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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1)(1 / 2)





  那人哆哆嗦嗦颤抖失语,是他们先、先说攻城只要不要输

  纪筝气得红眼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声啐了一口,甩开那人,负手走到城垛边往下张望。

  顾丛云则微微回神,抿唇看了眼圣上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转身招来一旁的那老将,指了指远处,低声让他吩咐下去,把后背的箭筒都丢到一边,可以搭弓瞄准,但绝不能再轻举妄动。

  他今日要的是明辞越身败名裂,他要的可不是这个。

  顾丛云又踱步晃去圣上身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前人的颤.抖,乱了阵脚的彷徨焦急,自责自怨。

  他想碰碰他的发,又茫茫收回丑陋的手。

  最后伸去乌发之下,贴近那里冰凉的后颈肌肤,慢慢地摩挲。

  可以了么?他微微矮身,可以了吧,该放他们进来了吧。

  去给皇叔开门,乖。他咬着耳朵,带着笑,给咱们叔父开门,让他进来。

  底下都备好了一切,带兵闯城,被披皇袍,明辞越就是那功高震主,狼子野心,谋权篡位继而被当场拿下的大燕朝第一人,什么璟王殿下什么战神大帅,他就是个遗臭万年的阶下囚最适合他的结局。

  顾丛云没有得到回复,他只是痴恋地,呆呆地凝望着那片柔顺的发,继而目光跳跃而过,落到了城墙之下,一个黑色的小点往这边挪动了一下。

  顾丛云的笑凝固住。

  明辞越只身一个,再一次踏入箭雨射程之内,他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双手,四下弓箭猛然紧绷,空气中火花微爆之声几乎可闻。

  可他只是为了展示手中空无一物,红缨长枪和玄铁雁翎刀都早就被抛之身后,他一边缓慢往前走一边卸下贴身的短刀,匕首,继而便是盔甲。

  忠于职守的守城本能让众人都绷紧了神经,此刻攻城者可是明辞越,那即便他赤手空拳而来也足以叫所有人胆寒心颤。

  顾丛云也本能地紧绷了起来,手下从摩挲变成了捏拿。

  在纪筝的视线里,明辞越已经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他失措焦急地去捕捉皇叔的视线,眼珠在乱转之时终于寻了个四目相对,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不要进城,不要过来,不要】

  【如果你真的能听见,哪怕,哪怕能听见一点点,不,要,过,来】

  明辞越冲他笑了笑,回应似地放缓脚步。

  看什么呢!顾丛云猛地攫住他的后颈肉,逼着他把头抬高,他现在可是没穿盔甲,已经快走到城门下了,快着点!给他选个结局!是当个箭靶子暴尸城外,还是潇潇洒洒地带兵入城,身披皇袍被捉,当牺牲品还是当枭雄,你说的算,别让你皇叔死不瞑目!

  纪筝猛地一吸气,腰间的肌肉绷紧了,他突然发觉不知何时,一种尖锐的触感借着嫁衣的遮掩已经贴近了他的后腰,如毒蛇吐信般。

  他没说话,猛地一下反碰向那尖锐!

  顾丛云吓了一跳,反应迅速霎时往后一收,愕然惊出一身冷汗,我让你选!选啊!他几近崩溃地贴着纪筝的脸侧嘶吼,咆哮,咬牙切齿,为什么不选啊!为了他就这么皇位都不要了,命都不要了吗?!

  这一声立刻引起了守城兵的注意,方才见这人靠得这么近圣上也没反应,他们只当这人是个伪装打扮的贴身暗卫,此刻一瞬间,所有箭头调转了方向,从四面八方将他二人包围。

  顾丛云在啜泣,哭花了脸,哭湿了帽纱,哭得悲痛而狼狈,却又只像个学堂归来被严父训斥笞打的小少爷,无助又无害。这让周围人皆立在原地,不敢上前,连带着城墙下的明辞越也闻声抬起头,停住了步子。

  顾丛云置若罔闻,对周围箭阵毫无察觉一般,只紧紧从背后搂住他的小圣上,死死搂紧,仿佛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继而又将头埋进身前人的颈窝,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而这相拥的两具身体之间,还竖着那柄短剑,一刃朝他,一刃朝圣上。

  周遭的弓箭手一时根本无处瞄准,距离这么近,只怕一箭要将圣上同这歹人钉穿在一起。

  半晌。

  纪筝伸手拍了拍脸侧那颗低垂的头顶,顾丛云。

  顾丛云猛地抬起头来,几乎是一瞬间就破涕而笑,在,我在。

  他将脸挨过来,紧紧贴过来,继而又紧张起来,你生气了吗,圣上生我气了吗?

  没有。纪筝淡淡道。

  要不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吻我一下吧,就一下,一下我就放过明辞越。顾丛云阖起眼,泪在眼角坠成线地淌,嘴唇在纪筝的颈侧缠绵乱蹭,哑着声音低喃,过来过来,吻我。

  纪筝始终没有动,连头都未曾回过一下。

  那我吻你吧,我来,我来吻你

  他怀中之人不顾身后尖锐,又是明显一躲闪。

  一个吻而已,你亲他的还少吗?顾丛云猛地睁开眼,短剑两刃同时割破了二人的衣衫,贴进血肉里,死都不愿意吗?!

  纪筝叹气:不是一个吻的事,你听我说,我不是

  就是一个吻的事,就是一个吻的事!顾丛云拼命吸气抽噎,双眼煞红地要滴下血来,他又哭又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改变主意了,你不是不喜欢当皇帝吗?没事,没事,我带你走,你跟我走,我不逼你做明主了不要太平盛世名垂千古了,你心里念着你皇叔可以把皇位留给他啊,我们放手,我们都放手。

  松一松。纪筝长出一口气,妥协似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头都转不过来怎么能

  顾丛云欣喜期待地向一旁侧过了头,弯了弯眼: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厉风破空

  他听见了那阵刺透耳膜的疾风,茫然睁开眼,摸了摸自己颈侧,低下了头,才知道飘在那儿的面纱不见了,只剩了一支锋锐无比的长箭。

  那是来自城墙下的一支。

  方才纪筝始终没有回过头,他的目光追随着明辞越的眼,电光火石之间抓住机会别开了头,而正是那一瞬间,城墙下的明辞越瞬时捡起地上废弃的羽箭和长弓,踩着砖缝,踏住降落一半的城门,向上一跃,搭弓瞄准。

  分秒之间,配合默契,如同他们同骑逐鹿的那日,当真是珠联璧合心有灵犀心灵相通心心相印心领神会。

  不过,这次纪筝已经能确认了,这不是巧合,也不是默契。

  那一箭偏过了要害,并没有一箭毙命,只是让血一股一股地往下淌。顾丛云动作极其夸张地大张开手臂,呆看着身前人即刻抽离逃出。方才那一箭刺破了他的帷纱,将那顶笠帽带到了一旁的地上,让那张在大火中烧得疤痕崎岖的面庞暴露在了光天之下。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竟无一人意识到这就是当年冠绝京城的小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