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46)(1 / 2)





  侍卫忙着去门口拦堵一拥而上的顾家府兵,整个大殿的人几乎都逃光了,躲去殿门口,剩下个半残的老妇人,出不了声,惊恐地瞪着眼也逃不开。

  之前爆炸明辞越不是没有受伤,只是之前神经一直高度紧绷,忍到了此时,拿起刀剑硬拼时,吃力疼痛之感才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打斗间隙,他微微移开视线,心有灵犀般地正对上了阶下小天紧追而来的视线,无声地催促,焦急,慌张,不知所措。

  速战速决。

  他只道一句,不择手段,不停不休,哪怕用亲身骨肉做柴也要点了那片火场。

  武安侯的出剑瞬时慢了一瞬,不可能,我分明已经叫停了,知道我儿在里面,我怎么可能还点燃,明明是意外,不,不是意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哪怕搭上圣上也要除尽我顾家,明辞越你!

  明辞越侧身翻过之时,有一瞬间后颈暴露在了他剑锋之下。

  天子惊呼了一声,微张开了口,电光火石之间,明辞越从他的瞳孔中捕捉到身后之人的动向,没有回头,转瞬反手接住了左侧袭来的利剑。

  你没有心,不会懂。明辞越冷冷逼上,占尽上风。

  十四年前的事,武安侯,别来无恙。

  武安侯再不能敌,连连倒退,几乎是绕着龙椅丢盔弃甲,连滚带爬,惊慌地躲闪。

  明辞越恢复了平日的淡然,擦了擦额间,拎着剑,也不急,陪着他一圈圈地绕,轻松平和,将他一点点地往死角里逼。

  剑锋划在玉石地板上,好似是从武安侯的骨缝间一丝一丝刻过,听得他寒毛直立,肝胆俱碎。

  圣上救我啊,圣上!武安侯被逼急了,竟也敢调过头来朝纪筝求助,他今日敢为了自己的计谋,将您至于险境,来日就敢上门逼宫!

  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高枕无忧地做皇帝吗?我死了你也活不长!你以为当年的案子先帝偏听偏信,胆小昏聩就没责任吗?他的声音变了调,和在那尖锐剑鸣声中,他是明氏坟墓里爬出来的孤魂,要报仇,先杀了我,接下来就是你姓纪的。

  明辞越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心里除了报仇,除了皇位再没有别的,你这是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

  纪筝眼睁睁地看着他爬在龙椅之旁,如蛆般扭动,指甲抓在光滑地板上,挠得血肉模糊。

  明辞越偏要留着他一口气,把武安侯的胆魄系在剑尖上戏弄,追到了又放开,目光投过来,平静又无声地询问着纪筝。

  为了勤王锄奸,与为了洗冤报仇而提起刀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纪筝心中兵荒马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颤抖着声音,说出那句,武安侯心怀不轨,欺君犯上,擅挪公银,篡改诏令,谋权篡位,斩立决。

  他只知道武安侯留给他的最后一声是仰天的大笑,黄泉路上我等着圣上。

  整个大殿安静了,缩着头挤在殿外的官员纷纷探头往里瞧,血溅在梁上悬下的丧幡上,尸体从屏风后面探着半只手,杀神提着剑的影子打在屏风曲曲折折的白绸之上。

  圣上毫无警惕地还在一步一步靠近过去,仿佛一只扑向蛛网的虫。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却也不敢上前阻拦。

  方才武安侯那些话,他们也听得真真切切。时至今日他们才想起明辞越是从战场上杀下来的一柄刀,即便在京城这块柔软锦缎中裹了五六年,他也是一柄刀,可以对外,自然也可以对内。

  璟亲王的温润仁和是真的,但那大约也耐不住天子的一次次磋磨,挑衅,折辱。

  况且,古往今来的勤王之师,自己登位的数不胜数。

  武安侯是死了,但到底谁坐皇位,恐怕还未分得高下。

  他们静静地看着那块屏风之上,高一点的身影丢下了剑,托起了那顶十二旒珠冕冠,半跪了下去。

  冕冠在二人手中递夺辗转交替,咕咚一声摔落在地,又被捡起,听不分明的争吵之声忽高忽低。

  全部人的心跳声汇在了一起,扑通,扑通。

  突然,两个人的身影交叠在了一起,扭打在龙椅之上!圣上的那声来人喊到一半就被硬生生堵没了音儿。

  璟王终于忍不住动手了!这大燕终要改姓了!

  众人的反应如惊雷般落地炸开,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

  适才,纪筝眼睁睁地看着武安侯在明辞越的剑下咽了气,此刻明辞越一点点提着剑靠拢过来,他的脚却好似黏在了地板上,挪不动,拔不开。

  明辞越朝他伸来了手,犹如慢动作在他眼前播放。

  纪筝鸦色的睫羽濡湿了,没出息地紧紧闭上,抖动成一片,到朕了?

  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的颊侧,含含糊糊嗯了一声,还带着很轻的笑意。

  纪筝只觉自己闭着眼,昂着首,处境比一只引颈受戮的羔羊好不到哪里去。

  明辞越似乎准备如刚才一样先吓死他,半晌静默在原地,毫无举动。

  快点动手。纪筝哑着声音,边是催促,边微睁开了一只眼,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旒珠冠吓了一跳。

  坠着玉珠的皇冠在皇叔手中更加生辉,明辞越低头细细擦拭,没了方才斩杀时的果断绝戾,动作细致而又小心翼翼,讨好似地抬起手,递上来,连带着仰头望向他的目光也小心翼翼。

  一触到那目光,纪筝脑中的弦蹦地一声断掉了,全部的委屈都涌上来,哭得凶极了,伸手就打翻了那旒珠冠。

  装的!一下凶又一下柔,假意温柔,你骗朕,笑话朕,把朕玩弄在手掌心里!

  明辞越也不气,耐着脾气一遍遍捡回来。

  别这样,朕都知道了,都见过了,明辞越他吸吸鼻子,努力地扯了扯唇,那才是真正的明辞越,性情大变,温良尽失

  别演了,你什么样子朕没见识过?

  什么样子?明辞越突然出了声,缓缓直起了身,这个样子圣上也见识过?

  纪筝还来不及出声,下一瞬,天旋地转,他被直直地摁在了龙椅深处,动作粗暴地被叠在明辞越的身形之下,若不是有那人的手心一护,险些要后脑碎在玉石上。

  那双眼眸深底尽是翻滚的热潮,烫的人皮肤炙灼。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明辞越,野蛮,直白,放肆,毫无顾忌,欲.求全部写在眼睛里。

  你疯了?!来人唔。嘴角一痛,声音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嘘,他们都看着呢。明辞越的声音是羽毛,挠过来,在柔与烈中反复交替,仿佛将他置于冰火两重天之下。

  这里是大殿,是龙椅,是万众瞩目之下,圣上的这副模样,他们可曾见识过?

  纪筝反抗不得,抿紧唇,无声地抗议,回瞪着他。

  声音憋回去,爪子收回去。明辞越强行从他攥紧的指缝中插.入,十指交握摁在腾龙的龙口之上。

  这是第一次明辞越不再询问他,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