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六十七章】此案完结,真凶落网(2 / 2)


“失踪案的凶手已经找到,颜大人是否尚有精力听我把案件的始末与你详细说明?”

颜宽狠狠一惊,怔忡了片刻,眉宇间似有一团雾霾席卷而过,但很快他又释然一笑,对颜婳说道:“婳儿,带你妹妹回房歇息。”

颜婳知道他们几人有话要说,很恭顺地站起身道:“父亲您早点儿歇息。”带着颜姝走出了房间。

“请大小姐帮我叫一下红菱,谢谢。”是廖子承不急不缓的声音。

颜婳点了点头:“好。”

二人离开后,颜博拖来一把椅子给廖子承,自己与华珠则分别坐在了床边的杌子上。

廖子承面无表情的坐下,一双犀利的眼睛始终盯着颜宽半是慈祥半是严肃的脸。

颜宽仿佛被盯得不自在了,低头笑了笑:“不知,提督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参破本案的关键的?”

“就在太子消失的时候。”廖子承很诚实地回答。

颜博不解,疑惑地问:“谁是凶手?”

廖子承看了他一眼:“三起失踪案,每次都必会有一个人在场。”

冷柔消失,目击者:颜博、年绛珠、华珠、尤氏、颜姝、颜婳、红菱、颜旭之、颜宽、六名仆妇。

王恒消失,目击者:赫连笙、王庆、颜宽!

赫连笙消失,目击者:华珠、廖子承、颜博、侍卫……颜宽!

颜博腾地站起身,怒目而视道:“廖子承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父亲吗?”

他父亲是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而且他也没理由陷害他们!尤其是冷柔!冷柔是三哥的妻子,是父亲的儿媳,他颜府的三奶奶,父亲吃饱了没事儿干做这种抹黑三哥、抹黑自己、抹黑颜府的恶事儿来吗?

颜博额角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一双眼珠也仿佛要鼓出来:“廖子承,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儿上,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无心之言!但我警告你,你别再污蔑我父亲!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新任提督就真的怕了你!”

“给我坐下!”颜宽厉声何止了儿子的无礼举动。

颜博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素来注重亲情,别人欺负他,他可以一笑而过,但欺负他家人,绝对不行!

华珠拉了拉颜博的袖子,软语道:“姐夫听提督大人把话说完了再辩论也不迟。”

颜博愤然落座!

廖子承神色如常地看了看颜宽,问道:“我把王恒的马车也带来了,颜大人身子如果扛得住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到紫竹林将所有案情重演一遍如何?”

颜宽浅浅一笑,掀开被子,随廖子承一道去往了紫竹林。

那里,七宝和流风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有些东西,跟华珠玩的小戏法儿一样,若只关注某张特地的牌,就会忽略其它的牌。

1圈,众人观看烟花的位置,此时站着流风、颜博与颜宽。

2圈,红菱与颜旭之摔倒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3圈,红菱第二次摔倒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一井与二井周围的芦荟与丁香全部被拔掉了。

廖子承站在井旁,扮演颜宽的角色。

华珠站在另一口井旁,扮演冷柔。她穿着一件外红里内的斗篷,很有坠感,走路时几乎飘不起来,会让人感觉这件斗篷里好像塞了很厚实的棉花。她走到廖子承面前,不知与他讲了什么,一会儿才又返回自己的井旁。

红菱也被叫到了现场,但没给她分配角色,于是她自发地站在了颜宽与颜博身后。

廖子承指了指天上:“有流星,快看。”

三人齐齐抬眸。

“啊!年小姐!”七宝拉着流风摔在了2圈内。

颜宽、颜博与红菱朝七宝看去,又顺着七宝手指的方向朝华珠看去。华珠身子一晃,跌入了井中,斗篷的一角飞扬而起,似轻飘飘的柳絮。

“凶手在那边!”廖子承猛地指向众人后方,“不对,又跑到那里了!那里!那里!”

他连着指了四个方位,颜宽、颜博与红菱原地转了一圈,回过神来时,又听得七宝大声呼叫:“年小姐!”

他趴在2圈,离二井最近的位置。

而廖子承,此时也正奔向这里。

颜宽、红菱没动,只颜博飞奔了过去,趴在井边朝里喊:“二妹!二妹!二妹!”

