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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墓见坂史郎。



他是群马两代议员世家的儿子。



八年前,他进入T药科大学;十九岁时前往伊朗留学。他在当地发现一株突变的罂粟花;也是日后ANGEL·FIX事件的开端。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当初墓见给这朵花取了什么样的名字,但是回国后进入国立研究所的他从花朵中抽取出生物碱并精炼成新型的精神科药品。这种药物号称吃了之后就能看到天使和听到天堂传来的音乐;锭状的药剂上印了天使的翅膀,散布在我们住的市街。



药物的名字和作为原料的不幸花朵不同,人尽皆知。



ANGEL·FIX。



“……为什么当初会取这种名字呢?”



我拿起印了死者姓名的纸张,询问爱丽丝。坐在床上的她,在数台电脑所散发的微弱灯光下回头。



“根据我的推测……”



爱丽丝回答我的声音比冷气吹出的寒风还冰冷。



“他应该是取自小詹姆斯·提普奇的短篇作品,那个叫墓见坂的男子,兴趣大概跟我很类似,这令我很不愉快。”



“……小说内容是讨论毒品吗?”



“不,是说外星人要从地球选好人带去外星球的故事。小说有个美好的结局,但是我不知道他是否考虑到结尾才给药物取名。”



我叹了口气,把资料丢到床单上。



无论如何,墓见坂已经让天使带走了。他的同伴也几乎都跟他一样,因为药物摄取过量而死。他们的想法随着死亡而葬送在永恒的黑暗中。



明明事件应该已经结束了,明明大家应该都已经离开人世了。



“还有两个人活了下来。”



我因为爱丽丝的呢喃而抬起头来。



“你不记得吗?制造和贩卖ANGEL·FIX的集团共有七人,其中五人在事件后死在医院;有两个人被救活。”



两个人。



其中一人我也认识,名叫篠崎俊夫,是彩夏的哥哥。



“阿哲跑去问阿俊了。另一个生存者是千贺泽辉彦,现在是由第四代负责追踪他。”



“……你是指可能还有哪里藏了剩下的药物吧?”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



爱丽丝说完后背对着我,又开始敲打键盘。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事件已经结束一年了,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出现ANGEL·FIX呢?如果麻将店的那些家伙只是偶然发现库存的话就算了。”



我懂爱丽丝的意思了。又过了一年,所以花朵又再度盛开、凋零并结果;这表示也许又有人开始制造ANGEL·FIX也说不定。爱丽丝的发言让我悚然一惊,开始用手心搓揉起鸡皮疙瘩的上臂。



少校替我们调查的红色粉末已经证实是ANGEL·FIX。调查结果打碎了我的希望,表示恶梦依旧残存在黑暗的某个角落。



“虎须党和制造集团很可能有关连。”



我听着爱丽丝的话点了点头,视线则游移不定。



他们所使用的诈骗招数是在麻将牌背后用透明的墨水作记号,刚开始打的时候都输就是因为在作记号。我想应该是在指尖沾上少许的墨水来作业,是非常花时间的招数。



ANGEL·FIX赐给服用者异常敏锐的视力,让他们在人世中也能看见天使,更能看到透明的墨水闪闪发亮地引导他们。



特殊的墨水应该跟一年前的事件中,FIX的药头所使用的一样。



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关联?还是虎须党那些人其实就是制造集团的地下成员?为什么现在才来麻将店诈骗呢?是因为他们需要资金吗?



情报太少了,我无法判断。



“现在我们无事可做。”爱丽丝低声说道:“找不到仅存的制造集团成员和虎须党员就没有足够的情报以供判断,现在只能等待平坂帮回报。”



我蹲在冰冷的地板上,凝视微弱背光中的爱丽丝背影。结果我问了一个我自己也觉得未免太迟的问题。



“不能拜托警察吗?”



“第四代和阿哲都办不到吧!”



爱丽丝背对我,用干涩的声音回答我。



“你忘了吗?FIX是他们的仇人,所以刺激他们行动的并非利益而是愤怒和面子。”



我点了点头。



第四代的手下遭到FIX中毒的患者所刺杀;阿哲学长则是失去一位伙伴。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理由,底下隐藏了更深刻且嗳昧的原因——红色的天使翅膀所腐蚀的是聚集在这条街上的尼特族,也就是跟阿哲学长和第四代淌在同一滩浑水中,如同兄弟般的人。阿哲学长和第四代不会责怪尝试药物的他们有多蠢多软弱,因为他们明白只要踏错一步,下个坠入黑暗的可能就是自己。其实他们搞不好连墓见坂都想拯救。



他们就是因为无法完成这份心愿,才会继续追踪天使。



“可是你又要轧一脚了吗?”



爱丽丝的声音终于掺杂了些许情绪,听起来不太高兴。



“你是叫我退出吗?”



