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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3)伪善者日记(1 / 2)



我相信神明。



因为我见过。



这是预料之中的发展。



基本上,小呗小姐何以如此顺利的入侵这座固若金汤的研究机构?而且根据警卫的证词,早就逃出研究所的小呗小姐,威吓还留在所内?要解答其他诸多关于小呗小姐的疑点,我也预料到大概是有警卫或某人在所内充当内线。



然而,我实在没想到这名内线竟是研究员之一。



喝着根尾先生替我调制的掺杂大量砂糖的咖啡,我一边偷偷观察对方。原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小心,但根尾先生机警的捕捉到我的视线,噗嗤一笑。



怎么了?根尾先生再度露出那种取笑对方的轻笑,挪揄似的问我。你不敢喝咖啡吗?这样的话,我也有红茶。虽然想请你喝酒,唉,想想接下来的处境,还是别喝那种麻痹思考的饮料比较好。



我不喝酒的。



啊啊,这么说来,三好小姐好象说过?你曾经一口气喝光一瓶伏特加,结果因为急性酒精中毒住院?之后就发誓不再摄取酒精之类的。



那个恩师果然替我到处宣传了吗?



不,我很喜欢咖啡的。我最喜欢黑咖啡,不过也很喜欢罐装咖啡那种甜腻的口味,只是咖啡好象不太喜欢我。



哈哈哈,说的也是,喜欢对方,对方却不喜欢自己,还真是痛苦。根尾先生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就不敢喝黑咖啡了,完全没辙,甚至想要将所有枯涩的东西、辛辣的东西从世界驱逐。我要是创立宗教,就要将咖啡豆乃是不可食用的不洁物列为十戒之一。



这里是第五栋的四楼,是根尾古新先生的私人房间。完全看不出是学者的房间,对,正如当事人的外貌,充满了中世纪的贵族风格,葡萄酒的冷藏库、豪华的沙发、满是木纹的桌子、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以及占满四面墙壁的绘画。就连那些绘画亦非平凡之物,倘若取得美术馆的资料,肯定皆是刊载其中的名作。虽然很可能是赝品,但亦能从中窥知他的品位。



咦?你喜欢画吗?根尾先生说:这些没什么统一性,说来还真惭愧。



挂在这里的画作确实没有统一性,从风景画、人物画到抽象画,从印象派、立体派到超现实主义,包罗万象、甚至还有自动素描(注8)。有意的话,搞不好可以在这个小房间举行小型规模的赝品展览会。



你喜欢画吗?



只是化好象不太喜欢我。根尾先生略显开心的微笑。不知该说是才能平庸,还是耳濡目染,学生时期就是中学时期,恩,我也曾经沉迷此道。



啊啊。我暗想才能平庸和耳濡目染的意思根本不同,但在这种芝麻小事上吐槽也毫无意义,于是应道:那么,然后呢?



完全不行,看和做是两码子事。我明明是画自画像,美术老师看了却说呵呵呵,这个那个是什么呢?是那个吗?恩,该说是抽象风景吗?还真是有个性啊!。



有类似经验的我也不便取笑对方。所以才改行当学者?



哈哈,别这样看我嘛。刚才你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博士吧?好可怕、好可怕。你应该知道吧?我可是你的盟友、是盟友啊,我不是还请你喝咖啡了?



盟友吗?



在这种情况下,重点在于根尾先生到底是谁的盟友?至少不是博士的盟友,这是确实的。话虽如此,就认定他是我的盟友,这种思考方式未免太短浅、太乐观。而要是说他是小呗小姐的盟友,也十分可疑。从双方的互动来看,找不到任何信赖关系。我含了一口咖啡在嘴里,略微品尝它的味道,再一口气咽下,体内升起一股无明火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



真是直接的问题啊呵呵呵,让我这么回答你吧。根尾先生老气横秋的摊开双手。内部告发达人!背叛大师!秘密工作专家!悖德效仿者!这正是在下根尾古斯是也!



别退后啊。



当然要退后了。我退了五公里左右。简而言之,你是敌阵组织派来打听这座研究机构,跟小呗小姐共谋的间谍?



