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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1 / 2)





  一来则是武安侯府真的穷,二来显得接待天子有诚心。

  至于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作秀的成分纪筝眯眼望向底下,不知道是这武安侯压根不在意是否会被看穿,还是原主给武安侯留下了多么蠢笨的印象。

  远处月色昏暗的墙根之下,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驶过,若不是望见地上树影缺了一块,纪筝险些未发现。

  等等。这声音不高,但绝对足以传到墙根下,只是那马车闻声却仿佛加快了行进速度。

  马车停下。纪筝加重语气,这次顾丛云明辞越几乎是同时离了席,一人抛了系带,一人掷了筷箸,接连打在马的前蹄上,硬生生将马给逼停了下来。

  一人牵住了缰绳,一人缠住了马腿,一人往左,一人往右,谁都想将这畜牲牵给圣上,但左右一扯,马发出了惊惧的嘶鸣声,驻足了原地。

  哗啦一声,顾丛天面前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他有些踉跄地起身往马车方向赶。

  这马车是干什么的?纪筝抱了宝贝鹿,也离席不疾不徐地缓步过去,这么多木桶?

  木桶,的确是木桶,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木桶摆满了这马拉的后槽车,每一个看起来都装得满满当当沉甸甸的。

  回圣上,这是祖传秘方制造的佳酿,并未完全造好,恐怕顾丛天先开了口,意有所指地望向紧跟纪筝身后围过来的宾客侍从。

  言下之意,这是配方不外传的美酒,制作期间不能被这么多人围观泄密。

  什么方子连朕都不能知道?纪筝假意笑了笑,实则目光越来越寒,这顾家长子几乎就是三子的反义词,顾丛云所有的从容洒脱到了顾丛天这里就成了胆小畏缩,成不了事,可偏偏是这样的人以后会继承武安侯的爵位。

  只给朕近些看看。这是退步妥协,也是皇命要求,不容这人再推诿置喙。

  说完不由得这人再阻拦,他直接凑近了上去,究竟是火.药还是佳酒,一闻便知。

  纪筝缓缓走近了,深深一吸气,怔住了,再一吸忘记了,风寒鼻堵,他根本什么味也嗅不到。

  圣上,这酒可香?那侯爷家的傻大儿还怯生生地问。

  纪筝咬牙一望那马旁边的顾丛云,明辞越,两人皆是毫无异色。是他弄错了,大约就是酒。

  香他甫一说完怀中的宝贝鹿猛地一跃而下,颤颤巍巍地躲去了他的袍子后,纪筝眼皮一跳,即刻转口,不若给朕起封尝一口。

  这顾丛天犹豫不决,目光四处乱飘,倒是顾丛云一剑挑开了酒坛封口,听不见么,圣上说要尝尝。

  酒,当真是酒,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液体,没有料想之中的火.药粉末,纪筝微微松了口气,刚想叫顾丛云不要倒了,却见这人随手倒了一杯,递给他的手一转,又给了顾丛天,大哥,你先替天子尝尝。

  纪筝微微讶然地望向顾丛云。他之前只知道顾丛云是皇子伴读,从小与自己一同长大较为亲近,却没想到这人能了解圣意,为自己着想到这等地步,这叫旁人看来那顾家长子算什么,顾丛云的一言一行摆明了自己与天子才是亲兄弟。

  他看向顾丛云的目光中不禁又多了几丝赞赏。

  明辞越瞥了一眼,一言不发。

  那顾丛天接了酒杯,双手发颤地仰头喝了下去,酒水一半入了口,另一半尽数随着脖颈淌去了衣襟上。

  还好,无恙。

  就当纪筝松了口气,转身要往回座位上走时,只听后面又响起了酒液哗啦入杯之声,今日是璟王殿下的乔迁之宴,后生那日与殿下马背相逢,甚是结缘,今日借酒献佛,这杯就

  那杯口在顾丛云袖口轻轻飘过,恭敬高举献上,直冲明辞越。

  明辞越接了酒杯,也是在自己长袖内侧不经意间过了一趟,转了一圈又递给了顾丛云,多谢小公子好意,只是圣上在此,本王仍有护卫职守在身,不便饮酒。

  顾丛云再推:一杯又何妨,家兄已经试过了,难道璟王不信我武安侯府的诚意,想暗示圣上这酒有毒?

  明辞越再辞:来日醉月楼一醉方休。

  纪筝站在原地,嚯,好家伙,主角攻受当着他的面推杯换盏呢。

  他从未见过明辞越神情在自己面前如此丰富过,也未见过顾丛云在自己面前如此谦恭有礼过。

  真就是看对眼,一见钟情了呗。

  皎洁月色之下,一人着白衣,一人披玄氅,虽内有身份之别,年龄之差,外有皇帝炮灰的重重阻拦,但二人仍寻到机会借着酒杯一述相慕之情,相思之苦,讴歌劳动人民美好爱情的伟大真谛。

  寡淡酒水倒映出的何止是两位大燕的青年才俊,那分明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阻拦的两双含情脉脉的眸子。

  这狗血的古早耽美!

  纪筝方才刚刚接受了一人是他忠诚护卫,一人是他贴心弟弟的定位,眼下总有种被双方背叛了的感觉。

  他忽地就想起了明辞越那句,不定边疆,无以成亲。

  是明辞越亲口许诺给他的,不定边疆,无以成亲。

  纪筝猛然又生起了一种督促主角崽子好好学习,不要早恋的觉悟,几步上前夺了杯,在明辞越和顾丛云同时怔神之际仰头一饮而尽。

  圣上!他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怎么了?纪筝扬眉问。

  顾公子为何如此慌张,难不成这酒明辞越声音沉了下去。

  休要信口雌黄,殿下方才不也喊出了声?顾丛云顾不上身份地位,扬声反问道。

  纪筝的喉咙痒痒的,被这酒呛得不行,在屋外站久了,风寒隐约又有加重的趋势,想打喷嚏又怕坏了龙威,一个劲地往回倒吸气。

  明辞越不理会顾丛云,只转身面对小天子,圣上不胜酒力,臣先将圣上带回郑越府吧。

  他有些焦躁不安地半跪下来,想从底下去探小天子的眼神,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圣上,看看臣。

  圣上,看看臣,让臣再听听

  小天子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皇叔,你跟朕讲你那郑越府能住人么,你用心打理过么?这次不像是开玩笑,天子的声音听起来当真有些发怒了,朕赐你的东西都放那落灰,当真是想昭告天下朕恨透了朕唯一的皇叔!

  周围有武安侯府的人闻声发出一阵阵的窃笑。

  明辞越不以为意,他微微抬头仰视,如洗月色之下,天子被厚厚毛领衬着的双颊微微发红,不知是犯了热症,还是被寒冬鬼天气冻的,又或者是

  他想伸手去触,但眼下情景自然是不可能的。

  顾丛云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了许多:那圣上可以到我屋歇息,圣上小时候就去过的,还是那间。

  天子冷笑:今日是璟王的乔迁宴,你屋最好,为何不留璟王去休憩?顾丛云瞬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却又听天子稚嫩的声音强调道,这是圣旨。

  武安侯即刻附和提议说圣上应住正堂主屋,纪筝不置可否,甩了长袍下摆,跟紧了带路的侍从。

  圣上,宫外危险。明辞越半跪在结了霜的地上,匆忙之间有些失礼地拽住了天子的袍角,压低了头,也压低了声音,臣可以依然为您护卫守夜。

  卑微,无奈,几乎全身上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诉说着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