“哼,我已经懒得说了。”爱丽丝鼓着脸颊气呼呼地说道:“你就继续多管闲事下去吧!毫无学习能力的你就算因为全身烫伤而死,下辈子投胎成鸡的你还是会自己喜孜孜地飞进烤炉里的。”



我抓了抓头。



“你也一样吧!”



“你刚说什么?”爱丽丝气得从床上跳起来转向我,害得床上的布娃娃山都崩坍了。



“没有啦!你自己还不是不管事情有多危险都会参加,没资格说我吧!”



“我可没有那么蠢!要在火里找东西的时候可是会用铁筷挑的。”



“那我就是那双铁筷,对吧!”



爱丽丝嘴巴半开,僵了好几秒。



“……你现在心里一定紧握拳头,在想难得讲赢我对吧!”



爱丽丝的头发摇晃、脸蛋通红,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懊恼。



“我才没有。”我撒谎道。但我没想过要辩赢她就是。



“什么嘛!你这样说好像我只会躲在安全的地方,把危险的事情都推给你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呃,事情是这样没错啦。啊、嗯,所以啊——”



我张开双手安抚快要扑上来的爱丽丝,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是我不介意,因为你我都觉得这样比较好。”



“觉得什么好?”



“你每次都很担心我去现场调查。”



“我才不担心你,我是受够你了。”



“你偶尔也会亲自出马吧!看到你跑出来,我也很担心喔!”



“嗯、嗯?”



爱丽丝抱住布偶熊,只露出一双眼睛。



“所以,危险的地方就交给我吧!我很高兴能为你效力,因为我是你的助手啊!”



套上白色长袜的纤细双腿踢啊踢的。



“这么丢脸的台词留在你那本尽是废话的事件簿里就好!”



“丢脸?为什么?为了爱丽丝——”



“白痴,不要重复!”



爱丽丝把头埋到布娃娃山里。虽然她这副德性很好笑,但是我搞不懂刚刚说的话哪里丢脸。不过再说下去Dr.Pepper的空罐就要飞过来了,所以我就闭上嘴巴。



把空罐收集整理好之后,我走出了侦探事务所。冬日午后早早西沉的太阳,出乎意料地相当刺眼。



“藤岛,你又翘了下午的课吧!”



我走下逃生梯到拉面店后门前时,茶色的发丝突然从打开的门后冒了出来。发丝下方是挑高的眉毛。对方一边系上黑色的短围裙,一边走到我面前来——是彩夏。



“你的出席日数不够吧!再翘下去会留级喔!”



“咦,会吗?我都有仔细算过,所以没问题的。”我对彩夏撒了谎。对了,已经第三学期了。再这样翘下去,我是不可能升上三年级的。但是今天会公布粉末的调查结果,我实在很想早点知道,就翘了整个下午的课。



“我可是请了半学期的假,现在居然已经追上你的进度了!”彩夏挺起胸膛说道。我因为这句话而吓得全身僵硬。



是的,今年一月到四月时,彩夏变成连眼皮都不眨的植物人,那段人生都浪费在医院的病床上。可是她被夺走的不只是四个月的时间而已,还有那之前的所有记忆。



ANGEL·FIX。



天使的翅膀也伤害了彩夏。



我不能再让彩夏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所以当彩夏问我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时,我便开始胡扯一通,流畅得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对啊,就有点事情。之前发生的麻将事件让第四代赚太多,就得洗钱……彩夏,你知道什么是洗钱吗?”



“完全不懂。”彩夏用食指顶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眼睛滴溜溜地转。



“哈哈,总之第四代用了些不太好的手段处理,所以接下来的详情他也没跟我多说。”



“总之没事就好。”



听到彩夏那带点已经受够了的口气,我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与其让她不安,不如让她失望。比起百分之百的谎言,百分之八十的真实更能欺骗对方。我最近真是越来越会骗人了,只是欺骗彩夏毕竟令人不太舒服。



“那你最近没什么侦探的工作吧!可以乖乖去上课吧!”



“啊——嗯。”



对了,我们本来是在讲翘课的事。



“班上的同学都已经觉得你会变成学弟了喔!大家还在讨论以后在走廊上跟你擦身而过的时候要怎么打招呼呢!很过分吧!”



真的很过分呢!你就不要告诉我这种事啊。



“那我干脆退学好了……”



“你在说什么!千万不可以这么做!”彩夏拍了我的手臂。“好歹要出席到最后一堂课啊!每次班会的时候老师都很困扰,要给你的讲义也堆积成山。”



“第二天拿去回收就好啦。”



“你第二天也都翘掉啦!”



我缩起身子。



“然后学生会的人今天也在找你喔,因为你翘课害对方也很困扰。”



“学生会的人?”



“我都不知道你也是学生会的人。”



“啊……”对了,他们没跟我讲一声就选我当监察委员了,所以找我的应该是监察委员会会长香坂由香里学姊。“来找我的人是不是个子很小?很像兔子?”