不太一样,我跟石丸小姐并非共犯关系,不过呢,也可算是事后从犯吧这方面不太容易解释。根尾先生难以启齿的说道:关于我,你还是别问的太详细比较好,知道太多,保证折寿。哎,知道我不是斜道卿壹郎阵营的人,是有意协助你的人不就够了?



这样应该够了。



根尾先生的目的,恐怕亦跟小呗小姐有些相似,但小呗小姐的行动是基于个人意志根尾先生则是基于某个组织换言之肯定是跟这座研究所及其高层玖渚家族对立的某个组织的意志。正因为如此,根尾先生的准备十分周延毕竟是以一名研究员的身份入侵计划时程必然相当长;相较之下,小呗小姐的准备尽管较为松散,但很容易随机应变。两人的共犯形态就是基于这种理由吧?



然而,诚如根尾先生所言,这种事还是不晓得比较好。时间本来就很紧迫。我当然不可能有空理会什么组织、什么研究成果、什么研究计划。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被麻烦人物盯上了啊。



麻烦人物?你是指小呗小姐?



其他还有谁?你的体质好象很容易被麻烦人物看上。根尾先生故弄玄虚的说:唉,这次情况特殊,也是无可奈何的,但以后别招惹石丸小姐比较好喔。我不知道石丸小姐为何想帮你,但这是本人身为长辈的忠告。呵呵,你认为我在吓唬你吗?没错,跟以前相比跟我第一次接触的时候相比,石丸小姐确实变圆滑了,可是我知道她被称为七把枪的时代



从他的说法听来,根尾先生和石丸小姐似乎不仅是这次的共犯而已。既然如此,正如根尾先生不是普通的内线,石丸小姐亦非普通的企业小偷。这方面我也不想了解太多;可是,我也不确定能否避免深入了解,因为这搞不好与兔吊木的事件有关。



话说回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根尾先生突然恢复正常口吻,对我问道:老实说,这是不可能解决的困难问题喔。博士说的那些固然颠三倒四,但确实是目前唯一找得到的正确解答。尽管很难说是最佳答案。可是从面子上来看,到也不算太坏,况且那个保全系统也决非无法攻破。卡片、密码、网膜、声纹、ID号码,还有应该仍留在中央电脑里的记录。你或许怀疑犯人是我们其中之一,但这也是不可能的,我认为犯人异一定是外人。既然如此,对方大概早就下山了,想要在四小时以内解决,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威胁年轻小朋友不太好喔。



这种情况下,无须解释蓦然响起的声音出自何人之口。只见抱着纸束的石丸小姐不知何时站在根尾先生的后方,真是神出鬼没的人。根尾先生或许是习惯了,若无其事,头也不回的问道:呦,石丸小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



从身为长辈的忠告那附近,恩关于着方面的歧见,我们事后再来好好讨论,根尾先生。话说回来,吾友,这个。



石丸小姐先面对我,在根尾先生旁边坐下,接着将手里的纸束递给我。上面写着一长串叫人头昏眼花、莫名其妙的英文和数字,不,应该不是英文,这是程序语言,广义来说,可以称为机械语言。



这是?



我一并列印出来了,这是留在中央电脑里的记录。石丸小姐朝根尾先生瞥了一眼。根尾先生的电脑太烂,花了我不少时间啊啊,那附近就是昨晚的记录,四位数字代表时间,旁边的记号分别代表各个研究栋。



我一边聆听小呗小姐的说明,一边仔细端详,确认记录,可是得到的结果只有博士并未说谎。昨晚确实只有春日井小姐离开自己的研究栋,而就连那位春日井小姐,在室外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五分十分程度。从这个记录判断,包括卿壹郎博士在内的所有研究员均有不在场证明。若是已这个时间点进行消去法,玖渚一伙确实很可疑。



情势不利。



恩。



消去法吗



有没有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动手脚是不可能的。回答的不是小呗小姐,而是根尾先生。我们可没那种技能,当然也包括博士在内,兔吊木先生或许还有办法,但那个人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那个人的专门与其说是硬体,应该比较偏向软体而且,被杀的正是兔吊木先生。三好小姐和春日井小姐完全占不上边,至于神足先生,他比较善于研究,并不适合实战。大垣君和宇濑小姐的问题不是能力的种类,而是能力的程度。



就算其他人是这样,博士本人应该办的倒吧?他再怎么说都是堕落三昧假如不是虚有其表,这种事应该轻而易举吧?



