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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 / 2)

雨亭书毕,将笔一掷,大家连声称佳。

银铃轻轻掀起,挂于一侧。

黄秋水于右侧书案前也完成词对:

白菊丛中,竹影潇潇,似梦如烟是乡关。碧螺春细,紫砂壶生烟。脱却乌纱千顶,骑疲驴又归尘凡。辟幽径,精植新竹,节节硬,点点斑。

小宛今何去?青灯孤院,落花流水,为红颜知已,碑隐东山。携茶寻觅故地,倩魂随时月天边,梅花堆,秋水伊人,举杯卧墓前。

众人都觉这词对得悲凉,董小宛九泉之下,可以笑慰。

著名青年诗人飞天也对上一首:

花亦落泪,烛亦涕零,伴茶踏遍边关。山高寺深,辛酸已如烟。泪眼问花不语,寻寻觅觅不平凡,西厢记,红楼春梦,孽海花落斑斑。

数痴情女子,黛玉葬花,十娘沉宝,圆圆出家,看珍妃井满,逃遁西山。饮茶千盏不醉,书魂画魄荡无边,今相聚,蔷薇几朵,飘洒茶圣前。

众人都说这首《满庭芳》词历史与现实融合,显得更加亲切自然。

老庆笑道:“我也和一首,请雨亭写书法,我这两笔刷子还不过关。”

老庆吟,雨亭写。

提笼架鸟,携翠抱玉,一时惊动京关。小巷深处,凭栏览云烟,别有风流韵味,弃香车不染尘凡。莫缠绵,情云反覆,天外芳草斑斑。

西门公子太甚,金瓶紧锁,梅香泛滥,荡秋千白鸟,羞煞颓山。遥想凤仙侠义,追魂蔡君东瀛边,烹茶晚,绣鞋一对,凝眸小窗前。

老庆吟晃,雨亭也潇潇洒洒写完。

雨亭说:“平时小看了老庆,想不到北大毕业的是武二郎开店——专收高人!”

黄秋水笑道:“别把武大郎不当神仙。”

飞天道:“这首词虽有几分艳丽,但是别有思绪,不比柳亚子、郭沫若的差。”

老庆听了,脸红了一半,自谦道:“不敢当,不敢当。”

银铃道:“老庆,给你个棒槌,你就当针(真)人家这是捧杀!”

雨亭道:“不能这样说,老庆的这首《满庭芳》词的确填的不错。”

婀娜挤上前道:“白老师的书法也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锦上添花,狗尾续貂。”

老庆一听,急白了脸,叫嚷道:“我这词可不是狗尾!”

雷霆是婀娜的未婚夫,一看老庆有些急,于是圆场道:“这狗尾的狗,决不是一般的柴狗。”

洪强道:“是名贵的哈巴狗。”

雷霆摇摇头,“不是。”

记者平安道:“那是日本的银狐,这品种可珍贵了,以前夏君养过一只,后来走失了,夏君哭了三天三夜。”

夏君撅着薄薄的小嘴道:“平安君,你怎么又说起我的伤心事来了,那只银狐就是我的小夫君。”

雷霆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说的天狗,珍贵吧?那是二郎神的杀手锏,是七十三变。”

老庆一听,咧着大嘴呵呵笑了。

弄玉看到老庆作出如此奇妙的词作,顿生敬意,她觉得老庆比平时仿佛高了半尺。

中午,雨亭让厨师准备了几桌酒席,全是素食,多是老北京的小吃,酒足饭饱,宾客尽兴而归。

雨亭见老庆也忙了半天了,提议到附近的郭沫若故居看看,老庆欣然前往。

两个人沿着岸边的清幽的小径往南而来,只见什么刹海水面宽阔,弯柳环绕,水中荷花一片,绿水荷花别样红。

雨亭道:“什刹海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唐代是海子国的一部分,元代为南北大运河的终点码头,明代水面缩小,形成三个相连的水面,称之什刹海,清代已成为消夏游乐之地。”

老庆道:“雨亭,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历史的,上历史课时我可没学过。”

雨亭笑道:“这都是看杂书看的。老庆,如今你当了茶老板了,干什么吆喝什么,我问你,茶叶的品种共有几大类?”

老庆的目光正怔怔地盯在对面款款走来的一个秀丽少妇身上。

“老庆,我问你呢。”

老庆嘻嘻笑道:“雨亭,我的小帐篷都支起来了。”

雨亭气道:“你呀你,扶不起来的阿斗!”

老庆道:“我这是生命力强的表现。雨亭,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茶叶有哪几类?”