“对对对,原来你认识对方啊!还有另一个长头发、带发箍露出额头的女生,好像是学生会会长。”



连薰子学姊也来找我?这样我就有点不想去学校了。其实我也不是讨厌她,但是对方的态度很凶,让我有点难以招架。之前又麻烦过她好些事情。



“她们好像说有事情要拜托你,记得明天一定要乖乖去学校,还要去学生会的办公室露个脸喔!”



“喔……”



“还有小百合老师说会继续帮你看功课。虽然我的学分也不太够,不过我们还是努力一起毕业吧!”



“我办得到吗?”



“再讲大声一点!”



“我会努力……”



彩夏举起大拇指,又回到厨房里。我坐在翻过来的啤酒箱,朝冬日的天空叹了一口气。觉得解决毒品啊麻将诈欺的事件啊什么的比上课还轻松,我一定是病得很重。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我去了学生会办公室一趟。久违的办公室增加了好多人,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仔细看他们的班级章,原来全都是一年级的。香坂学姊和薰子学姊又都不在办公室。



“藤岛学长!”



坐在教室门口附近吃便当的短发小个女孩,看到我就整个人跳了起来。



“你是特意来办公室的吗?”



对方冲了过来,我吓得退到走廊上。



“学长昨天为什么早退啊?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已经好了吗?”



“咦?啊、嗯,听说昨天有人找我?”



“是、是我。”



咦?不是香坂学姊吗?话说回来,我不该用“像兔子吗?”之类抽象的形容问彩夏的。对方不过就只是夹了个兔子发夹而已啊!



此时,坐在学生会办公室后面位子的人站了起来,向我们这里走来。是个长发的一年级女生。



“千夏,藤岛学长来了吗?”长发女孩推开兔子发夹女孩,走到走廊上来。一和我四目相对,对方马上就一副生气的表情。



“明明是监察委员却都不来办公室,学长到底在想什么啊?”



对方突然伸手向我指来,逼得我向后一仰。



“佳也,难得学长来,你却对人家发脾气是不行的啦……”



短发女孩怯生生地插话。



“你是监察委员会的会长,却这样畏畏缩缩地,要怎么做事呢!”



“你不是监察委员,不需要你开骂啦。”



“我是学生会会长,有责任控管整个学生会啊!”



学生会会长。原来她是学生会会长。果然跟彩夏形容的一样,是个带发箍、露出额头的长发女孩。对了,薰子学姊和香坂学姊都已经卸任,专心准备升学考去了。去年年底的事件麻烦学生会帮了好几次忙,所以我才会产生两人还在学生会的错觉。



所以这个叫千夏的女孩是监察委员会会长啊?气质方面和香坂学姊有些相似。她战战兢兢地对学生会会长说道:



“是我们有事拜托藤岛学长,讲话要客气点啊。”



“千夏你闭嘴。”



学生会会长严厉地回话。仿佛在哪里看过的情景让我差点笑了出来。



两人带我到学生会办公室隔壁的监察室。监查室里没有其他人,四周都是坚硬的不锈钢架子,连暖气也没开,让我觉得有些寒冷。



“话说藤岛学长根本不记得我们的事吧!”



学生会会长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



“嗯,呃……”



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



“你看吧!我就知道,果然跟羽矢野学姊说的一样。学长一点也不在乎学校的事情。”



羽矢野是前任学生会会长薰子学姊的姓,看来她对我的评价不怎样。



“去年学长曾经来监查室帮忙一次啊!”千夏露出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亏香坂学姊还特地跟学长介绍,我还拿到学长的签名喔。”对不起,我的记性不太好……呃,我什么时候帮人签过名了?



“我叫剑崎。”学生会会长臭着脸说道:“剑崎佳也子,是学生会会长。她是监察委员会会长鮕川千夏,算是藤岛学长的上司,好歹要记一下她的名字。”



“我是鮕川,学长不要再忘记我了喔!”



我交替地看了看她们,暧昧地点点头。我觉得自己似乎要有些反应才行,所以就开口问问:



“……你们都还是一年级,就当上会长和委员长,很辛苦吧!”



“因为学长那个年级一点也不可靠。”剑崎迅速地回答我。看来情况转眼间又回到责备我的气氛。



“佳也,现在不是欺负学长的时候,先办正事!”千夏戳了戳剑崎的手臂,剑崎咳了几声又转头看我。



“的确如此,不好意思失礼了。”



“嗯、嗯……你们说的正事是?”



“学长也有管援助交际吧?”



“……啊?”我忍不住发出怪声。



“佳也,没人这样问的啦!”



“千夏你闭嘴。”剑崎推开短发女孩的头。“藤岛学长跟流氓有关系,他们有派你管理几个汽车宾馆、夜店和卡拉OK对吧?”



