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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用战功,换晋王妃之位(1 / 2)


京城的秋日总是短暂,一场场秋雨落下,很快便有了初冬的味道。

天斓居中,梧桐树落了满地的叶子,院子里每日都有婆子在清扫,怎么也扫不完。

时不时地,发出竹枝扫帚与地面的摩擦声。

刷,刷——

沈风斓索性让人别扫了,每日只等傍晚的时候清理一次,余下的时间,就让黄叶铺满地面。

一地秋色,寒意初透。

她站在楼上窗前朝下看,若有所思。

圣上似乎属意晋王领兵出征,却迟迟没有旨意下来。

主将未定,倒是先择定了对敌的大军——

京城中的五万天雄军,已经接到了整军待发的旨意,正在密集地准备军粮和行囊。

再加上,原本驻守在玉陵城的五万卫家军,此战一共有十万众的士兵可调用。

大周军队采用的是将兵制,所有军队都是圣上的军队,没有固定的武将带领。

也就是所谓的,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卫家军昔年是卫大将军统领的,因为卫大将军身死,圣上感其仁义,才赐名来铭记他。

而这五万天雄军,原是镇国将军所领。

老将已退,如今他们也不知道,此战会是谁带他们出征。

会是年纪轻轻、身份高贵的晋王殿下吗?

还是风头正盛、出身武将世家的詹世城?

圣上的这番拖延,在旁人看来,是兹事体大犹豫不决。

而沈风斓却不这么以为。

“宁王支持詹世城的提议,却不肯请战出征,反而是殿下提了此请。圣上必然看得出,这里头的问题。”

她眉头微蹙,不愿意去把事情想得太坏。

“我总觉得……宁王是希望殿下出征的。也许殿下一走,他便会在朝中打压支持殿下的朝臣,为自己谋利。”

轩辕玦慢慢走到她身后,替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又将窗子微微合了一半。

“不是也许,是必定。”

他声音低沉和缓,透出一股清冷的了然。

“从他在大殿之上,附议老詹之时起,我便知道他的心思了。我若不在京城,朝堂中的局势便少了控制。不过——”

“我能在军中获得威信,能在北疆获得战功,他也远远及不上。”

他并非一时头脑发热,才想要去北疆护卫城池,与胡人对敌。

如何应对胡人骑术,如何安排善后之事,如何保护好沈风斓和孩子……

“所以殿下这些日子,总是待在外书房处,便是为了安排朝中的事情吗?”

轩辕玦略点了点头,牵着她到榻边坐下,亲手倒了一杯浓浓的奶茶。

递给她道:“暖暖手。”

外头朔风呼啸,沈风斓偏喜欢敞着窗子看风景,好像一点都不嫌冷。

十根冰凉的纤纤细指,却出卖了她。

沈风斓接过,清甜的奶香四处溢开。

“若说安排,也安排不了什么。总归是劝他们韬光养晦,不可违法乱纪,不可叫宁王一党抓住错处。若是莫须有的打压,只能让他们求助母妃。”

晋王与萧贵妃母子,同气连枝,一个不在朝中,另一个就得担起大任。

沈风斓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我明白。我会时常带着孩子进宫,多看望看望母妃。”

看望是假,帮她出谋划策才是真。

轩辕玦笑道:“你只需莫要太想念我,努力加餐饭便是。”

说着又动起手来,朝她鬓发上揉了一揉,那双桃花眼里,满是宠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晋王此番会被任为主将之时,御书房中却产生了分歧。

一惯不肯对皇子的事情,多加置喙的沈太师,竟然反对晋王出征。

“玉陵城,乃是北境重地。晋王殿下过于年少,又没有征战沙场的经验,不堪为主将。”

沈太师说这话的时候,目不斜视,朝着圣上拱手回禀。

和平时并无二致。

圣上却看出了些名堂来。

平西侯轻笑了一声,道:“沈太师此言差矣!晋王殿下,那能同寻常人相提并论吗?殿下年少成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沈太师怎么就断言,他不堪为主将?”

若说沈太师置喙皇子之事,是太阳打西边升起,那平西侯夸赞晋王,就是太阳打东边落下了。

两个人反常的举动,落在圣上眼中,一片清明。

一个是不希望晋王出征,另一个则反过来。

安的是什么心思,圣上一清二楚,面上却装糊涂。

“两位爱卿不必争了,晋王未曾上过战场,堪不堪用现在还难说。若不用他,总得再想出一个旁人来才是。”

沈太师道:“詹世城倒是个好苗子,只是他身任文官已久,此战仍需一个有威望的大将坐镇才是。”

一个像卫大将军那样的大将。

圣上闻言,脸色沉了三分,“那些个武将里头,老的怕死不敢出头,小的又怕不堪此任。最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人请缨!事关北境安危,朕总不能勉强谁去带兵。”

所以挑来挑去,只能在晋王和詹世城里挑一个,或者是——

两个都去。

平西侯含着笑意,双手拢在身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不管是晋王还是詹世城,去了哪一个,都对他有利无害。

圣上不禁转向另一边,“定国公,你以为如何?”

一直站在后头沉默不语的定国公,忽然感觉到所有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他顿了顿,随即上前,拱手回话。

“老臣以为,晋王殿下文韬武略,兵法娴熟,就是缺在了战场的经验。詹世城出身武将世家,同样是可塑之才,将来必当大用。”

“若说趁此番战事,让他们历练历练,犹可。若是担任主将之位……还须另择良将。”

定国公的话说得中肯,沈太师也连声附议。

从前他不肯将自己,与晋王府扯上关系,那是因为沈风斓只是区区侧妃。

眼看如今沈风斓就快要成为晋王妃,沈太师再想明哲保身,也该做出点什么来。

他不能让晋王带兵出征。

若是他有个万一,那江山大位,必然落在宁王手中。

他这个效忠“先皇”不肯党附的太师,还能做得长远吗?