“我在这里。”

身后,慕地响起华珠的声音。

颜博吓了一大跳,站起来面向她,像看怪物似的:“你……你……你……你从哪儿来的?”

华珠指了指对面的井。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见你掉进这里的啊!”

华珠摇头:“不,你只看见我掉进了井里,又看见七宝朝和廖提督同时朝这一口井跑来,所以认定我是掉进了这里。”

颜博哑然:“我……我听不懂……”

华珠认真地说道:“一开始冷柔所站的位置其实是一井,舅舅站的才是二井。但冷柔掉下去一井后,红菱奔向二井,舅舅跑了几步也突然面向二井,好像眼睁睁地看着冷柔掉下去了一样。我们在失去方向感的情况下,很容易地就跟随了他们的指示,认为二井才是冷柔的失踪地点。

然后,舅舅呵斥了红菱一句,让我们感觉他非常愤怒,愤怒红菱没把冷柔照顾好。再然后,舅舅缓缓地一步一步挪下二井,起初我们都以为他这么缓慢,是怕不小心掉下去砸伤了冷柔,毕竟井底是很窄的。谁能想到他其实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并为冷柔的逃跑争取时间呢?等他检查完毕,冷柔也彻底离开了紫竹林,所以,即便你再跑过去查探一井,也查不到蛛丝马迹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三嫂自己逃跑?”颜博瞪大了眼珠子。

华珠看了廖子承一眼,对颜博说道:“这就是廖提督之前讲的误区。我们总以为冷柔是被掳走的,所以查案的时候总在琢磨凶手如何掳走她、又如何带走她。谁也没料到,她是自愿离开的。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我想,待会儿舅舅会给你解答。”

颜博望向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响,才又看向廖子承和华珠:“你说三嫂是掉入了一井,可……二井内的血和骨头是怎么回事儿?”

“冷柔事先藏了血包和骨头在斗篷里,来到现场后,趁人不备,将它们投入了二井中。”这也是为何,明明看起来很重的斗篷,会在跌倒的一瞬飘了一下。华珠解下斗篷,反过来穿上,原本外红里黑,一下子变成了外黑里红,极适合在夜色中隐蔽身形。

“我还是有个疑点,就算这件斗篷可以反过来当夜行衣穿,但三嫂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从井底爬上来?”

廖子承走到一井旁,挑开一层透明丝网,淡道:“她没有完全掉下去。”

顺着透明丝网,他拔出了四枚牢牢钉在地底的铁钉,“种芦荟、种丁香,不是为了分辨一井二井,而是想掩盖打过钉子的证据,对吗,颜大人?”

颜宽苦涩地笑了笑:“这些东西都被你找到了,佩服,佩服。”

大家都急着找冷柔,所以只关注与了“人”,而忽略了“物”,其实那晚,最重要的就是物证。

廖子承轻轻一笑:“我们流风找东西很厉害的。”

流风将食指放进了嘴里,顿了顿,黑宝石般璀璨的眼睛一眨,又反手拿出了另一样自认为更能取悦廖子承的东西。

旁人或许没太看出来,华珠的脸却瞬间惨白惨白了!

那是她的小肚兜!

颜博以为是另一项物证,走了几步要拿过来瞧瞧。

廖子承一把抢在手里,迅速捏成团,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塞进了怀里。

一个大男人居然用那么粉嫩的帕子,真是!颜博摇了摇头。

华珠窘得不行,恨不得挖坑,把自己给埋了。那是她的肚兜好不好?他怎么可以用来擦脸?还塞进怀里了?

颜博皱了皱眉:“就算她与父亲合谋,迷惑我们的视线逃出了紫竹林,那么府邸呢?门口有绛珠把关,你们也亲自检查了,她怎么混出去的?”

华珠深呼吸,将不合时宜的情绪压回心底,缓缓地道:“同样的手段,在戏班子那儿又上演了一次。”

班主与乐师的一番谈话,看似毫无意义,实际在向华珠传达六幺儿是个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滑头儿。如此,当六幺儿在大门口“胡作非为”时,华珠便也不觉着多么奇怪了。

“首先,班主与舅舅是一伙儿的。冷柔出了紫竹林,迅速与撤了台离开的戏班子会和,再换上服侍,戴上面具,混在戏班子里头。”

“不对,绛珠和侍卫都数了,二十七人,如果三嫂在里面,那就是二十八个了!”

