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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9)(1 / 2)





  天子被他欺负得眼角都泛了红,胸脯剧烈地起伏不定,连连深呼吸着,耳尖红成了一片,眼睑下还挂着两道泪痕。

  还有,方才喊他名字的时候,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为了他而颤抖。

  好看,真的好看。

  顾丛云饱读诗书,挥墨成章,此刻却怔怔地望着这张脸憋不出一个词,明明这张脸他看了十几年,却是这些时日才开始认真地注视,真心地觉到,好看。

  那日冬狩猎场他就已觉察到这壳子里变了一个人,逼着小天子拿箭射鹿是为了挑衅,为了报仇,报天子曾亲手残忍地玩弄致死他养的一条狗的仇。

  他犹记得那至尊之人拿帕子擦了擦手,不在意地笑道:一条狗罢了,难道还等着朕还你条狗?你都是朕养的狗,你养的狗又何尝不能属于朕。

  都是畜牲。

  顾丛云,别骗自己,你跟朕是同一种人,单是驯养一条狼犬就要害死其他多少崽种,你根本不在乎这些玩意的命,你只是不想朕杀掉你养的那一条。

  你根本不懂珍惜,不用装得这样罢了罢了,朕还你条,不生气了陪朕出去玩玩。

  其实顾丛云并没什么可恨那个人的,接近小天子,成为小天子旁边的一条狗,这就是他顾家三子生下来的使命。

  他只是想把那笔帐结算干净。

  可天子突然又变了,拿不稳箭,瞄不准鹿,眼中的慌张不像装出来的,还会故作厌恶地抱着鹿,眼中的欢喜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有趣。

  明明性子那么软,偏要演暴戾的样子又滑稽又有趣。

  他顾丛云才不在乎谁是正统,谁是皇帝,只要这新来的人有趣就好。况且这人着实对他更好,为他制衣服,对他说朕想看你穿。

  他只是想独占这种好。玩玩罢了,他顾三公子风流倜傥,活得潇洒,花楼里左拥右抱多少个姑娘,犯得着为了一个男子无数次动怒失控。

  还是一个,他怎么也得不到的男子。

  况且,他刚才俯身想干什么顾丛云忽地回过神来,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躺着干什么,朕又不是第一次打你了,装模作样,怎么还不起来?纪筝怕一脚给顾家踢绝后了,又拉不下脸来去扶。

  没完了还,你怎么纪筝突然敛了声音,轻吸一口气,哭了?

  顾丛云一怔,摸了摸自己眼角才反应过来,把胳膊袖子往脸上胡乱一抹,深深一吸溜,声音哑得厉害,你才哭了!一边说,一边擦。

  他低头一看自己袖子上满是污物,丢脸极了,呛了几声,破罐子破摔,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了。

  顾丛云一哭,纪筝倒不害怕了,反而乐了起来。

  书中天天翘尾巴的小孔雀竟然还会哭?!

  说起来论这副身体的年龄,他还要比顾丛云大那几个月呢。

  哥哥给你踢残废了?纪筝笑着逗小孔雀,不怕不怕,你看李儒海也没有那玩意,人家也没天天哭啊,正好哥哥可以留你入宫,给你升官当个贴身太监,毕生工钱全包了!

  顾丛云闻言哀嚎了一嗓子,继而转成抽泣,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跑过来,你摸!你摸还在不在!

  这下轮到纪筝脸一阵红一阵白了,他瞬间收敛了笑,咳了几声,底底骂道:耍什么流氓!

  顾丛云静站了一会儿,平定了呼吸,半跪下来,牵过纪筝两侧的手,摆在膝头轻揉腕间,还从身上给他四处找摸索药膏,是我刚才不好,还伤到你了,以后绝对不会动你了,你别怕我躲我啊。顾丛云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顿,悄声道:没踢残废,好着呢,不用担心。

  纪筝看着自己腕间留下的两道红痕脸猛地染上了色,那哪里是顾丛云伤到的。

  不用了,你要是能离远点,朕就谢谢你了。

  顾丛云从下往上,抬头看他,忽地一愣,这怎么还能有红痕,我刚才没压到你脖子吧。说着,他还想上手摆弄纪筝的领口,想把那脖子上的伤痕看得更清楚点。

  纪筝吓了一跳,连忙拢领口,不是想让朕不怕你躲你吗,你再过来朕又得动脚了啊。

  好好,不过去。顾丛云笑了下,等我以后当上圣上侍卫就谁也不能近圣上身了。

  你要进禁军?纪筝讶然,何必呢,入太学再参加个进士科不好吗,凭你的文章中前三甲不是轻而易举,哪怕是回大营练兵当你们顾家的小将军,何必糟蹋一身的才学武功,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

  当将军状元还不都是为了效力圣上,若是连圣上都保不好,还要什么前程。顾丛云皱了皱鼻子。

  纪筝瞧着他,哑口无言,有些难受。朝堂不是他的朝堂,天下不是他的天下,若是能早些多几个这般的忠君之臣,恐怕大燕也不会从内部烂得这么厉害。

  不过,按剧情,顾丛云不应该忠于他,不应该啊

  我来服侍圣上更衣。

  纪筝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剩单衣,方才穿好的外袍都被人尽数除去,整整齐齐叠放在了一旁。

  连带着床榻上的污渍混乱都消失不见了,不留半丝破绽痕迹。

  还能是谁,只能是明辞越干的。

  说是哄皇叔睡觉,结果怎的他先睡着了。

  明辞越究竟一声不吭去了哪,眼下朝堂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出神之际,顾丛云在他身后开始摆弄他的簪发,想要帮他梳起发髻再带上旒珠冠。可这小公子也是个出身高的,自己头发都是家里婆子婢女梳好的,哪里会整理那繁琐复杂的旒珠冠。

  他反复弄了几遍都不得章法,越来越不耐烦,手下越来越重。

  嘶纪筝回过神来,皱着眉无奈道,你别弄了,朕叫个侍女进来。

  不行不行!我这就弄好!顾丛云连忙放轻了手,最后干脆从自己头上随意取了个简单的玉簪给他别了进去,这才勉强把发髻固定好,带好了旒珠冠。

  纪筝看那物什也不显眼,就随意他弄了。

  顾丛云又开始半跪在地替他拢好外袍,系腰带。

  纪筝见他在自己腰前纠结打扣那笨拙的手指,有些想笑,看着看着又有些笑不出了,你在学明辞越?

  皇叔半跪为他整理衣物,是因为他俩身高差太大,皇叔跪地才更方便。但放在顾丛云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顾丛云的双眸基本与他腰际平视,看上去有说不出的奇怪。

  基本上一样高的两人,分明站立着系才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