我抬头看了两次天花板上沾满灰尘的萤光灯,心想如果真的留级的话一定要自行申请退学。我才不要被丢进充斥莫名其妙流言的学年。



“我说啊!那是不可能的吧!我不过是个高中生。”



“可是千夏是这样说的啊!”剑崎瞪了身边的千夏。



“我才没这样说!我只是说学长是帮派里的第二把交椅,负责管理所有夜店!”



结果还不是一样吗?而且谣言还越传越夸张。



如果现在因为承受不了无力感而放弃说明的话,之后一年级的还不知道会夸大流言到什么地步。所以我坚强地撑住,向两人解释。



“平坂帮不是什么流氓集团,比较像是小混混组成的自治警备队。成员都是一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我也只是偶尔帮他们一些忙,不算他们的成员。”



“可是,他们有在经营夜店吧?”千夏问道。



“嗯……嗯?搞不好有。”



第四代生意做太大,连我都搞不清楚。他光靠一张脸就能进出许多夜店,所以经营个两三家也不足为奇吧。



“那学长果然对援交很熟啰!对吧?”



不要这样问,搞得好像我也在援交。



“我一点也不熟援交啦!你们问这些事是怎么了吗?”难道是她们其中一方在搞援交吗?



“现在有些风声。”



剑崎往长桌上一坐,垂下眼来说道。



“听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在卡拉OK之类的地方和成年男子……”



我从鼻子轻轻呼了口气,又抓抓头。



“那为什么学生会会为了援交而担心呢?”



“学长,难道你一点也不介意吗!”剑崎拍桌说道:“这可是犯罪啊!”



“嗯、啊,对啊。”



回话之后才发现其实我也做了很多违法的事情,没什么资格抬头挺胸说教。



“然后啊——”千夏有些畏缩地插嘴。“如果被发现的话,也许那个女生所属的社团会受到停止社团活动的处分,或是老师会盯得特别紧。现在我们学校女子篮球、女子网球和垒球成绩都很好……”



仅管如此,管援交算是学生会的工作范畴吗?



“所以你们希望我怎么帮呢?”



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口气好冷淡,小小地反省了一下。



“我们希望靠学长的人脉,注意一下各地的卡拉OK或是夜店。我们还不清楚是谁在搞援交……知道了的话,就能暗地里留意。”



我差点脱口而出:你们知道这里有多少家卡拉OK和夜店吗?但是如果是第四代的话,搞不好说一声就办得到。



“麻烦学长帮忙了。”“麻烦学长帮忙啦。”



两个人一起向我鞠躬拜托。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脱口而出心中突如其来的疑问。



“咦?”千夏抬起头来。



因为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这毕竟不是一般高中女生会觉得应该要负起学生会成员的责任,而插手管理的事件。千夏和剑崎两人露出扭捏的表情互看了一会,然后沉默了下来。先下定决心开口的是剑崎。



“学长难道没有听说……的事吗?”



她说话说到一半变得很小声,害我听不清楚。不过我听起来像是这样。



——施暴。



两个人接着便吞吞吐吐地轮流为我说明。大概是从寒假开始,这一带接连发生以高中女生为目标的强暴未遂事件。其中两件还导致受害者受伤,因此谣言传遍天下。施暴的犯人都顺利脱逃,没有遭到逮捕。



“可是还有更进一步的谣言。”千夏皱起眉头说道。



所有受害者都是男方来搭讪,而且还拿了钱。简而言之就是援助交际。如果去报案就会让学校和父母发现,所以受了伤也只能躲起来哭。也因此目前警方并没有根据任何案件进行调查。



“……你们认识被害者吗?”



我一开口问,两人都摇了摇头。



“可是有人看到现场实际的状况。”



当千夏如是说道时,我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还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我回头看说话的人,映入眼帘的是裙子超短的女生制服。彻底脱色的头发、小麦色的肌肤、涂了艳丽唇蜜的嘴巴。对方看到我就用手捂住嘴巴,她的手指上是华丽的指甲彩绘。涩谷的中央街道上,聚集了成打的这类女生。



“啊,小华,不好意思叫你过来。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过的藤岛学长。”千夏向对方介绍。



看来应该就是带我来监察室之前打电话的对象。女孩子看到我,明显地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藤、藤、藤岛?……难道是平坂帮的藤岛学长吗?”



我一时心情黯淡了起来,第一次见面的高中女生居然是这样认识我的。



“学长是名人呢!”



千夏不知道为什么很高兴的样子。剑崎又臭着脸咳了几声,给千夏一拐子让她安静下来。褐色头发的女生往后退,想逃出监察室。



“小、小华,等一下!”



千夏慌慌张张地跑过我身边,抓住想逃走的小华手腕。



“没问题,学长口风很紧的。”



“可是……”



“总之你先进来吧!”



