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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米 有一种野兽,他长得像人(1 / 2)


权少皇的汽车还未停下,就见到了权凤宜的车停在锦山墅的停车场。

微微一眯眸,他心下暗沉。

车刚停稳,他就赶紧过去了。

大概人都是关心则乱,权四爷也不能例外,他脚步迈得极大,气儿喘得很不均匀。

事实上,他并不担心占色会应付不过来。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别的事不好说,就说现在的占小幺,人际关系论和那张毒嘴,比起六年前不知道滑溜了多少。那说词儿一套一套,一般的人,真心不是她的对手。可即便这样,他却担心权凤宜会为难她。

客厅里,坐了三个女人。

一个正在说话的权凤宜。

一个垂着眼皮儿不知道想什么的晏容。

另一个,自然就是面色淡定如常的占色了。

权少皇眸色微暗,扫了一圈儿就大步走近,拉了拉裤腿儿,懒洋洋地坐在占色的身边儿,手臂横过去,大掌自然而然地揽了她单薄的肩膀。

“小幺,跟大姐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开心?

占色心下发噎,觉着这男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就很尴尬好吧?

权凤宜又怎会不了解这个弟弟?现在,就护着他这小媳妇儿!

心里叹了一下,她偏头,目光掠过晏容,面色稍有尴尬,小声儿地向权少皇解释。

“老四,我带容容过来,想让她给小占道个歉。那件事儿,确实是容容做得不对。”

老实说,处在权凤宜的角度,确实非常难以相处。一边儿是小姑子、婆婆和老公,一边儿是弟弟和弟媳妇儿。而她向来有‘家和万事兴’的传统思想,分分钟想的问题都是怎么让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过去。

因此,虽然权少皇放了晏容,但晏容的性子不改,以后不定还得闹多少事儿,而下次她再闹到占色头上,权凤宜都不敢保证还能说动弟弟了。所以,今儿好说歹说,她把晏容给拉过来了,就想把事情说开了,大家往后好处。毕竟是亲戚,不能一辈子不相往来了。

扫着大姐和事佬的面孔,权少皇眉锋微锁,语气极冷。

“那她道歉了吗?”

当然,还没有。而权少皇,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晏容还真就是一个极倔的女人。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不是在ZMI吃了点儿苦头,心里多少有些发憷,她今天绝对不会来。可人虽然来了,她却也张不开嘴。刚才就在权少皇回来之前,基本上一直都是权凤宜在好说、在道歉、在解释。而占色静静在听,晏容她半句都没有吭过,更别提跟占色道歉了。

她的表情,占色当然知道。

可她心里虽嘲笑着这位见了棺材都不掉泪的大小姐,她的身份却不方便多说什么。

毕竟权凤宜在那儿赔着笑脸,她不能不给大姑子的脸面儿。

但是与她不一样,权少皇偏却是一个谁都不给面子的主儿。即便权凤宜的话都说到这儿了,他也不肯息事宁人,直接就逼向了晏容,话里许外,就得让她道歉不可。

权凤宜捅了捅晏容的肩膀,使眼色儿,“容容……”

她在提醒晏容要懂事儿。

可晏容咬了咬牙齿,却不吭声儿。

一方面,她心知有嫂子在,权少皇不敢把她怎么样。有了这层亲戚关系,她向来比艾慕然要嚣张跋扈许多。

再一方面,在ZMI受的罪,她现在身上还痛着,同事们中间也引起了不小的猜忌,搞得她暗火顿生,气儿都顺不下去,怎么可能开口道歉?

“容容,你说句话。”权凤宜提醒第二次。

目光冷了冷,晏容向来高端大气的面孔微寒着,哼了一声儿。

“嫂子,不是我不道歉,而是这件事情,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权凤宜心里着急,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什么呢?咱们来之前都不讲好的?”

见到那不上道的家伙,占色冷眼旁观,唇角轻扬。

果然是大小姐,呵!

