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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剡季(2 / 2)

眼瞅着时辰一点一滴地过去,夷光秀眉微蹙,掀起帘子对跟在马车旁边的文种道:“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误了时辰,烦请先生去劝一劝,让他们先走,实在不行咱们就绕一绕路。”

“好。”文种也有些心急,当即过去,他是生意人,最擅长口舌功夫,在他那条如簧巧舌之下,那两只车队终于答应让他们先行。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观鱼大会开始之前赶到了太湖,伯嚭为了讨好夫差,对此事极其用心,短短十日间,就在太湖边搭起一座偌大的彩楼,美其名曰:观鱼楼。

观鱼楼明灯灼灼,衬以丝竹管弦的靡软之音,可谓是极尽奢华。

湖中锦鲤游曳自若,湖边围满了早早赶来的吴国百姓,共襄此次盛事,每每有越女马车赶到,都会引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虽然当初运送到姑苏的越女只有十来人,但之后伯嚭又悄悄派人去越国搜罗美女,再加上陆续有逃难或者投亲的越女过来,所以这次参选的越女,足有近百人。

“姑娘,我们到了。”待马车停稳后,文种帘外轻声唤着,但始终不见车内有所动静。

文种两道浓眉微微一皱,再次道:“姑娘,该下马车了。”

马车依旧是死寂一般的沉默,难不成……出事了?

想到这里,文种赶紧拉开帘子,当他看清车内的情景时,惊得险些晕过去。

马车底部不知什么时候被开了一个洞,郑旦晕倒在车中,在她旁边是一只胸口插着利箭的死狐狸,至于夷光已是不见了踪影。

“为何还不下车?”剡季的声音令文种回过神来,赶紧放下帘子,面色苍白地挡在马车前,颤声道:“我……我要立刻见太宰大人。”

剡季一怔,疑惑地道:“怎么了?”

文种咽了口唾沫,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剡季瞬间变了颜色,难以置信盯着看似完好的马车,“此话当真?”

“文某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公子,我们得立刻找太宰大人商量。”

剡季六神无主地点点头,赶紧带着文种找到了伯嚭,后者看到车中情景也是面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儿子也不知道,明明是两个女子,可一到这里就成了一人一狐,难道……” 剡季慌声道:“那越女是狐狸所变?”

“胡言乱语。”伯嚭狠狠瞪了他一眼,让文种叫醒昏迷的郑旦,后者抬手想要去揉隐隐作痛的后颈,结果袖子刚一抬起,就有一个精巧的瓷瓶骨碌碌滚了出来,“咦,这不是文先生今早给夷光的东西吗,怎么会在我这里?”

文种面色凝重地接过瓷瓶,这里面藏得是沉鱼之秘,对夷光来说极其重要,绝不可能拉在马车上,除非……她是故意的。

那厢,郑旦徐徐道:“我只记得夷光让文先生去劝说公子不要与人赌气,之后马车底下的板突然被破开,一个蒙面人钻了进来,再然后我就被人打晕过去,什么都不知道。”说到这里,她瞧见自己旁边有一条满身是血的死狐狸,差点又吓晕过去。

文种面色凝重地道:“我知道了,那两个车队,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将咱们堵在那里,然后趁着不注意,从底部钻入马车,打晕郑旦后劫走施姑娘,这只死狐狸不用问,也是他们放的。”

伯嚭面色铁青,下一刻,右手扬起,狠狠掴在剡季脸上,力气之大,令后者跌倒在地上,痛斥道:“混帐东西,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会仔细小心的吗,现在可倒好,这么大一个人丢了都不知道?!”

剡季捂着剧痛的脸颊,满面委屈道:“儿子已经很小心的,哪知道他们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再说……文种也没发现。”

“还敢狡辩!”伯嚭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犹不解恨地道:“我昨日就不该答应你,若是繁楼护送,绝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又是繁楼!

剡季嫉恨不已,但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敢出声。

“太宰息怒,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回施姑娘。”文种的话提醒了伯嚭,连忙命人去将繁楼速速叫来,随即恼声道:“定是伍子胥那个老匹夫,前夜没能得偿所愿,便又想出这么一条毒计来,实在可恨!”

“可要将这件事告诉大王?”面对文种的提议,伯嚭摇头道:“大王一向倚重这个老匹,若没有真凭实据,根本定不了他的罪,反而会被他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繁楼很快就到了,得知夷光失踪,亦是大惊,连忙带人前去寻找,就在他离去后不久,一个流言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等传到伯嚭耳中时,已是闹得沸沸扬扬。

“狐妖?”伯嚭诧异地盯着前来报信的士兵。

“是。”士兵如实道:“他们说文府送来的越女是一只狐妖,想要迷惑大王祸乱江山,结果来的途中被高人射死,变出了原形!”

“荒谬!荒谬!”伯嚭气得双手发抖,咬牙切齿地道:“我说怎么还特意放一只死狐狸,原来是这样,这个老匹夫,真真是恶毒得紧!”

“启禀太宰大人,王慎公公来了,说要见您。”帐外传来的声音令伯嚭浑身一颤,王慎是夫差的贴身内侍,此刻过来,必与那个“狐妖”传言有关。

“父亲,这……这怎么办?”剡季慌乱地问着,马车就在帐中,一旦被王慎瞧见车中的狐尸,狐妖一事,可就算坐实了;到时候就算将夷光救回,也没人敢把她往夫差面前送了,他们父子也会受到牵连。

“现在知道怕了?!”伯嚭狠狠瞪了他一眼,闯了这么大的祸,要不是亲生儿子,早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伯嚭心思飞转,此时要处理狐尸以及车中血迹已是来不及;再者,要是让王慎发现夷光失踪,从而传到夫差耳中,他这段时间的心机可就全白费了,反而会落得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瞒住此事。

想到这里,他已是有了计较,对惊魂未定的郑旦道:“你赶紧去马车里坐着。”

郑旦害怕车里的狐尸,连忙摇头,“我不要。”

“由不得你不要!”伯嚭板下脸,催促道:“赶紧去,待会若是有人问话,你顺着话应一声就是了,千万不要出来。”

“快去吧。”在文种的劝说下,郑旦只得战战兢兢地坐进马车里,车帘刚放下,王慎便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