千夏把她拉回监察室,关上门窗,向我介绍对方。女孩名叫菱田华绘,是千夏和剑崎的同班同学,最近常来帮忙监察委员的各种杂事。



“因为藤岛学反什么都不做﹒所以积了一堆工作。”剑崎瞪着我说道。



“……咦?学长是监察委员吗?”



菱田瞪大了眼睛。



“是没错啦!可是他什么也不会做,所以今后会拜托学长只有他能做的工作,其他事情还是请小华来帮忙,不好意思。”



菱田听了千夏说的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我和千夏的脸。



只有我能做的事。看来她们己经认定我会帮这个忙了。



“先不管这个,呃,就是那个事件……可以请你跟学长说明一下吗?”



“咦?啊……啊,啊——所谓学长的工作是指调查事件?学长真的有在帮忙这类事情吗?”



菱田不安地偷瞄我。



“要我说吗?我真的可以说吗?毕竟……”



“没问题的!你可以相信藤岛学长!”千夏你是知道我什么了吗?“因为学长很厉害啊!就算是告察也无法逮捕学长的!”



千夏……你好像有点误会了。我的确是没有被逮捕过,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也没有前科。但真相还是跟你说的不一样!你看菱田的眼神越来越飘忽了。



“嗯。”菱田噘起嘴了。“可是我也只是路过看到而已。”



“只要有地点和日期,藤岛学长就能马上解决了!因为大家都叫他NO HINT侦探!”只有开头的N跟最后的T对到而已。



“咦?难道学长会搜寻犯人吗?”



“我应该不会做到那个地步,不过应该能查出受害者是谁,和是否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



结果在千夏和剑崎的逼迫下,我还是答应帮忙了。



“那学技调查的时候,不要说是我说的喔。”



我点头同意菱田的话,希望她能相信我会为她保密。菱田的眼神四处游移,最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边玩弄亮褐色的发尾一边说道:



“那是一月三日左右的事了,我跟朋友去卡拉OK——”







我放学之后就页接前往平坂帮的事务所。这一天难得穿黑色T恤的帮派小弟一个也不在,只有第四代独自一人坐在最后面的办公桌前。



“高中女生遭到攻击?”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第四代,听了我的说明之后皱起眉头。



“你是说三日的卡拉OK事件还是上个礼拜E-SPACE后面宾馆所发生的事件?”



我瞪大了眼睛。第四代不仅已经掌握我所说的事件,连其他相关事件都已经得知消息了。对了,千夏也提过己经发生过好几次类似的事件,但只有其中两件引起骚动。



“啊——我说的是发生在卡拉OK的事件。我们学校的学妹说她目击了事发经过。”



不过菱田告诉我的部分并无法掌握事件的核心。那天她和朋友唱卡拉OK唱到一半,听到打破玻璃和东西倒下的剧烈声响。她们走出包厢一看就发现走廊角落的房门已经遭到破坏,衣着不整的少女在房间里倒地哭泣。尽管店员马上赶到,但是犯人已经逃走了。事后店员虽然想报警,少女却坚称自己没事,央求店员不要报警。



“我听说过事情的经过,怎么了吗?”



“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人拜托我调查,她们怀疑受害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第四代嗯了一声。



“她们不知道受害者是谁吗?”



“对方说有稍微看到制服,但是没看清楚长相。无论如何,不是全校尽知的事件。”



“哼,想要杜绝事件的话,朝会的时候直接叫大家要援交就要穿制服啦。”



“……为什么?”我忍不住直率地问了。真的做得到援交的时候穿制服吗?



“穿制服的话,好歹不会硬被拉进宾馆。就会像卡拉OK事件一样,结果只是未遂而已。”



原来如此,我都没想过还有这招。等等,这不是今天要讨论的重点啦!



“然后,我没听过你刚刚提到的E-SPACE后面的宾馆所发生的事件。”



“也是类似的事件。”



宾馆事件发生在上个周末的深夜。柜台因为听到惨叫声而跑进房间,结果映入眼帘的是颈部和手腕上有红色勒痕的少女倒在地上。犯人早已逃走,不过清洁人员都目睹了床头灯和音响翻倒在地的惨状。由于少女还是高中生,所以宾馆人员也就没报警了。两起事件的确有些类似。



“虽然只是根据谣言推测,我们学校的学生会成员认为可能是同一犯人所为。”



第四代斜瞪了我的脸。



“是因为援交的手段一样吗?先是说用手就给一、两万,然后硬灌她们酒,最后突然扑上去……”



“结果你比我还熟嘛!”