我老实告诉你一件事。玖渚友是天才,而斜道卿壹郎不是天才。两者间的差距比你想象中更大哦,小情人。



对,博士不是天才。对你还有对我这种程度的人而言,当然分不出玖渚大小姐和博士的差距。在我们眼里,他们就像不分伯仲的天才。能够区分那两人的差距的人非常少,而博士正那非常少的人之一。正因如此,得知自己不是天才的博士,才放弃迄今的人工智能,转而进行这荒诞无稽的研究。



荒诞无稽的研究,或许正如他所言。但倘若正如他所言博士别说是不在场证明,甚至没有杀死兔吊木的理由,因为不可能有人自行毁坏自己的研究。



因为人类就是那样嘛,就是最喜欢轻视他人的生物。正如你我所知,世界是不公平的,对吧?不论问谁,大概都会如此回答。这或许是很常见的比喻,但不管问谁你认为世上找不到一个比你差的人吗?都不可能有人点头同意的。



根尾先生似乎很开心。



根尾先生说的没错,顶点只有一个,但底部无以数计,这正是我们的世界结构;然而,这种事听了终究令人不快。



话题好象扯远了吗?不过呢,咱们这里的系统有太多黑盒子了,不光是保全问题,也包括中央电脑,到处都是黑盒子。而知道内部的,当然就只有造物主玖渚大小姐。



这不单单是情势不利。我将纸束扔向桌子。而且一旦扯上电脑之类的东西,我基本上就没辙了,那不是我的专门。



嘿?根尾先生似乎有些兴趣。那么,你的专门是什么?既然是三好小姐的弟子啊!是解剖学吗?



我不太喜欢解剖学对了,根尾先生,说道解剖学,兔吊木先生被钉在墙上的尸体,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咦?啊啊,正如你的预测,由大垣君和宇濑小姐搬到第三栋三好小姐的研究栋,目前正由春日井小姐和三好小姐两人验尸,总之就是调查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那些



是吗?



我沉吟不语。关于兔吊木尸体的情报,那是我急欲知悉的。早上进入那个房间时太过震惊,没有彻底吸收正确情报。而且也不是在近处观察,因此有必要再检视一次兔吊木惨遭杀害支解的肉体。



另外还有一件绝对不可能省略的就是现场勘验。必须再次前往兔吊木惨遭杀害的那个房间,重新检视情况,前往那个血字点缀的残酷房间。



这两件事不能省略,可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有件事必须先决定吗?吾友。小呗小姐对沉吟不语的我说:我和你既然是合作关系,有件事得先决定才行。



什么事?



换言之,就是以你优先,还是以我优先的问题。小呗小姐竖起指头,讲课般的说:换言之,就是你先提供你所知道的情报,还是我先助你查明真相,事后再接受你的诚意,总之就是该如何决定这个顺序的实际问题。



啊啊原来如此,有这种问题啊。这的确是个问题



对我来说,当然希望事后再提供情报。不是因为时间紧迫,而是因为那是我对小呗小姐的王牌,但这对小呗小姐而言亦然。即使倾全力相助,也无法保证我一定会知恩图报,毕竟我昨晚曾一度回绝她的请求,要她完全相信我是不可能的。



小呗小姐大概也在思考相同的事,我们暂时陷入沉默。



扔铜板决定如何?根尾先生对小呗小姐提议。在这里磨蹭下去,时间可是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哦,石丸小姐。对他而言,对你而言,这都不是一件好事吧?既然找不到完美无缺的答案,干脆用铜板解决不是更公平?



原来如此,这到也十全。小呗小姐说完,在大衣口袋里一阵摸索,取出代币似的东西。至少看的出那不是日本铜板,但也不知道是哪国的硬币,说不定是游乐场的代币。那么,吾友,你要猜正面或反面?