权少皇目光眯了眯,揽在占色肩膀上的大手紧了紧,眼尾一抹阴戾之气又浓郁几分。可他的唇角,却始终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她辩不清他的情绪。

不过很显然,他不吭声,就代表还在坚持,一定要晏容道歉。

气氛,尴尬地静默着。

良久之后,晏容拉开了话匣子。

“权四爷——”她的话尾拉得极长,显然边说还在边思考,“这件事我觉得自个挺无辜。本来就是权二伯要给你送一个惊喜对吧?我做了什么?我不过配合他老人家一下,有多大的错儿?怎么我就罪无可赦了?还莫名其妙关了三天。你那行为是犯法的,懂不懂?”

“犯法?”

权少皇莫名噙着笑,点了点头,诡异地认同了她,“哦对,我差点儿忘了,你是警察。”

末了,在晏容的笑牙切齿里,他又扯着凉薄的唇角,笑了。

“晏处长,你不知道法外还有法吗?ZMI有秘密逮捕审讯的权力,我们怀疑你参与了间谍组织犯罪活动,一切都按章程在走。你要不服气,告我去?”

这话说得很轻,可语气却极重。

只有晏容才知道,里面的份量多足。

让她去告,她让哪儿去告?

眼眶红了红,她气急之下,冷冷地扫了扫占色,语气突然又加重了几分。

“行,算你狠。可是权四。我为了谁?我不也是为了你吗,把那个女人弄回来难不成对我还有好处。她是你以前的女人,是你家孩子的亲妈,她回来了,权二伯安排你们见面,我这个当姐的怎么说?我难不成还把桥给你们的姻缘给拆了?不能吧!我觉得我做得,没有多大的问题。你记恨我,故意拾掇我,不就是没有偷摸成功,被公之于众了么?”

这女人挺狠!

到了这时候,还不忘了给占色加点儿料。

她把唐瑜的事扯出来,自然就是不想让他们两个人过得舒坦。

而且,不管权少皇信不信,她晏容是信了。怎么都觉着面前这个占色是鸠占鹊巢的水货,那个唐瑜才是正牌儿夫人。到了这儿,怎么着也得膈应她一下。

在她明显煽风点火的论调里,权少皇握紧了占色的小手儿,在掌心里团了团,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唇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意。

“晏处长,这招推波助澜,太生嫩了,我太太不会信!”

挑不离间也不看看地方,也不看看对着什么人。

晏容以为能打击到占色,可事实上,占色这人儿本就不是个普通女人,她越是急不可耐地跳出来搬弄是非,占色反倒越觉得权少皇与那个女人之间真没有什么问题。

要不然,他又何必对晏容大动干戈?

与权少皇互望了一眼,她稍稍顿了顿,捋顺了头发,笑着接了一句。

“那啥……我说一下啊。晏处长,这件事儿,我想你们都误会了。我解释一下啊,十三他本来就是我与少皇的亲生儿子,少皇他以前也没有什么别的女人。呵呵,之前我俩闹了点别扭,没有把这事儿告诉大家,没有想到,会闹这么大的乱子来……”

上阵父子兵,吵架夫妻行。

两个人一唱一合,眉来眼去,势必比权少皇单打独斗厉害得多。

晏容傻了一下。

人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立场再说话?

占色睨着她,顿了顿,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晏处长,你没清楚实事,就来挑拨我们夫妻,好像不太符合身份吧?希望你能给我道歉。”

她的语调极缓,声音也非常随和,就像普通的朋友在聊天一样。如果不是话里的意思非常的坚持,大概都觉得她的表象特别善意。可她说得情真意切,又没有责怪晏容的意思,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了,权凤宜又一直在旁边劝说,即便晏容从小到大都没有给人道过歉,现在也不得不屈服了。

暗自磨着牙,她咬着牙齿地先在嘴里小声咀嚼了一句‘不要脸的小骚狐狸’,然后才拔高音儿含含糊糊地吐出几个字眼儿来。

“对不起了……”

权凤宜没有注意到她前面的话,也没有注意到权少皇眸底的阴霾,见晏容道了歉了,悬着的心也都落下去了,赶紧在中间和着稀泥充当和事佬,面带笑容地说。

“好了好了,本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只不过,出了点儿小误会罢了。往后啊,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谁也不许再提——”

“啪!”

