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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舟岁晚(1 / 2)





  夜深唯恐花睡去,故点烛火照心房。

  夜间,我正准备歇息。只见雪莲拿着一个匣子进来,命雨儿将金熏炉摆好,往熏炉里投了几片香屑,不一会,屋子就盈满幽香。

  我嘟囔道:“这些下人们的手脚倒是麻利,这么快又调好了香料。”

  雪莲站在榻侧笑道:“这并非是出自下人的手调制。这是二小姐为小姐你特意调制的。据说是有缓解头晕的作用。这般好闻的香屑,就是没有药效都很引人,何况还能帮小姐治头晕?免了吃药之苦。”

  我轻点头:“有如此待我的姐姐,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随后,我拉着雪莲让她给我讲个笑话。

  笑话没说完,我就睡了过去。所制的香十分灵验,我一觉就到天明,晚上没有咳嗽,也没有醒来。

  所以,这香料也就成了疏璃院常备的香,夜夜伴着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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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越来越安静,在相府我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尽力收起自己杂七杂八的心思,规规矩矩地做一个淑女。常常在屋内,一本书,一炉香,就是一天。

  毕竟本性好动,不是不觉得无聊。可是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佳节了。心思也就慢慢沉淀下来。

  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黑夜越来越短,白日越来越长。

  一日辰时,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可睁开眼一看,几缕斜阳照得屋内更加明亮。这天怎么还没有黑?

  望着碧薄纱窗,数着一个个的窗格子。“很无聊吗?”上官婉莹坐到了榻侧。

  我惊喜道:“今日天未黑,二姐就来了。没有事情忙了吗?”

  上官婉莹虽脸上颇有倦色,精神却显得十分好:“嗯,今日无要事。该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剩余的事就要等到除夕夜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上官婉莹看到我的神情忙笑着说:“三妹今晚想吃什么?二姐做给你吃。”

  我思索一番,随后抬眸浅笑:“只要是二姐做的,我都爱吃。”

  上官婉莹笑说:“听闻淋池的水化开了,慕容清邺嚷嚷着这段日子太累,晚上要去游湖。我已经命小厨房准备鲜果、糕点。晚上边赏景边吃,你看可好?”

  我扬唇巧笑:“还是二公子应了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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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太阳还未西落,碎金的光线映在片片低首的湖面上,金碧交加,紫光潋滟。风过时,叶动,光动,水动。光影变化,色彩流离。

  我喜悦地叫:“整日待在屋中,看看我都差点错过了什么!”其他人都还未到,但上官婉莹看我已等不及,遂命人放小船。

  把船上持桨的船家赶下了船:“不用你划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上官婉莹身旁的筱雅担忧:“二小姐....”

  上官婉莹看了她一眼,筱雅不敢再多言。我在筱雅不信任的目光中,把舟荡了出去。

  我久未活动,划了不久,额头就有细密汗珠沁出,脸颊透着健康的粉红,自是一道风景。

  游湖的乐趣,一半在划船上。我不想上官婉莹错失划船之乐,把桨递给了她:“我教你划船。”

  上官婉莹笑道:“虽然很久没玩过了,不过我小时候也和一般孩子一样贪玩好闹。”

  说完,上官婉莹接过桨开始划,动作渐渐流利,划得不比我差。

  我惬意地缩躺在船上,随手拿起自己手上的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果然清香满口。”撕了一瓣,探身喂给了上官婉莹。

  上官婉莹张口轻咬橘子,清香的橘汁在她口中不舍咽下。

  一轮巨大的红色落日,将碧波上的小舟映得只一个小小的剪影,隐隐的戏谑笑语,遥遥在湖面中荡开。

  暮色四合时,上官婉莹才惊觉,在湖上已玩了许久,想着慕容清邺肯定等急了,匆匆返航。

  未行多远,只见前面一艘舫,舫上灯火通明,丝竹隐隐,四周还有几条小船相随。上官婉莹淡笑,“白担心了,慕容清邺可不等人。”

  慕容清邺也看见了我们,不满地喊道:“怎么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们顺着湖面去了天涯海角呢!”

  行得近了,我看到拓跋嗣和慕容雨微共乘一舟,慕容清邺和慕容云飞同划一船,雪莲和筱雅划了条船,尾随在众人之后。

  我有意外之喜,笑朝慕容雨微招手:“雨微妹妹。”

  看到拓跋嗣,上官婉莹自然有些拘谨,只含笑对慕容雨微点了下头,赶着给拓跋嗣行礼。

  舫上的锦娘有的吹笛,有的弹琴,有的鼓瑟。舫在前行,小船在后跟随。一面听曲,一面赏景。

  若论玩,这么多人中,也只得我与慕容清邺有共同语言。

  慕容清邺得意地笑问我:“怎么样?”

  我不屑撇嘴:“今晚这般好的月色,不赏月。反倒弄个灯火通明的舫在一旁。即使要听曲子,也该单一根笛或者一架古琴,月色下奏来,伴着水波风声听。这一船的锦娘,拉杂地又吹又弹,真是辜负了这天光明月。”

  月色倒影湖底,锦鲤泛起涟漪。慕容清邺郁闷了一瞬,无力地朝舫上的锦娘挥了下手:“都下去吧!”