这样还是不太公平。我慎重的说:铜板正反面不是可以用扔法控制吗?



小呗小姐,我不是在怀疑你不,虽然是在怀疑你,可是这种靠普通动态视力就能控制正反面的方式



的确如此小呗小姐爽快退让。那就由你来扔,我来指定正反面,这样对你也很公平吧?



可以吗?刚才说的那些,我也做得到喔。



我还有一枚铜板。小呗小姐说完,从口袋取出另一枚铜板。这枚同胞握在右手就算正面,握在左手就算反面,可以吗?



说完,小呗小姐弹起同伴,接着迅速交叉双臂,将铜板握在其中一只手里,我看不出究竟是哪一只。



好吧。



我轻轻弹起铜板。对方既然让步至斯,这就是没有任何手段、单凭运气的输赢。我并未用手背接住铜板,直接让它落在桌面。铜板弹跳数次,接着旋转,最后反面朝上静止。



命中率二分之一。



若要说的更精确,因为铜板也可能竖起,命中率其实不到二分之一,但一来这种可能性低到几乎不可能发生,二来既已成功回避。我转向小呗小姐,她略显嘲讽的轻笑,接着缓缓的打开左手,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好,这样也算十全,就以你优先吧。小呗小姐从沙发站起,接着从上方俯视我。那么,按照这种案例的标准步骤,先去调查解剖结果和现场勘察吗?兔吊木先生的尸体先?还是现场先?由你决定。



我看着小呗小姐答到:我想想,那么,首先还是先看尸体吧?时间拖的越久,能够从对象取得的情报就越少。我转向根尾先生。根尾先生,你知道兔吊木先生的尸体安置在第三栋的哪个房间吗?



我记得是第三栋的第七解剖室,因为她这么说,不过,你打算怎么办?根尾先生微微侧头。你或者该说你和小呗小姐,不可能进入第三栋的,正如你们不可能进入第七栋。我可以像现在这样让你窝藏在此、提供思考的场所、提供情报、甚至提供咖啡,可是要我帮忙更多就难咯。在下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也应该明白吧?



该怎么办呢?我首先想到的是请老师帮忙,但这不但风险高,成功率又低。以赌博来说,是最差劲的投注。老师那个三好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心视老师,实在不象是会信奉卿壹郎博士的人,话虽如此,也不象是会随便背叛那个博士的人。老师本来就是机灵的人物,想必不是单纯受雇于这座研究机构,铁定有某种个人目的。同时,对于认为达成目的才算人生的老师而言,甚至没有任何小宇宙优于她自己的目标。认为夕日弟子这种老套关系说不定在老师面前有几分价值,实在是太天真了。



所以,方法只剩一个。小呗小姐对沉默不语的我如此说道。接着没等我回答,又对根尾先生说:总之你先替我们阻挡博士。随便制造事端,或者放一些莫须有的情报。搞的天下大乱、乌烟瘴气、一塌糊涂,这是你的专门吧?



哈哈哈哈。根尾先生对她假笑应到:安拉安拉安拉,石丸小呗小姐。虽然不知有何内情,但石丸小姐似乎是有非对这名少年亲切不可的理由。作到这种程度也想弄到手的情报究竟是什么呢?好,我就不问你了。虽然耐人寻味,但暂且不问了。恩,教给我吧,石丸小姐。不肖小生根尾古新,将尽微不足道的全力帮助两位。



十全,那我们走吧,吾友。小呗小姐对根尾先生的那番话露出突兀的灿烂微笑,接着牵起我的手,将我从沙发上拉起。冒险之旅开始了。



你说的真轻松啊。



因为与我无关嘛,虽然只是目前。



少年,根尾先生以略微正经的口吻,对被小呗小姐拖着走的我说:小心被任何人看见哦,被发现就完了。诸如三好小姐是旧识无所谓,大垣君不是对手的这种天真想法是行不通的。



这我明白。



并非只有博士而已,这里的所有人都彻底崩溃堕落了,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对了,要特别小心春日井小姐。



