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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无防备的结束(1 / 2)



材料不足的判断将会飞跃。



简直就像,爆炸物一般。



1



十月十五日——星期六。



和绘本小姐,约定的日子。



与人形师,右下露乃诺的——会面日。



在京度御苑,与绘本小姐会合。



因为状况仍然难以预料,今天的见面可能会被取消也说不定,所以,抱着只有一半可能性的心理准备来到了这里,但是,绘本小姐这么说



「没问题」



似乎是这样。



「至少……可以谈话的程度,恢复……恢复到了。内心,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身体,还不能动……是作为医生,才这么判断的。不,不是说谎,是真的。真,真的……已,已经……已经是会话可能的状态了」



「是这样啊——那么」



那么,还有一个当前的问题需要解决。



当前的问题。



至极,现实的问题。



前往收容着右下露乃诺的,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原西东诊疗所的方法——使用的交通手段。



这种场合下,伟士牌和菲亚特都很不妙。



双方都太过引人注目了。



处于引人注目也无所谓的状况就罢了——但是和露乃诺小姐的谈话,我希望能尽量以隐秘行动为方针进行,对于狐面男子那边,作为我频繁利用的交通工具,伟士牌和菲亚特应该早就暴露了吧。特别是伟士牌,过去骑乘时曾被他看到过一次。况且在讨论显眼不显眼之前,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值得注意……



提出这个问题后,绘本小姐「坐,坐到……坐到我车里的,助手席上……不就行了吗?」的说。



仔细想来,绘本小姐,平时一直在照看露乃诺小姐,这么一来,要经常从那里,从那种郊外赶到御苑来的话,使用汽车代步的事我倒时也大致猜到了,但是,绘本小姐拥有自己的车这件事,对我来说完全是个盲点。感觉……绘本小姐和汽车,就像是水和油之间的感觉,印象总是合不到一块去。一直都默认她是乘的出租车……原来是自己驾车来的啊。



哼。



「那样一来,回程也必须要拜托你了……」



「可以的,我不介意」



「那么……」



就拜托她好了。



因此——在她的带路下,我们来到了违章停泊在御苑边缘的,绘本小姐的汽车旁边。



纯白的梅赛德斯·奔驰。(口水)



理所当然一般的S级。



「…………」



「怎么了……快点,坐上来吧。留下露乃诺小姐一个人……果然,我还是,那个,有些担心」



「啊……好的」我坐到了助手席上「那个……虽然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是绘本小姐的私家车吗?」



「嗯……是这样没错,怎么了?」



「…………」



非法行医果然很赚钱……



黑寡妇。



或者说,黑暗文化。



「嗯……空调,开过头了。有点冷呢」



「……是呢」



一直有所担心的绘本小姐的驾驶技术,即使恭维也不能称之为熟练,但还并没有到压倒性惨不忍睹的地步。允许范围之内,或者说,及格点。技术虽然难以与无照驾驶的光小姐相提并论,但出了市区后,剩下的尽是些山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啊……绘本小姐」



「怎……怎么了。我,我有什么做的不对吗?那,那个,雨刷也没有在动……手刹也放下来了……」



「不……」



精神上的不安定还是老样子吗。



或许不和她搭话更为明智。



但是,至少,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才行。



「那个,这个星期三——我见到头巾妹妹了」



「哦……唉?头巾,妹妹?」



「啊,这个……」



她还不知道啊。



我,简洁的,将刀锻冶古枪头巾十一代目语十二代目之间的关系,向绘本小姐进行了说明。十一代目的古枪头巾在本月上旬亡故,头巾妹妹继承其名号,同时,也成为了『十三阶梯』五段目的替代品——这样。然后,关于其目的事——也一样。



绘本小姐像是全部理解一般「这样啊」的说。



「完全……不知道呢」



「绘本小姐,和十一代目的古枪头巾,见过面吗?」



「那个到是见过……是位健壮的老爷爷」



「那是作为医生的见解吗」



「不……并没有替他诊断过哦。只是感想而已。我又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单凭观察,不可能知道一切。在外科领域内,不进行触诊,是不好断言什么的。总不能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出来」