她的话刚说到这里,一道极重的茶杯碎裂声就划入了耳边。

她愕然一瞅,只见原本好好放在茶几上的茶具诡异地飞了过去,摔在地板儿上四分五裂,茶水也浅了出来,随之而来地是权少皇噌地站直的身体,和暴怒的语气。

“给老子滚出去——”

他的手,指着晏容,目光里像有两片儿刀刃。

“老四——!”权凤宜没搞清楚状问,赶紧过去拉着他。

“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吗?容容她也道歉了……”

猛地甩开权凤宜的手,权少皇眸底冰凉,针芒般盯着晏容,再没有了刚才那副似笑非笑地表情,冷酷的样子邪戾阴沉,好像一头随意都有可能扑过来生吞活物的野兽。

接着,他字字诛心,句句带刺。

“晏容,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嗯?到老子家里来骂老子的女人?活腻歪了?”

权凤宜摸不清状况,看向占色。

“小占……”

占色垂下眼皮儿,不吭声儿,面上没有表情。

事实上,她刚才真没听清楚宴容说什么。

晏容脸上白一阵,青一阵,这一辈子她都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臭骂过‘她妈’……可,在权少皇逼人的气势之下,她想怒不敢怒,想骂不敢骂,傻呆了几秒,‘噌’地站起了身来,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大步跑了出去了。

她认识权少皇的时间不短,基于权凤宜的关系,权少皇对她还算是比较客气。因此,她虽然明知权四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可刚才见他好好地坐在那里,嘴角一直噙着笑,才会放了那么大的胆儿,哪儿知道,他会突然就变了脸?

晏容跑了,权凤宜一脸的尴尬。

占色见状,拉了拉权少皇的衣袖,“行了,四哥,她走了就算了。大姐还在这呢?”

权少皇冷哼了一声儿,染火的眉目敛了下来。

要不是看在他大姐的份儿上,就凭晏容干的那点事儿,能轻饶了她吗?

没有想到,那女人还得寸进尺了。

长臂一伸,他将占色紧揽在臂弯里,掌心安抚地落在她的后背上,动作细致温柔,声音却凉得好像渗了一层冰声儿般化不开。

“姐,这次我给你面子。她要再有下一次,哼!”

权凤宜心里纠结得不行,不停地长吁短叹,“老四,容容这姑娘从小就被宠坏了。当年与卫季北的事儿也是,怎么都劝不住……哎,我回去会说说她,她往后绝对不敢再乱来了,就是小占……委屈你了啊!”

说着,她又冲占色使眼神儿。

占色明白,她是想让自己劝劝权少皇。

处于她的角度,自然不能不给权凤宜面子。

于是,浅笑了一下,她点头拉着权少皇坐了下来,又重新让人给添了茶水,才笑着说,“姐,我没事儿,你也别上火儿了,毕竟不是自家亲妹子,你做嫂子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她这话,有些嚼头。

即给了权凤宜面子,也提醒了她不要滥做好人。

权凤宜什么人?她自然明白占色话里有话。

看了看自个儿护犊子的大弟弟,又扫了扫不太简单的占色,她突然觉得,他这个精于算计的弟弟,这一回是真真儿算妥妥地栽到这小女人的沟儿里了。什么见过他为了别人与她这个做姐姐的对着干?

果然,有了媳妇儿忘了姐呀。

不过,她心里虽稍稍有点酸,更多地却也是觉得欣慰。

弟弟有人爱,被人爱,他们夫妻感情幸福,本就值得好好维护。

这么想着,她轻‘咳’了一声,就将尴尬的话题扯了开去,换了一个她比较关心的事儿。

“小十三……真是你俩生的?”

之前权少皇对她说得含糊,她只知道是权四亲生,也却不知道到底哪个女人生的。刚才听占色那么一说,心里却是惊了一下。

权少皇踌躇了一下,占色却抢先笑着点了头。

“是啊,大姐,实在对不住,这事儿瞒了你这么久。”

权凤宜的脸,突地就笑开了,“没事儿,没事儿,这是好事儿嘛,不过——”稍稍一顿,她身体前倾过来,又接着说,“小占,虽说你们有小十三了,可咱们权家人丁单薄。再多生几个也不嫌多。你……你有消息了没有?”

额……

占色想起这位大姐的叮嘱,脸上红了红,摇头。

权凤宜眉头蹙上了,“那我……上回给你的方子,有没有吃?”

