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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沙门(1 / 2)





  卫箴的右手还握着岑雪枝的左手。

  他用左手将岑雪枝微蜷的手指抚平,导致岑雪枝一瞬间还以为他要与自己十指相扣,吓了一跳。

  但卫箴只是抚开他的手指后,松开握着他手腕的右手,在他手掌中写下了两个字:

  连秀。

  姓连,岑雪枝一下子回想起来:

  这是他们初涉明镜时,在明镜山前见过的那个手上停着一只蝴蝶、盛气凌人的白衣小童。

  当时魏影从与段倡焱都同岑雪枝说过话,唯独这个孩子没有,后来卫箴在介绍时也是草草略过,甚至没说他到底是男是女,所以岑雪枝对他的印象不深。

  只记得卫箴说,他也是个年方十岁的神童。

  “你还敢反问我?”连秀盛气凌人地对连吞说,“区区一个外家弟子,见了我还不行礼!”

  连吞好脾气道:“纵使是外家弟子,我也是你的长辈,应该你向我行礼才对。”

  “什么长辈,”连秀从鼻子里出气,“不知道哪来的杂种,姓不姓连都未可知。”

  这话可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该说的。

  魏三娘颤颤巍巍地从后院出来,招呼道:“连小公子,劳烦您稍等片刻,或去别人家问问,我们这里的醉心花还没到。”

  连秀向门外迈了一步,又回来了:“他能在这里等得,我等不得?”

  魏三娘赶紧给他倒茶:“等得等得。”

  “我等得,”连秀道,“他等不得。”

  连吞起身,叹气道:“你等得,我等不得。”

  卫箴在屋里听着,心说:这都什么鬼台词,绝对不是我写的,念绕口令凑字数吗?

  连吞起身,看了看魏三娘,若有所指道:“我这就走了,我要的药,会找人来拿。”

  “哎哎,好的,连大夫慢走。”

  魏三娘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会把药直接给岑雪枝和卫箴。

  连秀“哼”了一声,仿佛赢了一场天大的比赛似的,在连吞之前坐着的位置坐下,催促连吞道:“还不快滚!你站在这里碍本公子的眼。”

  连吞没有说话,岑雪枝在里面听得连连皱眉。

  卫箴摇了摇头,让岑雪枝不要出声。

  岑雪枝还纳闷他怎么了,却忽然又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少年音说道:“小不点,你怎么这么跟你大师兄说话?一点没有教养。”

  尤其是“小不点”与“教养”这两个词,是岑雪枝第二次听到他说了。

  “赶尸匠大人。”连吞毕恭毕敬道。

  魏影从不知从哪家房檐上跳了下来,笑眯眯地看了看桌上的四杯茶水:“连大夫,又见面了,我们也算熟人了吧?你同边大哥一样,叫我影从就好。”

  连吞淡定道:“不敢逾矩。”

  连秀咬牙看着连吞,被他对魏影从恭敬、却对自己不敬的态度激怒了。

  “这样吧,连大夫,我呢,是个爱才之人,”魏影从拎着酒提子,呷了一口酒,双颊泛红,略显醉意,“即使你现在不愿意为我所用,我也不勉强你,等你以后想通了,自然会来找我,还是一样的。”

  魏影从说到这里,语气骤然阴沉下来,咬牙切齿:“今日我最后我卖你一次面子,就不进去了,你让那两只小老鼠自求多福,最好不要再被我逮到。”

  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后,魏影从与连吞都走了,只剩连秀还在原地。

  岑雪枝出了一身冷汗。

  他轻声问卫箴:“魏影从差点在白露楼里大开杀戒,魏家别说惩治,竟然连禁足都没有给他禁,还由着他这样出来到处恐吓别人?”

  “肯定禁了,也肯定有惩戒,”卫箴断言,“他这是自己想法子偷跑出来,专门向我们寻仇来的。”

  岑雪枝连忙说:“那我们不如先跑吧?出去跟连大夫汇合,再去别处买药。”

  卫箴也点点头,可还没走,就见连秀起身往里面走了,只好又拨弄了一下岑雪枝手腕上的铃铛,藏住两人的声音,牵着他的手腕往里面躲。

  连秀向药房里踱了几步,看着院子中的一把仙剑。

  “你家有仙者?”

  魏三娘赔笑道:“小女阿炀,是个筑基修士。”

  她刚说完,门外就进来一个小女孩,嫩声喊着:“娘!”

  连秀猛一回头,震惊地问:“她才几岁?”

  女孩怯怯不说话。魏三娘替她回道:“九岁了。”

  连秀追问:“什么灵根,显现了吗?”

  “木水双灵根,”魏三娘边答边擦冷汗,“是适合学医的,已经同篆音寺讲好,明年就要正式送过去做挂名弟子了。”

  “九岁就显现了灵根,不太常见啊,叫什么名字?”连秀又问了一遍,是在问那女孩。

  “常炀,”女孩见他连秀年纪与自己相仿,终是放下戒备,回答道,“火易炀。”

  “炀”字右边其实并不是“易”字,岑雪枝想,这孩子太小,又家贫,纵使是个神童,开蒙也比高门第家庭里的孩子要晚很多,字还认不全,真是浪费了。

  连秀笑了笑,话里有话:“水木灵根却取这么个名字,好像很崇拜火似的,不觉得很奇怪吗?”

  前几日在白露楼里,有人背后里讥讽魏影从时,也曾说过,魏家以木土灵根见长,善修筑,与火灵根并无关系,而同在广厦的魏家死对头——段家——以炼器扬名,必然多金火这两种灵根。

  这连秀与魏影从同进同出,连家又是医者,多木水双灵根,估计是很看不上火灵根的。

  “哎呀,这名字不好,我正想给她改呢,奈何我们都不识字,才给她拖延了。”魏三娘赶忙解释,“说起来我们家阿炀啊,其实是三四岁时被我从沙洲里捡回来,那时她就有这个名字了,不是我们起的。您也知道,沙洲里都是那些个拜日教、拜火教的人,才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连秀冷哼一声,出门去了。

  “哎,连小公子,您不等药了?”魏三娘问。

  “醉心花到了就都给我留下,”连秀头也不回地甩下这句话,“一朵也不许少,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他这一走,岑雪枝和卫箴才出来,往后门去,匆匆同魏三娘道别:“我们晚点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