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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辞越瞳孔骤缩。

  救他。

  明辞越本已回过去的头,忽地转向了那看似平静无澜的冰面。

  忽地,他的心脏猛然抽了起来,整个人吃痛地捂紧胸膛,揪紧衣服。

  疼痛来得太过猛烈,让他一瞬间,双膝接连沉重至地。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璟王殿下,殿下,怎么了?

  有人在唤他。

  不对,不是唤的璟王殿下。

  有人在叫皇叔。

  声音微弱如气音,好似趴在他的耳朵边,又好似趴在他的胸膛之前,心口之上,软糯糯,轻柔柔,穿着红色棉袄马褂的小东西。

  他根本分辨不出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一声弱过一声,一声清晰过一声。

  让他跟着心悸,仿佛浸没在水中一般,起伏沉沦着,呼吸困难,被这声音带得心跳彻底乱了节奏,猛然加速。

  一遍遍唤他,皇叔

  还有那孱弱无力却又规律极了的,扑通,扑通

  一下下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了心疼,心动还远吗,皇叔要无药可救了。

  皇叔这种段位的白切黑,不让他真心疼,他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心的

  关于皇叔救人问题,他毕竟是古人,心中装的是君君臣臣的儒家之道,三观不同,请老板们多体谅他的选择

  读心术章节正式缓缓开始啦,虽然开通的这一章节过程可能有点虐?可这章不掉下去,之后怎么酱酱酿酿发糖呢,不要抛弃我,保证是文案里的甜甜沙雕文qaq(尔康手

  感谢各位读者老爷们留评摁爪大力支持,评论都有看,感谢有你们还在

  第12章

  厚重的红绒棉服吸饱了水,便化作了千斤重的铁块,紧紧束缚在纪筝的四肢之上,带着他往更深更深的地方沉下去。

  纪筝本是识水性之人,但此刻也难以游动半分,他被冻麻了头脑,冻僵了四肢,只能无力地感受着自己体温一点点被剥夺,一点点被融作冰凉河水的一部分。

  冷水将他体内每一丝的空气都往外榨尽,留给他的只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窒息感。

  深夜之中,冰面之下的河是完全漆黑的,分不清方向,分不清天地。

  还是完全静寂的,静到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在耳边,微弱地,扑通,扑通。似乎很快,连这唯一的声响都要消失殆尽了。

  又冷又疼,又害怕又孤独。

  哭也哭不出,眼中的光在一点点涣散。

  圣上,圣上!纪朝鸣!

  在哪里,有什么人在大声呼唤着什么。

  圣上?纪朝鸣?那是谁

  纪筝的意识太过稀微,不记得圣上,更不记得纪朝鸣。

  直到有一个很低的声音,筝筝

  纪筝猛然将眼睁开了一条缝,怔忡半晌,继而扑腾起了四肢,逆着寒意,逆着将要把他拖去深渊的水流。

  我在这冰混杂着水争相恐后朝他的肺部挤压而去,又只剩一片死一般的黑寂了。

  *

  玄迁猛地望向明辞越,筝筝那是谁?

  明辞越根本来不及和他解释,继续反复徒劳地,交替地唤着圣上,纪朝鸣,筝筝。

  刚才好似从他心口间传来的那几声皇叔幻觉一般地消失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只有痛觉是真实的,他几乎是半跪在浮冰之上,揪着心口,一寸寸地挪动着寻找小天子。

  啪嗒,啪嗒,冷汗一滴滴沿着他的鬓角,打落冰层之上。

  冰面已经裂作了无数瓣,每一条缝隙都足以吞进去一个体格瘦弱的少年,这就仿佛是在一片茫茫大海中寻找一滴特别的小水珠。

  天色昏暗,厚厚的冰层阻挡了大部分的光。玄迁已经下潜了无数次,无数次浮出水面换气,无数次与明辞越交换一个失望的眼神。

  明辞越艰难地从牙缝中吐字:我去唤那边的侍卫一起来找。

  玄迁拉住了他,示意他抬头看不远处的桥梁上,阴森的月色下,栏杆扶手上的某个白石狮子头好似缺了一个小角,仔细分辨才分辨得出。

  恐怕暂且不能叫其他人。

  明辞越目色瞬间沉了起来,怎么找,那要怎么找!

  玄迁道:殿下留在冰上多注意保重身体,贫僧再顺着那个狮子头裂处往

  玄迁的声音逐渐再一次在耳畔模糊起来,这一次只有心跳声,很轻很轻,夹杂在耳畔呼啸的寒风中,稍不留意就可能错过去。

  明辞越猛然按紧胸口:又来了,你听见了吗?

  玄迁疑惑:什么?

  明辞越紧阖双目,全神贯注去感知,轻声道:心跳声。

  玄迁皱眉:殿下神经紧绷,虚弱心悸之时,可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不是我的。明辞越摇头。他分辨得出,声音强有力的,快速的,是他的,声音虚弱的,缓慢的,是另一人的,两个声音交错起伏,紧紧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

  好似是两个身躯相叠,胸膛相对,奇妙达成了一种日月相辉的共生共鸣。

  可怎么可能,隔着半尺厚的坚硬冰层,数丈深的死寂深渊,他听到了圣上的心跳声?

  明辞越强忍着心口痛,踉跄着步伐,紧贴冰面快速移动起来,往左一尺,那声音好似小了些,往右一尺,那声音便又大了,再往右两尺,大了更大了,再往前面些

  扑通,扑通

  明辞越猛然顿住了脚步,睁开了双目。

  好吵。

  纪筝好似听到了噗通一声响,打破了这片水域的沉寂,搅乱了他周遭的水流,将他从半梦半醒的暖意之中惊醒。

  他昏昏沉沉地挣扎开千斤重的眼皮,下意识地仰头顺着那声音来源,望去。

  有一个离箭般的颀长物什撕开了寂静,向他而来,周身仿佛笼罩着这漆黑水底见不到的光,浅淡的,与周遭格格不入,仿佛一弯映照在水底的明月。

  可这里怎么会有月亮呢。

  纪筝已经感受不到苦痛,懒散地,翻了身想要继续入睡。

  可是有人拍了拍的侧脸,继而紧紧钩住了他的腰身,把他的四肢都舒展开来,然后紧搂在自己肩膀上,带着他逆着水流,逆着压力,往上,往上。

  越是往上,身体越重,每一处关节都吃力地在尖叫,胸口内外仿佛要被水流拍扁。

  有几次,他累得想要放弃,手脚脱力地松开,往下沉沉坠去。那双臂膀又迅速向下,将他捞起,带着向上。

  他坠下去几次,那人就捞他几次,反反复复,耐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