春日井小姐吗?这句话令我有些诧异。为什么?要小心的话,应该是志人君或美幸小姐



被博士施以那种莫名其妙的暴力,仍将对方奉若神明,我觉得那两人更加危险。



这种情况的问题在于有没有信念。基本上,你想想看,博士为何将你们或许该说将玖渚大小姐关在春日井小姐那里,而不是自己的研究栋?这固然是为了在发生意外时替自己脱罪,不过更重要的理由是春日井小姐绝对不会背叛博士的客观事实。我能理解,正因我是背叛大师,正因我的前提是绝对背叛,才能如此断言。春日井小姐不会背叛,因为她甚至没有合谋。大垣君和宇濑小姐有阿谀奉承博士的理由,诸如对博士的敬畏、对博士的恩义等等,但正因如此,只要给他们更有价值的东西即可。就好比现在,惨遭博士的拳脚相向、心灵受创的他们正是最容易倒戈的时期,说服他们倒戈的方法很多。然而,春日井小姐不同,她待在这里的理由仅仅是不知不觉。



不知不觉吗?



根尾听见我的重复声,咧嘴一笑。



恩啊,喂,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有比这更骇人的事吗?毫无理由、毫无信念的行动的人。她没有追随卿壹郎博士的理由,一个都没有,只是不知不觉的待在这里。所以,甚至无法颠覆。因为根本没有协助博士的理由,当然也就无从推翻。零乘上任何数字都是零,零除以任何数字还是零。这不叫盲从,又叫什么?



春井日春井。



我想起昨夜和她的对话。



不是喜欢,不是讨厌,不是普通,不是愉快,不是不愉快,不是无所谓,什么都不是的她。



什么都不是,不知不觉的她。



可是,老实说我这时还不太理解根尾先生的意思。我晓得春日井小姐的人格有些偏差,但实在没想到是如此危险的人物。要说盲从的话,我认为志人君和美幸小姐还比较适合。根尾先生说的不知不觉这种不痛不痒的字眼,我无法感到任何可怕之处。



不知不觉的她春井日春井。



这种事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然而,我在数小时之后终于深深领略,完全没有信念的人类,有时其存在本身就是令人触目惊心的对象;我终于亲身体会,没有问题的人类,当然也没有任何解答。



2



我和小呗小姐再度返回第四栋屋顶。



你打算怎么办?



还用说?你不是想去第三栋?既然如此,那里不是有路径?独一无二的路径。



小呗小姐说完,手指朝空气一比。第四栋和第三栋的间隔。目测距离约莫四公尺估计的短一点的话,大概三公尺半。比第五栋和第四栋之间的距离更近,不,是远了一公尺。



要从这里跳?还要吗?



不想跳的话也十全。就如你所愿,在此宣告游戏结束。



我将脑袋瓜伸出屋顶,朝下一看。恩,不管确认几次,高度都超过十公尺。我的双眼视力都是二点零,因次可以断言,也惟独这种时刻对自己的健康肉体感到怨恨。



这有三公尺半耶。



这点距离,就连现在的女国中生都跳的过去。小呗小姐轻声道:发育好的小学生应该可以跳个四公尺吧?顺道一提,目前跳远的世界记录,男子是八公尺九十五公分,女子是七公尺五十公分,这连女子记录的一半都不到,怎么可能跳不过去?



再怎么说,也不能和世界纪录比吧?况且那些人就算是赌上人生跳远,也绝非赌上性命跳楼。失败就必死无疑,失手将身受重伤这种风险光想就叫人却步。



一直呆在这里也不太好,而且兔吊木先生的尸体也未必会一直安置在第三栋。只要取得足够的证据对博士而言,就是指足够归罪于你们的证据立即烧毁尸体也不足为奇。这么一来,你就完了。啊啊,不是你,完蛋的是玖渚小姐吗?真的是陷入绝境哪。



既然她搬出那个名字,我也没的选择了。哎呀呀。我装摸做样的咕哝,朝边缘取好距离。这次更加谨慎,助跑距离比上次长了一倍;话虽如此,距离太长的话,搞不好还没起跳就先气竭,崮中分寸甚难拿捏。



先不管我,小呗小姐跳的过去吗?