“二十七个。”华珠拿起一个铁定在地上画起了图案,一扇门,左边是内府,右边是街道,“六幺儿从来没有出去,他一直就躲在门口。等冷柔顶替他出去后,班主给了侍卫一袋碎银子,趁着侍卫数银子的功夫,朝内府大叫‘六幺儿,给我回来’,六幺儿配合地朝内宅方向狂奔。听觉上的信息弥补了我们视觉上的漏洞,导致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六幺儿是从大门口溜进来的。戏班子总共是二十七人,六幺儿在府里,我们就会认为外面只剩二十六人。而冷柔趁着夜色离开后,外面的确只剩二十六人了。”

这就是为何,她再怎么检查戏班子,也查不出端倪的原因。

颜博傻眼了,这一刻,忽然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的父亲,说他聪明,还是说他狡猾?

廖子承看向七宝,淡道:“我把帕子落在王恒的马车上,你去给我取来。”

“好嘞!”七宝欢快地掀开帘子上了马车,刚一踏上去,又追过头问众人,“这车上不会有赤焰的鬼魂,一会儿把我变不见吧?嘿嘿,应该不会。”

话落,躬身进去,帘子自然而然地放了下来。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流风飞一般地奔向马车,掀开了帘子,但颜博与红菱惊讶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了!

二人又绕到马车后,仔细看七宝是不是从后边儿溜走了,但草地上,没有行走过的痕迹。

“哈哈!我在这里啦!”

身后,又响起了这样的字眼,说话者是一脸得瑟的七宝。

颜博怔住了:“你……你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姐夫,你看。”华珠领着颜博来到马车前,敲了敲两侧的木板,声音略有不同。华珠摸到右侧的一个小钉子,轻轻一拉,一面光亮的镜子成对角线,将车厢切割成两个三角体,“这是个镜子魔术。王恒当时就躲在镜子后,但太子从前面看,会觉得马车内空无一人。然后颜大人再将太子引到车后查看,此时,王恒就从车前下地,拐进斜对面的巷子里离开。”

“这么邪门儿?”颜博俯身,对着镜子照了一眼,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自己的脸,他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倒在地上。

廖子承似是忆起了过往,眸光深了一分:“它的主要成分是石英,后面的薄膜是丹砂。”

颜宽捏了捏眉心,说道:“这是冷柔在三爷的书房发现的,他一直保存得很好,我想,或许是哪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的。”

颜博低下头,满脸忧郁:“可是,我想不通。照你们这么分析,三嫂和王恒都是自愿离开的,不管父亲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三嫂是儿媳,无条件地配合他勉强说得过去,但王恒呢?”

华珠就说道:“这得问王恒与舅舅达成什么协议了。”

颜宽再度苦涩一笑,真是瞒不过这些年轻人啊:“他贪污了朝廷发放的赈灾款和抚恤金,又得罪了新任提督,怕廖提督趁机毁了他官路,他得想法子把漏洞补上,但那么大一笔钱银,短时间内王家凑不出来。我知道他的事儿,就找上了他。”

琅琊最有钱的家族就是颜家,除开颜家本身的财力,燕王府、襄阳侯府、尤家,也不知塞进了多少令人眼红的嫁妆。

“太子……也没死?但我看见他烧起来了!冷柔和王恒倒也罢了,起码是完好无损地呆在一个地方儿。可太子着火了!一个人被烧成那样,应该……应该是真的死了吧?”颜博颤声问。

“这个模仿起来有误伤的可能,就不给你演示了。我只能告诉你,当时燃放在太子身上的是低温火,用酒精造的。”廖子承打了个手势,流风熄掉了现场所有的灯笼。

借着稀薄的月光与星光,众人看见华珠一点一点地朝对面走去。随即,华珠用双手做了一个抚摸的动作,再一躬身,头、脚、背先后消失,直至完全不见。

“啊——”颜博按住脑袋大叫,“二妹去哪儿了?”