“茶叶有红茶、绿茶、花茶……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老庆支吾道。

雨亭道:“还有乌龙茶和紧压茶,江南人喜欢喝绿茶和乌龙茶,北方人爱喝茉莉花茶和红茶,长城以北的人经常喝紧压茶,江南的茶叶店就地取材,北方的大茶叶店,一般都在江南开有茶场,雇用当地工人采捐茶叶,用茉莉花自熏小叶花茶,运到店中,零售或批发给同行的小户。以北京而论,清末民初时,有名的大茶叶店,首推西华门北拐角的景春号,但景春茶纯洁,香味不浓,以香洁而论,当数齐化门南小街的富春茶馆和鼓楼的吴肇祥茶院。”

“磨剪子,抱菜刀!”

“磨剪子来抱剃头刀子咦!”

胡同里传来一阵吆喝声。

拐进胡同,正见一个肩扛板凳的中年汉子晃悠悠而来;板凳上放磨刀石、抱刀,悬挂一个小水筒儿,里边放一把小水刷子。他一边走一边晃击手提的铁板。

老庆上前好奇地打量来人,说道:“这老北京民又恢复了。”

雨亭道:“你我别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人家,这行业挺重要,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需要。”

老庆问来人:“老哥,从哪儿来?”

中年汉子停止击板,操着浓重的口音回答:“宝坻县的。”

老庆上眼皮一搭下眼皮,道:“噢,宝坻县的,离这儿不远,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宝坻县的剃头的,三河县的老妈子。”

中年汉子咧开大嘴,露出烟熏的确良黄牙,笑道:“您说对了,俺也推头。嘿,嘿。”

老庆又说:“您这牙是喝茶熏的吧?”

“俺不喝茶,俺抽烟,抽卷烟熏的,有点寒酸,是吧。”中年汉子抿住嘴。

雨亭催促道:“老庆,走吧,前面就是郭老故居了。”

二人买了门票,进入红门,有座小土山,院内有九棵银杏,金光灿灿。

雨亭指着其中一棵银杏树对老庆说:“这棵叫妈妈树,是当年郭老从大院胡同5号移来的,最早是西郊大觉寺的银杏树苗,当时郭老的妻子于立群正患神经官能症,郭老希望妻子能像这棵银杏树一样坚强地经受住疾病的磨难。1979年2月,郭老逝世未满一年,身体一直虚弱的于立群不幸也相继病故。或许真是草木有情,第二年,妈妈树便大病一场,树皮整片整片地暴裂,濒临枯燥。缓了好几年,才又生出新树皮来。10年后又遭劫难,在一场暴风雨里被刮断了主枝。”

草坪上有一对雕刻生动的石狮子蹲在海棠树下。与石狮遥遥相对的是垂花门前两口铜钟和门前两株古柏相伴为伍。这些别致的点缀给传统的四合院添了几分新气。

走时垂花门,穿过两株枝叶交错的西府海棠北房正中是郭老的客厅一沙发摆成马蹄形。钢琴前面的单人沙发是郭老当年接待外宾时的习惯座位。沙发后面是山水大师傅抱石的巨作,写郭老游九龙渊诗意,远处山云相吻,近处瀑布飞泻。画下端巨石站立着郭沫若和同行。在这幅巨作下面,陈列着郭老生前喜欢的石头,造型自然古朴,且有神韵。

雨亭说:“郭老曾有诗云:我亦爱石人,爱石之性坚。纵使遭磨砻,以方寓于圆。”

老庆道:“石头也是蛮可爱的。”

雨亭道:“于谦有诗道: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身若等闲,粉身碎骨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老庆道:“石头烧成石灰,其志不改,真是可贵。”

客厅西面耳房衣帽间,也是为客人备茶的地方,东面与郭老办公室相通。一排双层书柜倚西墙而列。书柜上方横挂着毛**的真迹《西江月·井冈山》。对面是于立群的隶书中堂,录毛**词《沁园春·雪》。中堂两侧墙上,有新砌的痕迹。靠南窗的地方面对而放着两张书桌,东侧书桌上摆放着黑色的墨盒,北京牌的蓝黑墨水,普通的极品狼毫,都是常见的文具。

郭老办公室东边的小门通着他的卧室,这是东耳房。一张棕绷床,床上铺着绿格子的床单,窗前排着一部百纳本的《二十四史》。

二人穿过一个小院,吓了老庆一跳,他大叫一声:“蛇!”贴于墙壁。

雨亭笑道:“那是蛇爪。”