不愧是统帅街头的年轻霸王,这点事情当然清楚。



“我只是听他们说而已。现在还没店家来反应,所以我也不会行动。愚蠢的高中女生轻易贩卖自己而引发的事件不干我的事。”



第四代如同往常冷酷地划清界线。



“你想调查就去调查。卡拉OK那边我没有人脉能帮你,不过宾馆方面是归我们管的,我会先跟他们讲一声。”



“真的可以吗?这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不明白为何第四代要如此亲切地帮助我而感到困惑,此时第四代压低声音加了一句:



“比起你擅自跑来插手毒品的事,让你去逮捕无关的变态,对我们来说还比较轻松。”



我咬住嘴唇,默不作声,心声和叹息一同溜出我的嘴唇。



“……这次我决定不要插手调查毒品一事。”



“以你鸡婆的个性来说真是难得。”



“因为我不太会说谎和隐瞒,如果帮忙调查毒品的事一定会让彩夏发现的。”



第四代嗯了一声。



“我才不在乎你那些无聊的理由。不过我会报调查经过给你,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你还是需要掌握现况。”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整理情报向爱丽丝报告也是助手的工作之一。



“千贺泽辉彦失踪了,他最后的消息是去年十一月打给父母的电话。”



我抬起头来,第四代锥子般的视线刺向了我。



千贺泽辉彦。



ANGEL·FIX制造集团中唯一幸存的成员。



“他因为没有直接参与制造,又是组织里最下阶的成员,所以处以缓刑。已经从大学退学,靠父母买给他的公寓和每个月寄给他的生活费,过着尼特族的生活。现在我们的人正在大举搜索他的公寓。”



第四代压低声音说道:不要问我怎么从他父母手中拿到钥匙的。



“关于阿俊的事就去问阿哲。”



这次我不知道该要点头还是摇头。



阿俊——篠崎俊夫。



他是彩夏的哥哥,和毒品的买卖也有关连。事件发生当时,他是组织里唯一未满十八岁的成员,所以交付保护管束。篠崎家的双亲应该已经离婚。彩夏由母亲照顾,阿俊则是和父亲一起生活着。



“总之我们还没有掌握任何情报,虎须党的成员也不知下落。从监视器的影像可以剪辑出许多寻人照片,所以我们已经散播他们的照片在找人。但是这样会变成持久战。”



第四代抓了抓脱色成全白的头发。



“……那之后各地又出现了ANGEL·FIX吗?”



“我还没获得这方面的消息,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就是我仅有的情报了。”



“你还是专心抓变态吧!”第四代说完就把我赶出事务所。



我去NEET侦探事务所的时候,阿哲学长已经先到了。他坐在爱丽丝的床缘,爱丽丝瞄了我一眼又继续敲键盘。她似乎正在听声音档的样子,把档案倒转到开头又重新播放。



‘……又……了吗?’



‘我也不清楚。……有人在卖?应该是以前有人囤了一堆货吧?’



我的记忆因为略微高昂且破碎的声音而嘎嘎作响:灰尘、木屑纷纷落下,打开了老旧的门窗。是阿俊,这是阿俊的声音。



‘我认识的其他成员……千贺泽吗?只有那个人幸存……啊、啊、啊,是、是这样啊……不,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找我只是想要温室而已。’



‘真的啦!我什么都不知道。’



‘墓见坂……那个人怪怪的,就……好像有在搞宗教。我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阿俊讲话越来越小声,我也逐渐听不清楚了。爱丽丝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按下停止钮。



“几乎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爱丽丝说完话耸耸肩,阿哲学长也点点头。



“不过,反正我跟他说有什么消息马上跟我联络就是了。”



“阿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吧!”



“我偶尔会去找他。他每个打工都做不久,老是关在家里的样子。”



阿哲学长站了起来。他和我在冰箱旁擦身而过的时候,在我肩膀上打了一拳。



“FIX的事就交给我,你尽量什么也不要碰。”



尽量·什么也·不要碰。



这句话组合起来带着坚定的温柔感,我听了之后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是我的猎物,其实就连第四代我都不想让他出手。但是如果不委托平坂帮,这件事一定没办法解决。”



阿哲学长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关门声后。



学长因为ANGEL·FIX而失去了往日的挚友——皆川宪吾。所以他对于红色天使的怨恨,比第四代更加强烈。我曾经窥见过一次隐藏在学长身体里的野兽,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学长真正的杀气。



“刚刚第四代打电话告诉我,你现在在调查其他事件。”



爱丽丝的呼唤让我回到现实。我走进寝室。



“嗯、嗯……是我们学校的学妹拜托我的。”



“有钱领吗?”



“不,是免费的。因为我都偷懒没做委员会的工作,所以不方便拒绝。”



“你好歹要有职业侦探助手的自觉。”



爱丽丝转过头来,圆滚滚的大眼里没有愤怒,只有受够了的神色。



“算了,反正如果我有事找你,要优先处理我的需求。如果你需要我帮忙调查你的事件,就要自己花钱付调查费用。要从薪水扣就要算利息。”



尼特族侦探这副德性,看来就是对金钱斤斤计较。我叹了口气。她明明只要说不准丢下助手的工作免费做白工就够了。偏偏她又允许我这么做。



换个角度想,变忙了就不会胡思乱想。就算彩夏发觉尼特族侦探团又开始展开调查而询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案子的时候,我也能自然地骗她说我在追查变态犯人。



当我要走下床的时候,爱丽丝又开口说道:



“我明白你为什么改变心意。”



“……咦?”