廖子承走到那边,仿佛凭空一抓一挥,空气里响起布幕鼓动的声音,华珠娇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暗沉无边的夜色中。

“你看到太子消失,实际上是有了抓着他从缝隙中滚入了幕后。当时他着了火,为怕布幕烧起来,所以将布幕提前淋湿。这也是为何,屋檐上会有很多水渍。趁着我们赶过去检查的空挡,那人又用湿的布幕裹住太子,灭掉他身上的火,再迷晕他、扛着他离去。”

颜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难怪你说事情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复杂。果然,都是非常简单的道理,哎呀,怎么……怎么我就是没看出来?”

廖子承又看向颜宽道:“支走流风,也是为了让太子的消失变得更顺利,是吗?”

颜宽并未否认:“是的。”

“这么说……太子也是自愿离开的?”颜博惯性思维地问。

华珠摇头:“他是唯一一个真正的受害者。”

倒霉的赫连笙,这会子不知道被扁成什么熊样儿了。

“唯一?”颜宽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看向华珠道,“你没做过母亲,所以不知道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的痛苦。”

华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看颜博,颜博也是一头雾水,又看廖子承,他似乎会意了。

华珠问:“怎么讲?”

廖子承反问:“记得柳昭昭怎么跟你说颜三爷的死因的?”

这个她记得,柳昭昭说“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我们都以为双方是登堂入室,就争执了起来。他看到桌上的盒子与地图,两眼放光,说只要我肯把地图给他,他可以不计较我的罪过,甚至送我一座更大、更富丽堂皇的院落。认识梅庄地图的人可不多,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并且志在必得了,怎么办?我不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他。所以,我表面答应,告诉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暗地里,却买通了江湖杀手,打算杀掉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中途会突然冲出一伙强盗,夺走了我的盒子。后面经过调查,才知那是一群海盗。”

然后,颜三爷主动请命剿灭海盗,赫连笙批准,并任命他为琅琊水师的提督。颜三爷重创了海盗,将他们逼出北齐海域。凯旋之际,却因船身起火,被烧死在了海上。

但他临死前,将一个很贵重的盒子寄给了王三爷。

华珠猛地一惊,以颜三爷与廖子承的感情,一定会更愿意亲手交给他。之所以寄给王三爷,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而罪魁祸首是……赫连笙?!

柳昭昭是知道的吧?却选择了将这个秘密带入坟墓。

颜宽捏紧了拳头,双目发红道:“他靠着我儿子的军功在朝中迅速树立了威名,转头却又要了我儿子的命!他在京城我动他不得,可上天垂怜,居然让他来了琅琊,我焉能不为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我不信鬼神,但有时候又觉得老天爷的确存在。吴旭平、杨忠、陈汉、刘长隆,这几个家伙,就是太子的爪牙,他们害了我儿子,就活该被剖尸!活该被挖掉内脏!”

满月案的四名受害者,竟是害死颜三爷的帮凶。

华珠又想到赫连笙是以满月案为借口来的琅琊,于是问向颜宽:“这么说,他们几个也是你杀的?”

“我倒是很想杀掉他们,一直都想!但我不仅是颜澈的父亲,也是颜硕他们的父亲,我有我的职责,我不会赔上他们的命去为颜澈报仇。”

的确,诛杀四名重要官员,一旦定罪,是要被抄家灭族的。但如果不是颜宽,又是谁,那么巧地杀了那些与颜三爷有仇的官员呢?华珠想不通,就问:“这次呢?舅舅你这次不怕连累家人了?谋杀太子,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颜宽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强的哀戚,叹了叹,苦笑:“这一次的失踪案,我设计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你们两个识破了个中关键,朝廷一定会以鬼神作案来定夺,不是吗?”

一切都计划得完美无瑕,谁能料到廖子承会以水师提督的身份出现在了琅琊?他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是以,抱着一丝廖子承或许也不会识破的侥幸,硬着头皮做了。

“太子妃寿辰那天,众千金在李府献艺,婳姐姐的剑突然断裂飞出,我想知道,是不是舅舅你做的手脚?”她曾经以为是颜姝误打误撞令颜婳出了洋相。

颜宽先是一怔,随即仰天,深吸一口气道:“是我。”

他这么厌恶太子,又怎么会允许女儿成为太子的妃嫔?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阻止了长女,次女却恬不知耻地爬了太子的床!

真是……造化弄人啊。

月辉,朗朗地从头顶泻下,落在这名五旬父亲的头顶,一瞬间的功夫,乌黑的鬓角仿佛生出了几缕华发。

------题外话------

今天好肥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