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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9)(1 / 2)





  他把手从郁星手里抽出来,垂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过往种种,皆无可原谅。

  他是个好男孩。郁星摸着他的头:但是,我相信你离开他也有你的理由,对不对?

  童瞳虚弱地点点头,郁星叹了口气:随缘吧,小瞳,该在一起的人,总会在一起的,你看我跟你爸

  正说着,童世宁推门进来,郁星的话戛然而止,童瞳看了门口一眼,原来郁星心里早就一清二楚,也早就接受了,该在一起的人童瞳想,边城不是该在一起的人,是他亲手葬送过的人。

  护士站的小护士们过来,给郁星换手术服,做最后的术前准备,一边柔声跟她说着话:阿姨别紧张啊,叶主任做这种手术都快半辈子了,小事情的,一会上手术台前会打镇静剂,到时候就一点儿都不紧张了。

  郁星笑着反过来安慰她们:阿姨不紧张,阿姨也活了半辈子了,没什么遗憾,什么都能接受。

  童瞳转头看向童世宁,他的眉头从早上出酒店就没放松过,紧张是他,童瞳拍拍他的肩:小手术,放心。

  走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郁星还转身冲童瞳和童世宁笑了下,童瞳也笑了笑,转头看到童世宁的脸上有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手术预估时间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童瞳跟童世宁坐在等候厅,里头零零散散还坐了几个别的正在手术的病人家属,他跟童世宁说:出去吃点东西吧,时间还早。

  童世宁摆摆手:吃不下,什么时候了哪还吃得下。

  童瞳叹口气,正准备说要不我去吃,给你带点儿,就看到等候厅关着的门把手向下转了转,门被人从外面扭开,一个很高的身影侧过半边身子朝里看了看,正跟童瞳的视线对上,那身影进到大厅又转身把门关上,走到童瞳身边。

  童瞳站了起来:你怎么来这么早。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才八点零五分。

  说了要来陪你,这不刚好。边城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给你和叔叔带的早点,估计你们一大早也没空去吃东西。

  童瞳接过来,热腾腾的豆浆,一个纸袋上写着蟹粉小笼,童瞳一怔,想起最后走的那一天,他吃过的最后一餐就是边城留在客厅餐桌上的蟹粉小笼,一瞬间恍了下神,童世宁连连对边城说谢谢,又问童瞳:这是你朋友啊?

  啊,对,童瞳回神:爸,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朋友,边城,这次去武汉接的我,又安排了病房和酒店。

  哦哦,童世宁上前招呼边城坐下:哎呀,太麻烦你了,我们家小瞳不懂事,回来了也没好好谢谢你,最近家里又乱

  没事的叔叔,边城一边安抚童世宁,眼神却看向童瞳:我跟小瞳认识很久了,谈不上帮忙,都是顺手的事。

  哎哎。童世宁一边应着,手术期间心里七上八下,一时除了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吃东西吧,一会凉了。童瞳把豆浆打开递过去。

  边城换了个位子,坐到童瞳身边: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童瞳一边吃,含糊说道。

  那就好。边城说。

  过了会他又说:我找了两个很专业的护工,这几天手术后24小时轮流给阿姨做护理,这样你和叔叔能轻松点,至少夜里不用住在病房。

  童瞳还没说话,童世宁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找啥护工啊,我跟童瞳两个人忙得过来,不还有护士嘛。

  护士站要负责一层楼的病人,有时候会顾不过来,叔叔,照顾手术病人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讲究,有个专业护工你跟小瞳也能放心点对不对?阿姨也能早点恢复。边城耐心解释。

  也是,也是。童世宁很快被说服了:还是你想得周到,以前她生病我也照顾过,但做手术还真没有,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我还能凑活,小瞳哪里会照顾人呐,别捅出什么娄子。

  我怎么不会照顾人童瞳一听这话就恼火,童世宁就喜欢当人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小时候是,到现在还是。

  边城按住他,轻声说:别吵架,听过就算了。

  童瞳一口气闷住,不算了还能怎样,从回来到现在,跟童世宁要是想吵架,简直每分钟都能吵起来。

  陪我出去抽根烟?边城眼神示意。

  嗯。童瞳跟童世宁打过招呼,两人往门口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走廊尽头有一扇门,拉开外面是个小小的铁栏杆阳台,两人走出去,童瞳惊讶地发现,雪停了。

  天并没有晴,看上去云层还是很厚,铅灰色的压抑着,但没有再落雪了,随口问:下了几天?

  七八天吧。边城啪地点燃打火机,烟头红芯闪了闪。

  记忆中宜江没有连续下过这么久的雪,这里的冬天虽然冻人得厉害,也经常下雪,但并不会下起来没完没了,阴沉,潮湿,寒冷,是这里冬天的常态。

  也没有风,空气仿佛凝滞了,边城看一眼天:估计还有雪,还没完。

  楼下面医院内部的空地被清理过,没有积雪,但道路两边扫起来的雪堆得老高,一大早医院忙的只有门诊和急诊,住院部内里还是清净的。

  最近一直是你爸在医院照顾吗?边城问。

  是。童瞳手肘落在栏杆上,人微微向下俯着:我妈在家昏倒,醒来后的求救电话居然打给了他,然后就这样了。

  一口白烟喷到空气中,很快散了,边城背靠着栏杆:也好,少年夫妻老来伴。

  童瞳皱了皱眉:你也这么想?

  边城顿了顿,问他:不这样,你希望是哪样?

  童瞳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是,总觉得两个前半生都在互相伤害,不对,是我爸一直在伤害我妈,到老了居然当做没事发生一样地和好?这不公平,施虐过的人不配得到原谅,他还没有得到惩罚,他那么对我妈,对家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

  边城看童瞳的眼神有几分诧异,还有几分劝慰:小瞳,不原谅的只有你,你妈妈应该已经原谅了。

  童瞳不出声,郁星心软,对童世宁和任继凯是,对童瞳也是,唯独对她自己不是。

  边城又说:即便你不愿意,但你妈妈已经做出决定了,要尊重她的决定。

  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能这么心平气和。童瞳有些没好气。

  你看你的样子哪像心平气和,跟只河豚一样。边城忍不住笑了。

  喂!童瞳也忍不住:你这都什么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