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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劫(1 / 2)





  类似文如讳的故事,岑雪枝并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是这一晚他还是辗转反侧,很难入睡。

  “睡不着了?”

  送走了文如讳,后半夜,卫箴与渡情聊完天,回到岑雪枝房里,见他还没睡,摸了摸他的头。

  岑雪枝乌黑的长发有如上好绸缎,卫箴一摸起来就爱不释手。

  “我从前在白屋时常常幻想,以为仙界和人间一定大有不同,”岑雪枝不禁靠在卫箴肩上,轻声说,“没想到一来便进了边家,见了许多烦心事。”

  卫箴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岑雪枝做出的动作有多亲密,顺手从背后穿过岑雪枝的手臂下,捻起他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指尖卷着玩。

  “从边家出来以后,我以为边家只是个例,像是天外天那样避世隐居的地方,应该才是真正的仙界,”岑雪枝呆呆地说,“结果没想到,情况反而更糟。”

  卫箴也有些愣怔:“是啊,也比我想的要惨。”

  他身为作者,能想到的是边家,便自以为描绘了一个十足的人间地狱。

  想不到的是方家,这个书中自己补充的剧情,尤在地底十八层。

  “文先生对方公子这样绝情,这趟去天外天肯定请不来他了。”岑雪枝说到这里,又往卫箴怀里挪了挪,还伸手抱住了他,“如果请不来……”

  他想:请不来,我就去找灵通君交涉,很可能一去不回了。人生中最后的几天,谢谢你陪着我……

  卫箴却想:等等!你抱着我做什么,快松手!

  敲门声响起,拯救了慌乱的卫箴。

  “谁?”卫箴拿起枷锁起身。

  “我。”门外,无名局促道。

  “有什么事?”卫箴问她,打开房门。

  无名已经在寺内沐浴焚香,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衣,头发重新整齐地盘起,但还蒙着面,见卫箴衣服有些凌乱,问:“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

  卫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没事,你说。”

  无名怀中端着乌纱帽,语气忐忑:“如果请不到方漱,你还会去杀魏影从吗?”

  “什么意思?”卫箴回头看了一眼岑雪枝,走出门去,把门带上,将岑雪枝关在里面,明确道,“会,有问题吗?”

  岑雪枝立刻跑到门边,隔着门听到一句:

  “有问题,你现在的实力太弱了。”

  卫箴:“……”

  太掉面子了!卫箴转身拉开门,把岑雪枝推回床边,气急败坏道:“你睡你的,听什么听!”

  无名从怀中抱着的乌纱帽里拔出一把匕首,带好帽子,对卫箴道:“不过我可以教你。虽然兵器不一样,但你的兵器和我作战时的路数很像。”

  岑雪枝与卫箴惊讶地对视一眼,岑雪枝抢先拦住了卫箴。

  “别,她……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她可是刚刚差点在销魂窟里杀了卫箴的人!

  “我不会。”无名无力地辩解道,“我只会专注执行任务,而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帮你们杀了魏影从,而且……我也从文先生和渡情大师那里听说了一些魏影从的事。他是一个恶人,即使没有任务在身,我也是想杀了他的。”

  “可你第一个任务就失败了,谁知道你下一个任务又会出什么岔子?”岑雪枝毫不留情道。

  无名无话可说。

  刚出关就砸了销魂窟,实在不是什么可以吹捧的丰功伟绩。

  卫箴见状,退而求其次同岑雪枝商量:“这样吧,我们就在这屋外面,你在屋里乖乖自己玩琴,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你也能听见我的声音,这样行吗?”

  岑雪枝不满地推开他摸头的手,知道武神的指导难能可贵,自己不能拦着他,勉强答应了:“我才不是在玩。”

  卫箴把门窗都关上,确保无名看不到岑雪枝的梅梢月。

  岑雪枝在屋内拨了一声弦,卫箴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

  无名也听到了琴声,稀奇地抬头看看,却找不到琴声的来源——古琴本身的声音很小,心弦琴甚至没有声音,原理在于动人心弦,所以声音既能传得远,又能不被发现源头。

  “是岑大夫的琴声?”无名问。

  “你怎么知道?”卫箴忽然觉得有些不爽,“他给你听诊了?你身上有伤?”

  如果不是给无名治愈了伤痕,按理来说,岑雪枝的琴声是可以不让她听见的。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无名拉开架势,道,“来吧。”

  两人开始过招。

  屋内,岑雪枝惊得久久不能回神:无名身上的伤,怎么能用小伤来形容?

  她根本就是遍体鳞伤了!

  刚刚岑雪枝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听听看无名的心弦,不想竟然听到她全身都是烧伤——之前无名衣服上的血,很可能全都是她自己的。

  卫箴是不可能伤她到这种程度的,烧伤能致人痛苦却不致于死地,意味着对火灵根的掌握极其精妙,不是炼药师,就是炼器师。

  那就是段三公子了。

  岑雪枝明白了:无名的这一身伤,是领罚领来的,因为她隐瞒身份助连彩蝶的任务失败,还砸了销魂窟。

  如果不是用了梅梢月,只看无名的表情动作,岑雪枝绝看不出她身上有伤,更何况是重伤。

  可以想象得出,无名对这种程度的惩罚已经习惯了。

  岑雪枝因而想通了。

  人在这世上,大抵都有难言之隐,这话是他自己说过的,却被眼前一时的得失所迷惑,怀疑武神身为连吞挚友的品质,殊不知此时的无名根本不是自由身,人还受困于生死门,受制于段三公子,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人,又何谈秉性?

  大家不过都是想活下去而已。

  岑雪枝不弹了,为无名医治过后,就收起梅梢月,打开窗子,专心看卫箴与无名交手。

  “你与枷锁之间的默契不够。”无名一拳打在卫箴的腹部,没有用力,站定将动作放缓,为卫箴解释道,“刚刚这锁链已经动了,你却还在等它,这不符常理——你们之间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应该是你在上,锁链在下,现在却全反了。”

  卫箴这才明白过来,又与无名拆了两招。

  “不行,太慢了。”无名问他,“你在等什么?我记得这两把武器叫做枷爷、锁爷?你是要等到它们的许可,才能对敌人下杀手吗?”

  卫箴不想多说,可却全被她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