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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窟(1 / 2)





  “时限到了,我得来送你们一程,省得你们再走弯路。”

  灵通君这句话的话音一落,整个世界即刻变成一片墨色。

  岑雪枝脚下一空,仰面向后倒去,只觉自己站在一张随风摇曳的废纸上,随着被打翻的砚台往下坠落,在闭上双眼前茫然无措地向卫箴伸出手去。

  卫箴牵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拽入怀中。

  “别怕,”卫箴与他面对着面,目光是向下看的,视野与他不同,安抚他道,“我们在剑道上,下面是销魂窟。”

  枷已经被卫箴踩在脚下,缓冲了坠落的速度。

  卫箴将岑雪枝横抱在怀中,缓缓落地。

  岑雪枝终于睁开眼睛,问道:“什么?我们还在《社稷图》内?”

  “恐怕是的。”

  岑雪枝的手臂紧紧缠住卫箴的脖子,脸颊贴在他胸膛前,听到他剧烈的心跳——

  这绝对不是因为与自己离得太近才引起的心跳加速,在白石湾和华音寺时,卫箴都曾与岑雪枝离的这样近,岑雪枝也怀着小心思悄悄将手放在他胸膛上或是手腕上,听他的心跳与脉搏,没有一次是这样快的——

  卫箴是在畏高。

  或者说不上是“畏”,只是刚学御剑的人通常都会有这种情况,急速升降或者转弯时,会自然而然地心跳加速,久了也就如履平地般习惯了,再不会有这种情况。

  可是这样的卫箴却在对自己说:“别怕。”

  岑雪枝鬼使神差地驱使君子剑归鞘,偎在卫箴怀中感受这份温度,不忍松开,假装他是在因自己的靠近而紧张。

  “没事,”卫箴以为他害怕了,又安慰他道,“等会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有可能出图了也说不定。”

  很快两人落地。

  剑道外是楼梯的入口,原本守着两名魏家的人、两名段家的人,现在则换成了四位段家黑袍守卫。

  其中两个冲进剑道,拔剑指着卫箴,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通天梯剑道!”

  卫箴将岑雪枝放下,一手扔箍着他,一手从他怀里掏出段三公子曾送的两张名帖,递给其中一名守卫。

  岑雪枝满脸通红,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后悔又羞愧地低下头:忘记还有别人了!

  两名守卫看过名帖,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这名帖是没错,可你们是何时进去的?这不符规矩。”

  另一守卫同拿名帖的守卫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今日三公子闭关,待我先去禀告文先生。”

  “文先生?”岑雪枝疑惑地问,“文先生是谁?在何处?”

  “我们生死门的文如讳先生,就在销魂窟内。”那护卫迟疑道,“今日魏宗主本人坐镇销魂窟,整个通天梯戒严,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否则后果自负。”

  那守卫说了快去快回,便匆匆走了。

  但他让岑雪枝与卫箴等了很久,回来时,竟然将文如讳也带过来了!

  这个又是真还是假?

  岑雪枝看了卫箴一眼,卫箴赶紧把岑雪枝护在身后。

  “岑大夫,卫公子?”文如讳见到他们又惊又喜,又疑又惧,先问道,“真的是你们?你们还活着?不会是那个灵通君变化的妖怪吧?”

  “他变的不是你吗?”卫箴反问,“应该我们问你到底是真是假吧?”

  文如讳焦急道:“我们现在彼此都不能相信对方,要不然你们先进销魂窟坐下,我们再慢慢谈?”

  “销魂窟怎么变成你的地盘了?”岑雪枝警觉道,“不是说销魂窟不开张吗,怎么突然开了?如果里面都是你的人,我们不能进去。”

  “今日开张是因为有东西要卖,我如今为段三公子做事,所以在这里帮忙操持,”文如讳解释道,“现在魏宗主、连家小公子、华音寺等等各方势力都有人在里面,不算是我的地方,你们进来落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算是那个灵通君,应当也不敢怎样吧?”

  岑雪枝觉得没错:灵通君根本就不会像真的文如讳这样客气。

  只是为何忽然之间,销魂窟就开张了?

  这些人,包括魏宗主,怎么突然就来了呢?

  本应被魏影从掠走、远在焚炉的文如讳又怎么会在这里,成了这个什么“生死门”的人?

  “先进去看看。”

  卫箴做了决定,牵着岑雪枝,随文如讳拐入了万紫千红窟的侧门。

  销魂窟是座圆形土楼,有顶。

  窟内总共有上千丈深,上千层高,于几百层的正中高度吊着一台巨型铜炉。

  岑雪枝左右打量,发现正对着铜炉那一层的正东与正南方向雅座装饰得尤其华丽。

  “东家是广厦之主魏宗主,他身边的两个人是魏五公子与魏七姑娘,”文如讳同之前江琛一样,又细心地为他们介绍了一番,“但其实真正做东的是段三公子,他近日闭关,由我来代为管理。”

  这次众人没有再爬楼梯。文如讳带他们上了窟内的剑道,直上正对铜炉的那一层。

  “正南的位置是为边、连两家留的,不过边家一个人都没有来,便全被连小公子占了。”文如讳指向西侧,又道,“那里是华音寺的位置,渡情大师会晚些到场。”

  “连吞连大夫没来?”

  岑雪枝看向边、连两家的位置,那里挤满了一群白衣女子,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没有。”

  文如讳将他们带入一处正北的雅座,让岑雪枝与卫箴落座,她自己却站在那里,也不坐,静立了一会才说:“江宫主也没有来,他们二人已经久不曾回广厦了,你们现在坐的位置,就是我预先替玉京留的。”

  “什么意思?”岑雪枝终于明白过来,“文先生,距离你上次见到我们起,过了多久?”

  文如讳沉痛道:“自从洗尘渊一别,我与岑大夫、卫公子至今已有十载光阴未见了,还以为你们已在凤台遭遇了不测……”

  卫箴在岑雪枝耳畔道:“灵通君把我们送到了十年后,也就是一百二十年前,不是一百三十年前了。”

  岑雪枝只想对卫箴喊:你早看出来了,现在才说?我会做算数!

  但他忍住了,对文如讳直白道:“冒昧一问,你是怎么从魏影从手下逃出来的?”

  文如讳先是一惊,而后慌张地看向左右,见雅间附近无人,才稍稍放心,问:“你怎么知道……我……这……我不能说。”

  岑雪枝点头:“从焚炉出逃不易,有难言之隐也是正常,你不愿说是自然的,都怪我问的唐突,只要你还安全就好。”

  文如讳反过来追问他:“岑大夫,你是如何知道我被魏影从抓走的?”

  岑雪枝不想对真正的文如讳有丝毫隐瞒:“我曾和玉郎君在凤台合奏过《箫韶九成》,引来神鸟凤凰,它亲口告诉我的。”

  文如讳脸色苍白:“也就是说,江宫主也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