置若罔闻。

  纪筝悟了,黎婴无事演贤良,献殷勤,只是想借着他刺激明辞越,引着明辞越看见他的温柔,看见他这份温柔也可以随意赠予不爱的旁人。

  好一个思想扭曲的大变态,连暴君都敢用成工具人。

  纪筝心中轻哼一声,放平心态,懒懒散散享受爱妃服侍,还厚着脸皮催他快些弄。

  自从黎婴擦那墨迹,明辞越的目光便久久定格在了那寸软布上。他小题大做,将圣上摔落下去的那些个墨渍现如今都被另一人细心地处理去。

  明辞越抿唇,闭了闭目,可再一睁眼,目光还是忍不住跟着那软布在肌理上游走。布是红的,墨是黑的,衬着那皮肤越发雪白,扎眼极了。

  圣上说的散出去的消息可是这处?黎婴的手冷不丁从背后贴上了纪筝的腰。

  纪筝突然从懒意中惊醒过来,过电般地一弹,迅速拉开了距离,冷下了脸色,放肆。

  黎婴斜瞥他一眼,眼中根本没有对燕国国君的敬意或畏惧。

  纪筝迅速往下扫视,看到李儒海那眯眯眼一脸欣慰自得的笑容,便知道这消息究竟是怎么长了腿。

  这老奸人得了太皇太后的旨意,恨不得把黎婴绑在延福殿,三年抱俩,诞出新傀儡和西漠继承人,一旦有了孩子,小天子这时常失控暴走的棋子也就失了价值。

  黎婴随手取了小医士手中外敷药膏,嗯蒲绒草香茸,应当再添白麝花,这药得外敷用内力捂热揉开,圣上受伤部位在身后,臣妾

  爱妃大可不必如此劳累。纪筝斩钉截铁,冲着明辞越扬了扬下巴,还是皇叔来吧,为朕效力抹个药,皇叔应该不会拒绝。

  黎婴的表情僵硬了一分。

  纪筝夺了那盒乳状黏腻,看上去白糊糊的药膏,丢到明辞越面前,趾高气扬,神情中满是不耐烦。

  明辞越没有直接伸手,只是低头看着那盒药膏有些皱眉。

  好脏。

  纪筝顿时也跟着忐忑起来,背后已经开始渗出冷汗了,若当真入了内殿与黎婴单独相处,抹了药膏,出来的还能不能是个完整的皇帝就谁也说不清了。

  臣妾愿替

  还是男子来得好,气力较大方便将药膏推抹开来,尽早活血化瘀。小医士在旁及时开了口。

  是微臣不慎摔伤了圣上,理应领责,推辞不得。

  明辞越终于肯领了命,双手接过药膏,一言不发地上前撩了帷幕,躬身示意天子随他去内殿。

  纪筝撑着腰,昂首阔步就要进去,无意回首又看到,软帐将阖之际,黎婴就立在一旁,又笑着看着他二人,眼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纪筝顿时步伐僵硬,汗毛直立。

  又坏事了,黎婴分明是在暗自不爽。和明辞越如此亲近的相处,若是被黎婴生了什么误会,日后他有的是机会在饭菜里下尽百蛊千毒。

  圣上?明辞越唤他,这衣袍

  明辞越不敢随意僭越为圣上掀衣。

  纪筝头脑飞速旋转,心不在焉地转身趴在龙榻上,不在意地除去外袍,仅留中衣。

  他该如何是好。

  明辞越只撩开一角蜀锦滑薄的黄衫,露出一搾宽的后腰肌肤,如同他刚才无意间的触感一样,小圣上的腰身果然细极了,生着娇贵万分,柔软极了的体肉,肤肉薄得过分,包裹着那突兀明显的脊骨,随着圣上的呼吸,在他的眼前一起一伏。

  他撇开视线,屏气伸指,沾了些许那黏糊糊的乳白药膏,刚要下手,顿住了。

  圣上究竟伤了哪处?

  他长期从军,对肌肉损伤疗养也有一定的了解。

  恕他无能,圣上的后腰看起来虽是病弱苍白,但并无半点跌损淤血之痕。

  是药三分毒,这药膏不能乱用,当是用到伤处最有用。

  该抹在哪?

  他小心翼翼伸手,试探性地摁了一下。

  嘶!带着哭腔哼出了声。

  娇弱极了的龙体在他手中顿时瑟缩起来。天子转了头双眼泛红地狠狠剜了他一眼,整张精致的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

  天子又疼又气,整个人无力地在颤抖,床上的锦被软纱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明辞越愣了,躲都忘了躲。

  明明只是刚刚挨上,怎么能疼成这样,圣上难道伤到了骨头?是他刚刚失手摔的那一下

  朕要疼死了!明辞越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弑君篡权不成!

  这话一出乃是盖了高帽定了大罪。

  果然不一会儿,外殿的宫人侍卫连带着黎婴一同涌了进来,看清了场面,连忙跟着跪在了明辞越身后。

  纪筝偷瞄黎婴一眼,暗暗给明辞越道了歉。几个反派攻都太能打,跟明辞越保持疏远距离,尽快刷好仇恨值对他二人都有益。

  对上黎婴眼中闪过的疑惑,纪筝连忙端起架子继续演:明辞越你好大的胆,当真是不摁死朕不罢休啊。

  臣罪该万死。明辞越的声音很沉很稳,但臣斗胆想请太医院的太医令来为圣上一看,圣上这伤恐怕

  恐怕什么,朕的伤怎么了?明明就是你下手太狠,眼下又想咒朕什么!纪筝趴着不起身也不妨碍他龙颜大怒。

  臣妾这就来为圣上疏解疼痛。黎婴起身想要过来。

  为何这个反派如此执著要他死,这还不死心!

  滚,都滚!玉石枕砰地一声坠地摔出了数道裂纹,将明辞越和黎婴一同怔在原地,你们都是来看朕笑话的,都滚!

  走吧。黎婴还想上前却被李儒海使了眼色,轻声劝住了。

  李儒海掐着嗓子:那老奴在外面带人给陛下守着夜。他带众人低头往外走。

  皇叔留步。天子又冷笑一声,守夜就不用你们了,给皇叔上个草垫,让他守在外殿吧。

  第4章

  此话一出,众人沉寂,抬头瞥见天子盛怒之中,嘴角挂着讥讽的面容,又都连忙转移视线,纷纷向事件主角璟王殿下投去同情的目光。

  铺草席在外殿,几人轮替休息,倒班守夜,负责皇帝夜里起夜唤人等杂事,这多少年来都是内侍宦官的专责。

  即便天子之前将璟王充入侍卫,叫他护卫后宫,但那也毕竟是一任统领,用不着亲自夜间站岗。况且禁军带刀巡行和太监伏于草席可是两种不同地位形象。

  世人皆知天子反感极了这个异族出身,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的天降皇叔,却没想到他竟能弃皇族脸面于不顾,当众进行这般的羞辱。

  圣上何至于如此针对璟王?

  就因为揉腰推药力气过重?可璟王不是刚刚从水边救回圣上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