轻松的很。



小呗小姐自信满满的笑了,将眼镜朝上一推。从那种态度来看,大概正如她所言。既然如此,我还是担心自己就好。没问题的,只要助跑够快,不可能连三公尺半都跳不过,只要别被边缘突起处和雨水排放沟绊倒



我调整呼吸,踏出一步。七步左右抵达边缘,第八步起跳,向后躬身弹起视野里净是广大天空不到一秒的时间,在天际飞翔,接着落地,成功落地了。







我回头一看,注视自己刚才存在的第四栋屋顶。刚回头,小呗小姐已在空中。我还来不及改变焦距,她已在第三栋屋顶降落,皮靴脚跟轻轻向前方一滑,化解多余的冲力。



呵呵小呗小姐保持略微后仰的姿势,对我嫣然一笑。我们两搞不好很合呢,能够一同享受这种杂技的男女,这大千世界也仅此一对。



我并没有享受



我说着突然发现自己的着地点比小呗小姐更靠近屋顶边缘。虽然不及铃无小姐,但小呗小姐亦是身材高挑的女性,既然腿比我长,跳远或许更加有利,但这预期说是体格,或许单纯只是体能的问题。



怎么了?快点行动呀,时间紧迫吧?



啊,是是是这时我又发现另外一件事,猛然停步。小呗小姐,我只是问问看这个手法我是指这种在屋顶间跳跃的方法,不是就可以一路入侵第七栋吗?



小呗听见我的假设,一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但马上说:我想这是不可能的。我不明白她没有立即驳斥,为何又如此坚决的否定这项提案,忍不住质疑的问:为什么?



你没事别这么激动,难看死了,跟卿壹郎博士争执时也是这副模样吗?



这不,对不起,我对这种卤莽的语气致歉。



我乖乖低头致歉。



没错,激动又能怎样?就连我们交谈之际,玖渚和铃无小姐都无时无刻身陷危机,我再激动也无济于事,反到会败事。正因是这种时刻,我才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一如平时,压抑感情,当自己是一具思考机械,是一具没有心得机器人。



可是,为什么没有办法这么简单的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你以为我活到今日,连这种活象是鲁邦三世在屋顶间跳跃地计谋都想不到?小呗小姐背对我走向门扉说:总之,你是不可能使用这个方法的。理由呆会再说明,目前最重要的是调查兔吊木先生的尸体吧?



我明白了。我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跟在小呗小姐后面。可是,既然说这个方法不可能



还以为终于找到解决这起困难事件的线索,是我多心了吗?还以为完美无缺的密室第七栋终于出现一条路径。



问题并非只有密室吧?小呗小姐一边开锁,一边说道:兔吊木被那般残忍杀害的理由,还有墙上的血字也叫人在意。想法太集中于一件事,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是吗?也对。



我看了一下时间,剩余时间大约是三小时三十分,实在很难说是绰绰有余。话虽如此,必须思考的问题却堆积如山。老实说,希望很渺茫,但既然不是零,就只能继续追查下去,这还真是毫无意义的想法。



我跟着小呗小姐下楼,忽然又发现另一件事。这跟事件无关,而是刚才与小呗小姐的那场打赌铜板正反面。虽然最后是我赢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小呗小姐的左手确实空无一物,但我亦为确认她的右手里握有铜板。换句话说,那只手里也可能没有东西。体谅我时间紧迫,小呗小姐才特地让步这种过于多愁善感的想法毕竟难以启齿,根尾先生是做什么的?我于是跟小呗小姐的背影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你没问过他吗?



问是问了,可是他好象只是在随便敷衍,不,是岔开话题吗什么内部告发达人、背叛大师、秘密工作专家、悖德效仿者之类的,净说这些一听就很假的名称。



所以,你是怎么定义他的?