瞄了一下权少皇,占色不好意思地垂了眼皮儿,“还没有……”

权凤宜不愉快了,板着脸,“我给你说啊,要吃,而且,生儿子的可能性最大——”

“姐!”感觉到占色的别扭,权四爷顿时像一只母鸡在护他的嵬子,握紧了小女人带着凉意的小手儿,飞快地将话题接了过来,“你当机器人啊?说生就生!”

权凤宜咬牙指了指他,瞪过去,又偏头回来笑着对占色说。

“小占,你别听他的,按大姐给你说过的办,懂吗?他一个大男人,懂什么?不过啊,虽说急着要孩子,在房事上,也要有节制……”

咳!

占色差点儿被呛着,脸上一阵臊红。

权少皇‘噗’的一声儿,就笑了起来。可他笑归笑,心里却也知道,他这个大姐向来都做惯了老妈的工作,实实在在是关心他。揉了一下太阳穴,他笑着坐过去,揽了揽他姐的肩膀,不着痕迹地也替占色解了围。

“得了,姐,你管好自己就行。我家的事儿,你就甭操心了。快回吧!”

狠狠拍开他的手,权凤宜嗔怪地剜他一眼,“怎么?急着赶我走?”

看着她皱着的眉头,权少皇无奈地笑:“你不走,你弟弟我,怎么去造人?”

面色一直阴着的权凤宜,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忍不住就笑了,“臭小子,就数你贫。行了,那我走了。”末了站起身儿来,她目露精光地扫过占色的肚子,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小眼神儿,“小占,我走了啊,等我下回来,一定有信儿了。”

“姐,你们送你吧。”

占色避重就轻地笑着,就过去扶她。她虽不说会读心术,可单从权凤家的眼神儿就能瞧出来,这位权家的大姐对自个儿不说巴心巴肝的喜欢,却也没有什么恶意。

人敬她一尺,她就敬人一丈。

因此,对权凤宜,也就多了几分真心的喜欢。

陪着权少皇一起,一左一右,两个人将权凤宜送出了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坐在汽车上等着的晏容。占色抿了抿唇,心里知道这位大小姐不会真服气儿,可也不会因为她的喜恶来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临告别前,权凤宜突然又调过头来,对占色说。

“你们啊,改天我再给十三带礼物,今天太急忘了。我这个亲姑妈,竟糊涂了这么些年。”

占色错愕一下,笑着点头,“我替十三谢谢大姐。”

确实她也够糊涂的,但凡有一双眼睛的人都会看吧?权家大姐竟然完全相信了她弟弟的说词——十三是捡的!心里话儿,要不是那个女人闹这么一出,大概权少皇还不会向她招供吧?可自个儿今天这么一说,好像权凤宜也真的相信权十三是自己亲生的了。

可是……

即便众人都相信,占色自己也不相信。

有没有生过孩子,有没有过经过男人,她会不知道吗?

她的脸色,稍微暗了一秒,随即又飞扬了起来。

亲生的就亲生的吧。从此以后,十三就是她亲生的了。

不管怎么说,有个亲妈从比不明来历要好。她不想让十三面对那些个询问、诧异、惊奇、审视、窥探的眼神儿了。往后不管谁再问她,她都说自己是十三的亲妈,不过就失散了几年罢了。

这样儿,会少许多难堪和尴尬。

在现在这么幸福的日子里,她纯粹只希望一家人能过得快乐平安。能再给十三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就这么和和美美地过下去行了。至于其他的问题么,不再管过去的事儿了,几千年的历史都能由时间抹平了,她这点儿小别扭又算什么?

*

“占小幺,想什么?”权少皇圈着她,低头在她额角一吻,眯着狐狸眼儿,笑问。

占色抿了抿唇角,笑容意味深长:“我在想,从此,我就是十三的亲妈了。”

权少皇低笑一下,捻着她的小鼻头,“傻瓜,你本来就是。”

“嗯嗯,我本来就是,行了吧?”

占色呵呵乐着,很快就让自己接受了这种说法。手腕愉快地穿入权少皇的臂弯儿里,眉梢飞扬地望着他笑,觉得这节奏合情合理,也舒心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