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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1 / 2)





  但那开着游戏,满屋子烟味,电脑旁半烟灰缸的烟头的画面,陆慎非真的联想不到其他,也实在无法想象,从煦为什么会这么沉迷游戏。

  一开始,陆慎非选择了谈心、劝诫,他希望从煦能自己从游戏里走出来,从煦也答应了。

  可几次三番,他不同时间回家,从煦次次都把自己锁在书房。

  陆慎非说了很多次,少打、不要花太多时间在游戏上,从煦次次答应,也会解释没怎么打,次数多了,两人难免为此争吵。

  到后来,从煦连解释都省了,陆慎非一说,他就一声不吭,开窗透烟味,人越来越沉默,脾气也越来越暴躁,说一次吵一次,吵一次从煦就要冷战一次。

  有次吵完,从煦倚着门框,当面点了根烟,陆慎非火气上来,直接把他手上的烟抽掉了,连着刚刚点起的火星子一起,攥灭在掌心。

  那天的从煦说了什么,当时因为恼怒、极力克制着情绪的陆慎非没怎么听进去,多年后,回忆那一幕,总也想不起来从煦说了什么。

  到如今,陆慎非才想起,那天的从煦,说了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话——

  “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

  陆慎非不知道那时候的从煦关在书房做什么。

  不知道游戏界面是个给他看的幌子。

  不知道那些他忙于工作、出差不在家的日子里,从煦是如何消磨那些孤独又漫长的时间的。

  更不知道,在他觉得工作很重要,又把支撑着忙碌辛苦的信念都落在这个家、靠在所爱之人身上的时候,从煦,早已写书成名,不需要他的那些辛苦,不需要他的物质供给了。

  可同时,也是当年的他,让从煦有口难言——

  母亲重病,没有赶回去见到最后一面的是他。

  他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做的决定,在亲情和现实面前,选择了后者。

  他当年太要强了,他明明知道孰轻孰重,可他不接受失败,他不能一无所有。

  最后,他在灵堂上做了被唾弃的不孝子,也同时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成功人士。

  而可笑的是,不孝在成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被唾弃了没多久,就因为事业上的成功,被亲友原谅了。

  他们不再提他没有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也不提葬礼不是他操办的。

  他们说他母亲的病能熬这么久才走,是他这个儿子有本事,能赚钱、能找最好的医院,还有从煦这么好的爱人照顾在床前。

  他们好像忽然就都能理解他的难处了。

  陆慎非觉得讽刺又可笑。

  只有从煦,在葬礼后,和他冷战了一段时间,和好后,对他说:“妈妈走之前,其实很想你能回来见最后一面,但她一直不肯我打电话催你。”

  “最能理解你包容你的,还是她。”

  “她猜到你葬礼可能都赶不回来,让我尽量不要怪你。”

  从煦说了实话:“我还是有些怪你的,你应该回来。”

  而从煦在怪了他、说了这番心底的实话后,却是这世上,最能谅解他包容他的人了:“没关系,你还有我。”

  他还有他,他们会一起,见证此后的成功。

  于是陆慎非理所当然的,把从煦当成了唯一的心理依靠。

  他对从煦说:“我妈不在了,如果连你也不需要我赚的这些钱了……”那他的努力,他当初选择为项目留下也不回去的选择,将会毫无意义。

  从煦笑说:“不会的,我很需要你,这个家也需要你,你去拼好了,我在家等你。”

  可事实又是什么?

  是叙幕一本书就红了。

  《常欢喜》是当年各家都在争抢的ip,相关的项目企划、计划书,他们团队也跟着做了,却因为竞价竞不过别家,眼睁睁看着《常欢喜》被其他公司买走。

  之后果不其然,《常欢喜》播出后,成了当年的剧王。

  从煦,早不需要他了。

  但无从开口,还要极力掩饰。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他、为了他可笑的自尊心,为了让他心底无比坚定的那些东西,还能有所依靠。

  都是为了他。

  陆慎非从前因为分居离婚,因为无法解决、无处下手,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从煦走到最后那一步而悬在半空的痛苦,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落点。

  他为自己觉得可笑,又为曾经觉得难受。

  明明没有醉,却在回住处后,趴在水池旁干呕了半天。

  没有开灯的室内一片昏暗,繁华都市的霓虹灯光沿着落地窗落进屋内。

  陆慎非一个人靠在沙发里,灯光照亮的茶几一角,摆着一本企划案。

  企划案的封面上,是被光照着的异样清晰的四个字:无路可退。

  陆慎非看着那四个字,沉默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