恩我想他可能是其他机构派来的间谍。



这解答并不十全,就像在说在海里游泳的就是鱼类,恩,顶多只能算是三全或四全吧。



嘎?无法理解她的给分基准。那你说根尾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可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哦。小呗小姐停下脚步,将食指放在樱唇前方,轻轻抛了一个媚眼。他不是间谍这种不冷不热的存在,而且那些名号也不是谎言,通通都是真的。恩他就像是大型集团不,是大型联盟派遣的全权大使,要说的话,是比间谍高了好几级的人物。



大型联盟这个字眼挺令人在意的哪。



这就代表这座研究机构有多么引人注目。卿壹郎博士目前进行的研究不过兔吊木先生已死或许该说是以前进行的研究。可是,既然有意用玖渚小姐当标本继续,说不定也无须订正,这方面就看你的努力了。恩,那种地方的话,我想应该没错。



还有你也是。



正是。小呗小姐温柔一笑,接着又举步前进。我忍住不再追问,随她下楼。我们通过四楼门扉,抵达三楼。小呗小姐在门前等我,然后小心翼翼的用小刀轻声开锁。



他刚才说是几号房?



第七解剖室。



小呗小姐说着转动铁门把手,轻轻一推,从门缝偷窥室内,但刹那间又关上铁门。那几乎是瞬间的反射性动作,但小偷不愧是小偷,除了自动锁的喀嚓声职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怎么了?



情况很不十全,有两位女性恐怕是从第七解剖室出来了。



两位吗?穿什么衣服?



两位都是白衣,一位戴着圆眼镜。另一位是冷酷型的。



那绝对是老师和春日井小姐。女性的话,还有一位美幸小姐,不过对照刚才根尾先生的情报,再加上白衣打扮,我想应该可以排除她。



所以



差劲透了



是真辛苦啊。



早就习惯麻烦



听不太清楚,两人想必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可是,两人的声音逐渐清晰,大概正朝我们走来。



不,话虽如此,博士到底想对那三人怎样?



这是心视老师的声音。



还能怎样?我想结果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这是春日井小姐的声音。



既然如此,小呗小姐看见的果然是心视老师和春日井小姐。我轻轻用眼神向迎面对坐的小呗小姐示意,她微微颔首,继续倾听两人的对话。



虽然平常也是如此手段还真强硬。我是这么觉得。实在不像成熟学者的风范。将那种小孩子关在地下室就已经够邪门了更何况要诬陷他们是杀人事件的犯人实在不像正常人的行经。



真是正常的意见啊。恩,这才叫堕落三昧吧?可是,咱家倒也不是无法理解博士的想法,这毕竟是在那三人出现后的突发事件,就算不管逻辑云云,说可疑也就够可疑的了。



这种搬弄是非的言论真不像三好。关在我那地下牢笼的三人里头也混了一个你的弟子吧?春日井小姐的预期仿佛将人类视为搀杂物。三好难道不想庇护他?这么说老他发飙时也是你率先阻止的。



啊~~那个啊~~诶,该说书基于过去经验的预测吗?在休士顿的时候,那小子就经常发飙。平常明明乖的很,可是一被人踩到尾巴,就马上大发雷霆。将人生奉贤给学问,或者脑筋好的人大多如此,但那小子好象又不是这一类。总之,就是很容易动怒的家伙,尤其是头一年。当时每次都要咱家出手制止,真是教人费心的学生啊。



虽然内心有诸多不满,姑且先按兵不动。



恩,要说可爱的话,这也挺可爱的。



是吗?我到是有点失望。



咦?什么?原来春日井并不喜欢热情澎湃的男人?



我最讨厌热情澎湃的男人。



春日井的价值观还真严苛。不过,要说那小子很差劲,咱家也是举双手赞成的。老师泰然自若的说着即使背着当事人亦很残酷的台词,接着又道:可是呀,那小子并非只是差劲而已,是空前绝后、前所未闻、举一也无法反二、说有偏往左走,那小子是绝无仅有、天下无双的差劲男。哎,我到也没有夸赞那小子的意思。



不劳您费心,那种台词听不出半句夸赞之意。



对三好来说好象完全没有任何不安要素。



恩,咱家一点都不担心。何止如此,反到越来越期待了。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在博士、志人君和宇濑小姐思考善后策略的数小时之内诶,虽然是善后策略,反正这种事件。那小子也有办法解决的。



解决?他吗?