  舫走远了,天地蓦然安静下来,让人的五感更加敏锐。这才觉得月光皎洁,鼻尖绕香,水流潺潺。

  慕容清邺问我:“想玩点什么?”

  我笑道:“不要问我,我讨厌动脑子的事情。猜谜,射覆都玩不好。你们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了,我在一旁找个乐子就好。”

  慕容雨微张了下嘴,想说话却又立即闭上了嘴。

  拓跋嗣对她鼓励地微笑,低声说:“只是游玩而已,不要老想着我的身份。何况,你也是慕容家的大小姐,有什么只管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慕容雨微大着胆子说:“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根据自己喜好,奏曲、唱歌、或吟诗作对。大家若是觉得好的,可以向他船上投梅花的花苞,最后用花苞多少来决定哪方胜出,输者罚酒。如何?”

  慕容清邺拍掌笑赞:“从没有这么玩过,好雅趣的主意。婉莹、琉璃你们觉得呢?”

  我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花苞,无所谓道:“二公子觉得好,就好了。” 听我应允,上官婉莹也微笑点点头。

  慕容云飞一直未出一语,向拓跋嗣抱拳为礼:“第一轮,就恭请殿下先开题。”

  拓跋嗣情有些恍惚走了神,似没听到慕容云飞说话,慕容雨微轻叫:“殿下?”

  拓跋嗣疑问地看向慕容雨微,显然刚才在走神,根本没有听到众人说什么。

  慕容雨微轻声说:“唱歌、作诗、奏曲子都可以,殿下你想做什么?”

  拓跋嗣看了她一瞬,抬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人都叫好,慕容云飞赞道:“好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几人纷纷将梅花苞投向慕容雨微的船,不敢砸拓跋嗣,只能砸慕容雨微。

  慕容雨微边笑边躲:“喂!你们好赖皮,这么大的船,偏偏要扔在我身上。”

  慕容雨微满头花瓣,一身芳香,惹得她哭笑不得,对拓跋嗣说:“你赢,我却要挨砸。下次还是不要赢好了,这花苞打在身上还是疼的。”

  慕容雨微着头去拂裙上的花苞,拓跋嗣含笑想为慕容雨微拂去头上的花苞,却是手刚伸到一半,就又缩回。另一只手抓着船舷。

  一直尾随在众人身后拓跋嗣的侍卫舒寒,脸色蓦沉,划船靠过来,在拓跋嗣耳边低语了一句,拓跋嗣微颔首。

  拓跋嗣笑对众人说:“本王有些事要办,需要回去。各位不要因为本王扫了兴,继续游湖。本王处理完事,立即回来。”

  慕容雨微忙道:“需要我帮忙吗?”

  拓跋嗣低声说:“是父皇那边的事,你若是去了,也只能在一边等着。不如和大家一起玩,我办完了事情,立即回来。”

  慕容雨微只能点点头,慕容清邺笑道:“婉莹和琉璃的船正好还可以坐一个人,雨微就先坐她们的船吧!”

  我和上官婉莹划了船过来,拓跋嗣对慕容雨微颔首:“我一会就回来。”慕容雨微点点头,扶着上官婉莹递过的船桨,跳了过去。

  拓跋嗣一走,慕容云飞倒是觉得轻松笑说:“我们现在只有三条船,那就算三方。雨微啊!刚才你得的花苞算是白得了,不过可以让你点下家。”

  慕容雨微没好气地说道:“就三哥你...”

  慕容云飞胸有成竹地一笑吟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慕容云飞不好意思地说:“不太好,各位就笑听吧!”

  “什么不太好?简直太好了!”我大叫一声,急急找花苞,上官婉莹将刚到手的花苞递给我。

  我匆忙间没有多想,立即就拿起,朝慕容云飞用力扔了过去,慕容云飞笑着闪躲。

  上官婉莹和慕容雨微的花苞也随即而到,躲了一朵,没躲开另一朵。慕容云飞一边嚷疼,一边欢笑。

  慕容云飞盈盈而笑,点了点上官婉莹:“下一家,二哥和婉莹姐。”

  上官婉莹不愿:“要砸我?我……我可什么都不会,这轮算我输了。”

  慕容云飞和慕容雨微笑嘲:“婉莹姐不会,还有二哥。二哥你不会打算向我们认输吧?”

  慕容清邺看向上官婉莹,上官婉莹侧仰着脑袋望月亮。慕容清邺淡笑:“愿赌服输。”举起酒杯要饮下。

  慕容云飞喊道:“这一杯小了,换一个,就旁边的。”

  慕容清邺懒得推辞,举起一大杯酒,斟满后,一饮而尽。

  慕容云飞嚷道:“婉莹姐,该你喝了。” “清邺不是刚喝过一杯?”

  慕容雨微轻笑:“婉莹姐姐,是你们两个都输了,自然两人都该喝,哪里只能让一个人喝的道理?”

  上官婉莹虽是抱怨,但酒仍是端了起来,还未送到嘴边。只见慕容清邺把酒杯拿了过去,一口饮尽,朝众人倒置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