“你决定不插手FIX的调查了吧!”



“啊,嗯。”



昨天来这里的时候,我还夸下海口要当爱丽丝的手脚,今天却又说出相反的话。看来她已经看出打乱我心情的顾虑。



“你是为了彩夏吧?”



“我很幸运能拥有像你这样敏锐的雇主。”



我尝试开玩笑回应爱丽丝,可惜回答得不甚好。



“用不着无聊的讽刺,就连我也很迷惘要不要接这个案子。”



“迷惘?”



“知道真相就等同于面临死亡。可是彩夏关于事件的部分已经死了。既然如此,身为尼特族侦探又应该如何是好呢?难道我要用言语的利剑再次杀害彩夏吗?”



我握着床架,凝视侦探的侧面。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再杀彩夏一次?只要不让彩夏知道就好啦!你到底在说什么?”



爱丽丝把浣熊布偶和毛毯一起搂过来,抱在胸口。



“我也一直祈祷至少现在,然后永远都能维持目前的状态。”



“你是说会需要彩夏想起关于FIX的事吗?”



“我是说有这种可能。”



我爬上床,逼近爱丽丝。



“为什么?根本就不需要啊!因为彩夏只有透过阿俊才会接触FIX的制造集团,彩夏的情报都是来自阿俊。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彩夏帮忙。”



“所以我也一直祈祷希望事情就是这样啊。”



爱丽丝的黑发掩盖了她毫无表情的脸庞,转过身背对我。



我走出侦探事务所。冬天的黄昏来得特别快,我走下一阶冰冷的逃生梯,就回想起一句爱丽丝刚刚说的话。



彩夏关于事件的部分已经死了。



再次杀害彩夏。



这只是可能吗?逼迫彩夏再度想起关于红色天使的一切——的可能性?到底背后隐藏了什么问题呢?我想不透。之后我摇摇头,吐出环绕自己脸庞的白色气息后,冲下了最后几段楼梯。







第二天我马上就开始调查袭击少女的暴力事件,因为我不想再多去思考彩夏的事和爱丽丝所说的可能问题。



因为第四代已经帮我跟宾馆的人说过了,所以我翘掉下午的课前往那间宾馆。穿过中心街上坡之后,就会看到宾馆挤在满是建筑物的坡道一角。尽管我还不到去汽车宾馆的年纪,却已经来过这一带好几次,最近连宾馆的顺序和名称都有个印象了。



这间宾馆叫“茱莉安娜”,外墙完美地贴上丑陋的西欧城堡装潢,绕到内侧就会发现其实是肮脏的水泥墙大楼。后门旁可以看到好几袋蓝色的塑胶袋装满待洗的床单和毛巾。



如果上个周末事件发生的时候第四代就委托我调查的话就好了,早点开始行动就能找到受害的高中女生,也许事情转眼间就能解决了。



现在才跑来调查,现场还剩下些什么呢?



我在来宾馆的路上思索良久,自己明明还是高中生,还大白天就要踏进汽车宾馆,而且又是从后门进出,实在不想被人看到。



当我下定决心朝铁门前进时,听到上方传来沉重致命的声响。我抬头看到那副光景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二楼窗框完全扭曲,凸出墙面,沙子般——应该是铁锈吧——的碎片不停地落下。



“啊————!”



年轻女孩的尖叫声从窗框的隙缝中露出,下一刻窗框就大幅度脱落。半裸的女子跟玻璃、窗框一起掉了下来,冲击的光景吓得我动弹不得。



最幸运的就是女子身下正好是塞满床单和毛巾的塑胶袋。耳边响起了低沉的撞击声,令我不禁别过脸去。接下来又传来一阵金属和玻璃的吱吱嘎嘎声,我慌慌张张地冲了过去。



“你没事吧?”



身着内衣的女孩仰躺在破碎的玻璃上,头部面向我这边。她应该是背部撞到窗户,因为撞击力道太大所以导致窗户掉落吧。我接近她之后才发现对方可能是大学生甚至是高中生,肩膀下方流血应该是因为遭到玻璃割伤。总之我从她的腋下撑起她来,把她拉出窗框。



我听到上方传来小小的惊呼声,一抬头就看到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从墙上的洞探出头来窥看,脸上还带着恐惧的表情。对方赤裸着身体,眼神病态地四处游移,嘴唇发紫,下眼睑却挂了浓厚的红黑色黑眼圈。他和我四目相对就发出尖锐的叫声,躲回墙后。



那家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那家伙——攻击这个女孩吗?我该怎么办?要去追他吗?可是这个女孩该怎么办?搞不好不方便叫救护车来。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打电话给第四代。



“是,我在那间汽车宾馆前。好像有女生遭到袭击。”



我打电话打到一半,身着衬衫和背心的年轻男子粗暴地打开宾馆后门冲了出来。他应该是宾馆的工作人员吧?