正是,因为对这种情况或者该说是这种处境而言,那小子是最适合的人才。不,应该说对那小子而言,这是最适合的处境吗?说的再白一点,这种处境是那小子的天敌,他应该会发愤图墙、努力解决才对。



更何况还是你的弟子。



弟子啊,这个字眼虽然好听,不过扯不上关系。



老师笑着模糊焦点。



话说回来,声音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继续接近或远离,好象停在原地,她们两是在做什么呢?实在想不出在逃生门前谈话的理由,既然如此,难不成是早接发现我们躲在门后?不,若是这样,根本不必说这些有的没的,应该早就开门抓人了。之所以没有开门,换言之就是没有发现我们。



我这时突然想起,昨天进入兔掉木的第七栋时,(志人君表示是兔吊木先生拆毁的)电梯旁边有楼梯。假如第三栋的结构跟第七栋一样,这扇门的旁边就有一座电梯。换句话说,老师和春日井小姐并非杵在门前,单纯是在旁边等电梯。



既然如此,如今是大好机会。两人即将离开这层楼,换句话说,潜入安置兔吊木尸体的第七解剖室的困难度大幅降低。



恩,情势大好。我今年的运势搞不好很顺,虽然已经七月初了,而且前六个月有好几次差点惨遭毒手。



话虽如此他目前仍被关在我那地下牢笼。最适合也好天敌也好他根本就无计可施。莫非他是安乐椅型?



应该说是扭转乾坤型吧?到中途还是不知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超级不知道,超级不知道,再一次不知道就会死翘翘,可是还是不知道,所以只有死翘翘这种白痴角色,可是因为某种小小的契机就变成对拉!就是这个!为什么之前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呀我真是愚蠢至极!愚蠢,愚蠢,愚蠢到还是死翘翘吧。



不论哪个都只有死路一条嘛。



不论哪个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才不是安乐椅型哪。当然也不是远距离遥控型,话虽如此,又不是近距离攻击型,对了,恩,仔细一想,既然身陷牢狱,那小子或许也束手无策。



到头来就是电椅型?那么期待他也是枉然。春日井小姐说的非常冷淡、漠然、事不关己。恩这种事无须我俩费神。全部教给博士去吧。



又是春日井的招牌台词?教给博士吧不过咱家倒不讨厌春日井这点。



这点指哪点?三好。



懒的自己思考,所以全部教给他人,什么都不选择这点。



门外传来老师的笑声,春日井小姐未置一词。



我想起根尾先生刚才的那席话,又继续听两人的对话,但两人接下来没有谈什么要事,净是说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话题。具体来说,例如:Kokkurisan的Ko是指狐,ri是指狸,但ku是指什么?我记得是狗。ku为什么是狗?同义学,就像十二地支把蛇写成巳一样。原来如此可是把狐、狸、狗并列不是很怪吗?它们三者有在荒山出没的共通点。那其实野猪也无妨啊或者欺人太甚是很常见的成语,但仔细一想,应该是被欺太甚吧?欺人太甚的话,确实自己就成了加害者。不过,或许就像虎落平阳那样省略了后半段吧?说不定其实是欺人太甚者是你。或者恩,换句话说,就像日文版的《麦田捕手》吗?你这么一讲实习医生时代一位留学过的友人就说这个盘仪有问题!根本狗屁不通!这才不是塞林格想表达的意思!我非常了解塞林格的心情!所以我要为塞林格进行完全正确的翻译!开始撰写名为《麦田捕获者!》的小说。有趣吗?差劲透顶。等等话题。话说回来,或许是我多心,总觉得她们俩在胡扯反而时比较热烈。



电梯抵达,我听见轻微的开门声。



那我先走了。三好。



好,不过根尾先生找春日井有什么事呢?



说是关于目前样本的骸骨的紧急问题可是一听就觉得很假。话虽如此也不能对长辈的要求置之不理。我只希望能早点回自己的研究栋。



是吗?根尾先生啊恩,也好,拜拜。



接着响起电梯的关门声,以及马达运转的震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