老庆缓缓转过身来,凝眸细瞧,只见一条条就如长蛇的瓜飘逸于瓜架之间,地上还栽着苦瓜、丝瓜。不禁嘿嘿乐了。

穿过瓜架,后罩房中间是于立群的写字间,三面墙上挂着郭沫若夫妻的书法作品。左边是于立群的大篆条屏;右侧是一幅青铜器的拓本,器型、器铭之间是郭老隽秀的行书。写字间正中挂着另一幅郭老为于立群书写的墨宝《咏武则天》,笔墨酣畅,神采飞扬。

雨亭道:“郭老生前为不少人翻案,其中就有中国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

老庆道:“都说武则天荒淫暴虐,我看不然,她一个唐代女子,坐稳江山那么多年,百臣依服,经济繁荣,肯定是有道法的高人,郭老为她翻案,我举双手加双脚赞成!至于说她每日戏弄一个美男,第二日推出宫门秘密斩首,我想可能是聊斋,即使不是人云亦云,我看也没有什么,这正是妇女的解放。男女应该平等,男人能够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够做得出来。就许你隋炀帝养有一万宫女,修筑京大运河,龙船千里下扬州,让那些江南女子赤身裸体引纤而行,惹尽风光,就不许人家武则天养几个美男,岂有此理?”

雨亭笑道:“女人能够做到的事情,男人未必能做得出来,就说生育。”

老庆道:“随时着高新科技的发展,早晚有上天,孩子能从男人的肚子里跳出来。现在都有变性手术,男人变女人,女人变男人;还有克隆人,科学的发展,远远比我你二人预想的要神奇的多。现在人的寿命都延长了,平均能活到小80,再过若干年能活到120岁,也许若干年以后,人果真能长生不老,何必吃什么唐僧肉。”

雨亭道:“每个人都长生不老,地球上岂不是生源大爆炸。人口大爆炸?”

老庆道:“可以向外星发展,茫茫宇宙之间有那么多银河系、太阳系,那么多星球,可以就近改造火星,让火星上的温度适合地球上的人类生活,还可以把宇宙载人飞船发得更远,我就不信地球上有生命,有高级动物人类,别的星球就没有。”

金蔷薇茶屋开业一周,生意惨淡,只进了两千多元钱,这可急坏了老庆和银铃,照这样经常下去,算上房租、经营工作人员的开支、茶叶的本成等,肯定无法维持。

这天晚上,老庆看到一对情侣只要了两杯茶,从中午一直聊到晚上,不禁来了气。他寻思:“这女人也真瞎了眼,怎么找这么一个吝啬鬼,30块钱两杯茶,干果小吃也不点,晚饭也不吃,就在那里神吹海聊。”他愈想愈气,索性拿过一个苍蝇拍,在那对情侣周围拍来拍去,把廊柱拍得“啪啪”响。

银铃走过来,对老庆说:“你把刚进来的几个顾客都拍跑了,人家以为你在这儿发癔症呢!”

老庆没有理睬她,依旧在那里有节奏地拍打着。

那男人终于视不住气了,站起来说:“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呢?人家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

“我拍苍蝇呢。”老庆心不在焉地说。

“还有蚊子。”他又补了一句。

“那我们又不是苍蝇蚊子,我说,同志,您眼神不好吧?”那男人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我眼神,1点5,能看见苍蝇的腚门、蚊子的小鸡鸡……”老庆斜睨着他。

那女人小声嘀咕道:“晚间不早了,肚子也饿了,咱们走吧。”

男人道:“咱们到鼓楼大街买碗炸酱面吃。”

男人起身,瞪了老庆一眼,拉着女人勿勿出了茶屋。

老庆拿着苍蝇拍在那男人和女人坐过的椅子上使劲拍击。

银铃过来说道:“你也别拍了,小心胳膊骨折。我去请一个佛爷过来,明天到云居寺开开光,供在茶屋里,茶屋准火!”