关键之时,他也顾不上圣上,会不会疑心他党附了。

好在看圣上的神情,对他并没有怀疑。

“定国公此言有理,朕的儿子们都出生在太平盛世。不像朕,年轻的时候还是打过仗杀过敌的。他们也该去历练历练,好接朕的班。”

圣上此言一出,平西侯眸子一紧。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圣上让晋王出征,竟有立他为储的意思吗?

圣上话锋一转,忽然又道:“定国公,你当年也是领兵驻守过昆仑的,玉陵城可有意乎?”

众皆骇然,没想到圣上属意的主将人选,竟然是定国公!

要说起来,定国公这个爵位,从已故的老国公爷那袭来,原也是个武爵。

到了陈徐行这一代,四海升平,战事减少。

他不甘心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武官,又喜好游历山河,圣上便如他的意,让他到各地去担任地方官。

地方父母也当过,领兵统将也做过。

可谓是文武双全了。

他在军中自有一番威望,除了年纪大了一些,正是最适合为主将的人物。

“平西侯,你也是个堂堂军侯。怎么,如今年纪大了,不敢了吗?”

平西侯面色一凛,没想到圣上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看这意思,是要在他和定国公之间,二择一了。

定国公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开口。

他身上有着文人的气度,年轻的时候,也是俊秀斯文的翩翩公子。

气度内敛而儒雅,看起来比沈太师这个文官更文气。

而平西侯目光如鹰,气势杀伐决断,看起来更适合带兵打仗。

圣上到底属意谁?

“圣上,老臣年事已高……”

“臣愿往!”

平西侯诧异地回头,看到定国公一脸的风轻云淡,拱手请旨的姿态仍不失风雅。

他正要诉说自己年事已高,难堪大任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中。

不觉面上无光,微微低下了头,不想在定国公身边相形见绌。

“哈哈,好,好!”

圣上很是欢喜,“朕就知道没有看错人!传朕的旨意,加封定国公征北大将军,命晋王、詹世城二者为副将,即日率天雄军出征北境!”

出了御书房,众臣分道而行。

沈太师赶到定国公身旁,道:“前几日有人送了一坛好酒来,名曰海棠秋。舅兄若是赏脸,不如到府上一叙,再让你外甥作陪喝两盅,如何?”

定国公心知,他这是要同自己商量事情。

便点了点头,笑道:“好啊,自打二妹妹过世之后,许久未到你府上喝酒了。”

“守孝那三年,除了寿宴年宴,我也不曾喝过酒。楼哥儿又常年不在京城,不能陪你这个舅爷。”

沈太师也笑了笑。

说来,自打陈氏故去之后,两府虽是姻亲,到底疏远了不少。

好在后来又迎娶了小陈氏,又有沈风斓在其中,两府的走动才多了起来。

定国公道:“楼哥儿他媳妇,肚子也好大了吧?也不知道我这一去,来不来得及回来送娃儿满月礼。”

沈太师不禁一愣,忽然想起了定国公送满月礼的癖好。

一块上品宝石,雕出一块玉玦,再把中间剩的那一块原料雕成扳指。

那块玉玦才是重点,从前的翡翠玉玦送了沈风斓,后来的昆仑冰玉玦送了龙婉。

总归是重女轻男。

要是木清华这一胎生个儿子,那岂不是有点尴尬……

“儿媳的胎有六个月了,舅兄此去征战,还顾及小小娃儿做什么?还是保重身子为上。”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宫门之外,各自的家仆引上马车来。

沈太师命一仆先回府传话,备好酒菜。

定国公也命人回府通传,领军出征之事。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着太师府而去。

才到府门外,隔着车帘,只见沈风楼亲自站在门外迎候。

见前一架马车是定国公府的,连忙迎上来打帘,“舅舅,您来了。”

定国公一见他,面露欢喜之意,和他聊起了秋猎时的事。

“……轼儿都告诉我了,原以为你这辈子都要做个老好人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好!不愧是沈太师的儿子!”

他说的是,沈风楼让陈执轼先行离开,而后在汪杰人身边使坏的事。

竟活生生让汪杰人,在之后再也没有猎到一只野兽。

说着不禁哈哈大笑。

沈太师在后头,从马车里下来,正好听见这话。

他怎么感觉,定国公这话可不是在夸他……

沈风楼有些不好意思,“舅舅还当我是三岁孩儿不成?这些年在外任职,也算是见识了人心险恶。咱们大家出身不屑同他使下流手段,也不能由着他欺负不是?”

事实上,沈风楼从来不是看起来的那样,人畜无害。

真正人畜无害的人,是不可能处处周全,人人称赞的。

沈太师迎了上来,“外面冷,到里头说话吧。酒菜可都备得了?”

“备下了,是父亲喜欢的海棠秋,舅舅今日也尝尝。”

沈风楼一面说着,一面将人往里迎。

正房花厅一侧,不大的暖阁里头,熏笼蒸腾出淡淡的松香气。

三人围坐一处,亲热又融暖。

“这上好的海棠秋,喝起来润口不燥,甘甜不腻,果然是好酒。”

定国公多饮了两杯,两边面颊泛起红来,夸赞不已。

“舅舅喜欢,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便让下人搬两坛子回去。”

他却摆摆手,“搬回去,你舅母定要不高兴了。她准会说,你这一把老骨头了,学别人带什么兵打什么战?”

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沈太师也不由好笑。

陶氏是个有主意的人,把偌大一个公府操持得井井有条,性情自有一番威严。

不像已故的陈氏,总是温声细语,柔和得像春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