“怎么——”



对方话说到一半,看到我和怀中的女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马上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大洞。



“赶快抓住那个男的。”



我指了指上方大叫,对方回过神来又冲了进去。女孩开始动了起来,我把自己的牛角扣大衣脱下来盖在她赤裸的身子上。



“呜……嗯……”



女孩睁开了双眼。她想马上站起身来,却因为背部的疼痛而发出呻吟。



“不要动!你可能骨折了。”



女孩咬住嘴唇摇摇头,又想把手撑在地面站起来。看见她挺起身来四处张望的样子,她应该还没意识到自己掉下来。看见她的黑发和淡妆,我开始觉得搞不好她比我还年轻。可能是因为冷吧!她的身体不停颤抖。



“我……我的衣服。”



“总之先到宾馆里吧!”



“我得逃走……呜……”



“不行!”



援交吗?难道是怕被发现所以才想早点逃走吗?总之我不能让事件相关人士逃走。



“我不会报警,如果你伤势不重也不会叫救护车,冷静点!”



看得出来她完全听不进我说的话。她搂紧了我的牛角扣大衣,在水泥地上爬来爬去。



此时从我背后传来了声音。



“大哥!”



我转过头去发现杳无人迹的坡道上,两名身着黑色T恤的壮汉跑了过来。我嘘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我们得救了。



第四代和据称是宾馆的老板——一个瘦小且像是乡下流氓的男人几乎是同时跑来。第四代带了女孩去他认识的紧口风医生那里,至于刚刚从后门跑出来露个脸的年轻男子似乎是柜台的工作人员,现在在事务所遭受第四代和宾馆老板连番盘问。



“对不起,我让那个男的逃走了。”



柜台的工作人员一边低头道歉一边说道。



“大岛!你这混帐!对方还是高中生啊!你在门口为什么没有拒绝他们!你眼睛瞎了啊!”



老板愤怒地大吼柜台的工作人员,又马上向第四代低头道歉。



“壮老大,真的得麻烦您帮我们解决事情了,要不然我们的营业执照会被吊销。”



“以后再说,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脸吗?”



“嗯、啊、不,我不记得了……”



柜台人员缩起了身子。



“我有看到对方的脸,可以书出对方的肖像画。”我插了嘴。



第四代瞪了我一眼,然后又马上对名叫大岛的柜台工作人员说:“拿纸笔来。”我接过纸笔,开始慢慢地回想记忆中的中年男子。



“对方经过柜台的时候,监视录影机应该有拍到。”老板说道。



“啊,那我现在马上去倒带。”大岛缩起脖子。



“之前事件的影片应该也还留着吧!”



第四代问道。



“啊、喔,我们都会保存一星期份的带子,所以应该有。”老板点头说道。



“今天的带子跟那天的带子比对一下,搞不好是同一个男的。”



真的是同一个男的吗?毕竟是惹过事的宾馆,有人会再带援交的对象来吗?



“那我、我也来找找看。我现在就来找。”



大岛大概是想挽回面子吧!铁青着脸鞠了好几次躬。



我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握着笔,盯着白纸,突然间,我感觉到一阵突兀。中年男子虽然只有从墙壁上的大洞探出一下头,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一边思考症结所在,一边努力回想男子的长相。笔尖在白纸上滑动——葫芦型的脸、双下巴、微微凸出的厚唇和凹陷的双眼,在他的下眼睑上……



下眼睑。



我的手停了下来。



闭上双眼再度回忆起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俯视的男子的脸,双眼下方都有清晰的黑眼圈,而且是仿佛用瘀血画出的红黑色黑眼圈。



一股激烈的苦涩再度回到我嘴里,那酩酊感、脱离现实感和如爆发般的光芒在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



居然——



我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再度遇见它。



“……园艺社的,你怎么了?”



第四代问道。我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男的是长这样吧?”



我先把肖像画给大岛看。



“啊、啊、啊,很像很像,的确就是这张脸。”



我听到大岛的回应,立刻把画像往桌上重重一放,用仿佛会把笔尖折断的力道在下眼验加上黑眼圈。



“他的下眼睑有瘀青。”



第四代深深地蹙起眉头。



眼睛下方的红黑色瘀血是听不见天使细语的证据——



这是对ANGEL·FIX的抗拒反应。







那天夜里,难得侦探团的所有成员都聚集在NEET侦探事务所。从爱丽丝的角度看过来,床的左侧是阿哲学长,右侧是宏哥,正面脚边是蹲着的少校,第四代则靠在寝室入口、双手叉胸。我因为没地方坐只好爬到床上,坐在爱丽丝身边。



“这次又是第四代来委托我们。我们要追查援交施暴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