云居寺位于北京房山区南尚乐乡水头村,距市区75公里,这里被称为“北京的敦煌。”此处有两大奇迹,一是有世界之最的佛教石经,二是在附近石经山藏经洞发现了佛祖释伽牟尼的佛祖舍利两颗,轰动世界。

云居寺坐西朝东,依山而健,呈阶梯式。这座宏佛壮观的寺院建于隋代大业年间,由幽州智泉寺高僧静琬法师创建,北魏的废佛运动深深地刺激了当代的僧人,静琬便在京西小西天发起创刻佛经,就是把佛教经文镌刻在石头上,世代铭记。刻经历经隋、唐、辽、金、元、明千余年,经数万僧人及书法家的艰辛,终于成功,此中流传着唐玄宗的女儿金芝公主千里送经、辽郑十一娘护宝等可歌可泣的故事。隋唐经版藏于石经山九个藏经洞内,辽金经版多藏于云居寺内南北两个压经塔下。云居寺有山门、天王殿、毗卢殿、大雄宝殿、药师殿、弥陀殿和大悲殿等六层殿宇和五进院落,此外还有钟楼、鼓楼以及配殿、僧寮、行宫等建筑。可惜云居寺在抗日战争中毁于日军飞机的轰炸,当时日军以为这里是八路军指挥部。近年来云居寺得到部分修复。80年代初期,宗教研究工作者孟昭在石径山残片中获悉雷音洞内藏有佛祖舍利,于是找来民工挖掘,果然现一个石函,内有佛祖舍利两颗,珍珠一颗。史籍记载,明朝一个皇帝曾将佛祖舍利奉养宫中三日,后遗失一颗,故以珍珠一颗充替。遗失的那颗佛祖舍利碾转传到清康熙皇帝信佛的母亲手中,后随她葬于北京天宁寺塔下。石径山云居寺由于这两大奇迹,扬名天下,香客不绝。

银铃捧着如来铜像来到石经山下时已是中午,他正在惨徨之时,遇见两个年轻乡民。她间云居寺住持何在,其中一个乡民说:“大师正在雷音洞内烧香。”他们愿带银铃前往。

银铃头番参拜石经山,见这山上奇松苍翠,怪柏蓊郁,凉风袭人,飞鸟其鸣动人,小塔忽隐忽现,别有一番风景,十分怡然。

那两个乡民对路途十分熟悉,带她逶逶迤迤来到山腰一下去处,银铃见这里十分荒凉,杂草丛生,树木雕零,顿生疑惑。

银铃问:“大师在哪里?”

一个乡民目露凶光,拔出一柄匕首,将她逼入一个山洞,另一个乡民守住洞口。

“你们要干什么?”银铃问道。

“你向家里发个信息,让他们带5万块钱,明天中午11时到石花洞第二层罗汉堂一手交钱一手放人,如果报告公安局,立刻撕票。”

银铃从兜里拿出手机,她的手有些发抖。

打给谁呢?

银铃在北京独身居住,她与丈夫离婚多年,唯一的一个儿子到马来西亚留学。

只能打给老庆了,她拨迫了老庆的手机,将情况说明。

老庆听说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凉窑里的蟑螂。他打电话告诉雨亭,雨亭道:“赶快报案呀!”

老庆着急地说:“歹徒撕票怎么办?”

雨亭说:“那也得依靠公安部门。”

老庆向公安局报案,公安人员根据案情分析,剐订了几套营救银铃的方案。

外地歹徒一般不会流窜到房山云居寺一带,很可能是当地的歹徒。

他们一定对当地情况熟悉。

从索要的钱款额来看,不是训练有素或深谙其道的歹徒,因为只有5万元。

银铃长相一般,歹徒的重点是索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撕票。

当晚老庆在家里犯了愁,公安局让他准备5万元现金,可他手头只有300多元钱了,存款也花光了,寄出的几篇稿子,稿费要到2个月后才能寄来。让雨亭拿钱,他知道雨亭的钱都同妻子柳堤掌握着;找黄秋水,黄秋水刚打了一场官司,输掉几万元……他知道新颖有钱,可是又不好向新颖开口。牧牧成立新家后,又添了一个男孩,一是要负担上大学女儿的生活费用,二是要负责新儿的生活,罗锅上山——前(钱)紧。他想到了飞天,于是给飞天打电话,飞天让他妹妹开车送来两万元。

还差三万元。

正在老庆像一条丧家犬在墙根溜来溜去愁眉不展之时,门开了,弄玉进来了。

弄玉见他一副狼狈相,忙问何故。

老庆把缘由说了。

弄玉埋怨道:“银铃喜欢求神拜佛,实际上事在人为,你们什刹海那块地,光喝茶还不行,要组织一点项目。现在有多少文人墨客、闲人雅客?喝一壶茶就要80元,有的几百元,自从非典过后,好多行业比较萧条,生意不好做,挣钱不易,谁还有那么多闲情逸去喝茶?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我起先以为你们茶屋当中摆着的是个糟老头子,我还想,怎么弄了一个老棺材瓤子充门面,后来才知道是茶圣,一般的老百姓有谁知道茶圣陆羽?老百姓瞧着墙上挂的那些蝌蚪文发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银铃求佛开光,城里有的是寺庙,法源寺、广化寺、广济寺、智化寺、雍和宫,非要坐火车到那么远的云居寺。”

老庆道:“她说那里有高僧。”

弄玉问:“还差多少钱?”

“三万。”老庆小声地回答。

“跟我走。”

“上哪儿?”老庆小心地问。

“跟我走就是了。”弄玉说完,轻盈地下楼。

老庆锁了门,亦步亦趋。

弄玉在胡同里轻飘飘地走,就像一团白色的影子,一朵白云。

老庆追逐着这朵白云,就像在抓一个希望。

弄玉在街上飘。

老庆在后面追,他穿着一个黑领衬衫,像一朵乌云。

弄玉在工商银行的自动取款柜前停住了,从挎包里摸出了储蓄卡。

老庆在一旁偷偷摸摸地瞧着。

一个拿着大蒲扇的老太太挤到弄玉旁边,“姑娘,小心点,我看那个胖脑袋的家伙来头不善,你可防着点。”

弄玉一听“噗哧”乐了。

“大妈,你放心。”

“我的心都在嗓子眼儿了,能放得下来吗?”老太太举起大蒲扇挡住弄玉数钱的手。

老庆思讨:“这个老太太真是瞎操心,可能是小脚侦稽队吧?”

老太太驶过身,露出了左胳膊上的大红箍儿。

果然是小脚侦稽队的。老庆想。

弄玉收好钱,笑着对老太太说:“大妈,他是我的保镖,您放心。”

老太太搔了老庆一眼,嘟囔道:“保镖哪儿子有戴眼镜的?就他这一身松肉,一拳头下去骨头架子还不散了?”

老庆陪弄玉又转了几个储蓄所的自动取款机,才凑足了三万元。

夜里,老庆总是听见弄玉房里有动静,他心里不踏实,挤到弄玉的房门前细听,只听到她翻身的声音。

老庆的手机报时响了,他起了床,正见床前的写字台上放着一碗鸡蛋羹,还有一碟炸馒头片。

他正进厨房,见弄玉穿着一件大花裤衩,正收拾着灶台。

“弄玉,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老庆搡搡眼睛问。

弄玉转过身来,嫣然一笑,“壮士要出征了,我为壮士送行。”

老庆憨憨地笑了。

“我就喜欢你这么笑。”弄玉说着,搂着老庆的脖子,吻了他一下。

老庆说:“我还没洗脸呢,洗完脸,你再亲我吧。”

“美得你,快去洗漱,别耽误办正经事。”弄玉说完,进屋去了。

老庆随着两个公安便衣人员来到石花洞二层汉堂时,是中午10时40分。他们开始熟悉地形,老庆坐下来,左手工艺紧握着那个皮包。两个便衣装做游客的模样,在附近照像。

石花洞位于房山区河北庄南车营,这是个新发现的五层窑洞,洞内景色琳琅满目,秀丽怡人。第二层在第一层下30多米的深处,由很多支洞相连;沿着酷似一朵莲花的曲径循级而下,大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再往下走,布满在花钟乳,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下沿地下河干涸以后留下的洞隙夹道穿行。很多高约20多米的石柱,参差错落,有如华表,雄伟壮观。沿壁挂满石帘,石幔,敲击有声,悠扬悦耳。罗汉堂显得幽深神秘。

11时整,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几个外地游客在摄像,还有一对情侣窃窃私语。

老庆有点紧张,心口突突地跳,胸前的皮包也一起一伏。

他左右环顾,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只有一个小伙子倚住一角。

老庆有些疑惑,两眼目不转睛望着他的背影。

哗哗的水声。

“随地大小便,怪不得洞里有骚味。”老庆恨恨地说。

那个小伙子转过身,向老庆处一步步走来。

他一定的劫匪。

老庆的心一下忆提到嗓子眼儿,眼珠也不动了,两腿瑟瑟发抖。

一道暖流湿了他的裤子。

“你不是会猴拳吗?”

“你不是学过几招大背跨吗?”

“你身高力不亏。”

“你为朋友,两肋插刀!”

老庆暗暗鼓励自己,两上拳头握了起来。

“同志,借个火。”小伙子已走到他面前。

“我带来了吗?”老庆问,声音还有点打颤儿。

“你说什么?”小伙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说,人带来了吗?”老庆提高了嗓门。

“什么?我说,火带来了吗?”小伙子诧异地说。

“钱带来了,整整5元,我说,人带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