「是这样。的确,据说已经九十八岁了,单纯只是寿命的缘故也说不定」



「嗯……与年龄相应的,身体好像也很虚弱。因为偶尔会干咳几声,‘要不要替你诊断一下呢’我试着问过……但是被拒绝了。一……一定是,很讨厌我吧……呜。呜呜」



「请不要在驾驶途中哭……」



不过,似乎的确很讨厌医生。



还是不说为妙。



「不,不过……狐狸先生也是,总是做一些……令人摸不清头绪的事情。那个女孩子……真的是高中生吗」



「是的。身上带着学生联络册。只是——并没有经常使用的样子」那天也是,本应是上学的时间「爷爷的好孙女——呢。一直照顾着十一代目的生活——好像是这样。怎么说呢,应该是介护之类的东西吧」



「老人的介护……不简单哦。头巾先生……虽然看起来很健康……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是普通的孩子……可以做得了的事情」



「——或许是这样」



关于这一点,我也认同。



头巾妹妹的事。



嗯,那一点就认同她好了。



「不过——那个,她自身,作为刀锻冶的能力,似乎还并不具备的样子。虽然不能说是零,但本人也承认正在修业中」



「……原来是这样」



「据说,虽然具备优秀的才能——但距离大成,好像还有二,三十年的样子。到时候一定会变的很不得了,不过——现阶段,她,只是一个实际性的女高中生,我是这么判断的」



「真的……搞不懂。狐狸先生……为什么,会作出将那种女孩子……卷进来的,事情。不像是……狐狸先生的风格,或者说,作为敌人卷进来……也就罢了……但是,竟然作为同伙卷进来——好奇怪」



「从对于其它『十三阶梯』都保密这点来看——我觉得,只是充数,单纯的想凑够人数也说不定。应该像平时一样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吧,恐怕——并没有意义」



「…………」



「说不定,是碍于情面所为呢——头巾妹妹,那么的努力。为了入手‘无铭’什么都肯做——她是这么说的。原本——从形式上来看,向作为敌人的我提出‘请求’的行为自身,应该是忌讳中的忌讳才对。明明知道这种事却毫不畏缩的,那种真挚——并不普通」



「但是……狐狸先生,不像是那么会在乎情面的人。不像你一样温柔,也不是一个……好人,我想」



「其实我既不温柔,也不是个好人就是了——绘本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呢,关于十一代目的古枪头巾想要得到‘无铭’的理由之类」



「连想要得到这件事本身,都是初次听说……嗯,之前一直不知道头巾先生加入『十三阶梯』的理由呢……原来也有啊,目的这东西」



「目的……不知道这么说和不合适。绘本小姐的,是‘治愈伤者’对吧?出梦君的是——因为理澄心醉于狐狸先生。奇野先生也是,对狐狸先生抱有兴趣的样子……(汗,不是一回事吧)濡衣小姐,是遵循主上的命令……顺便问一下,关于濡衣小姐的主上,绘本小姐,知道些什么吗?」



「谁知道呢……是狐狸先生的相识吧,我想——那也只是,单纯的预测而已」



「这样,不过,那都是些无所谓的事了……澪标姐妹,根据行为判断,和理澄一样,出于对狐狸先生的心醉。据出梦君的话来说一里塚木之实也是这样,然后据濡衣小姐所说露乃诺小姐好像也是一样,这么说来……他的确和自己说的一样,很受女性欢迎呢……」



好像后宫一样呢,『十三阶梯』。(你不也一样)



虽然不是出于个人兴趣才这么说的。(你撒谎)



「这么说来,绘本小姐,明明也是女性,却没有那种事情呢。对狐狸先生的心醉,陶醉之类」



「…………」



绘本小姐沉默了。



对连朋友也交不成的人来说,是一些很过分的话。



急忙转回话题。



「真心,应该不能称作是正是的『十三阶梯』吧。十二人加一人,狐狸先生是这么说的。严格来说,只是为了显示给我看的存在。那样一来,剩下的——」



还有几人来着。



数量多到不好掌握的地步。



「啊,宴九段和NOISE君还有,时宫时刻对吧」



「是的」



「作为初期成员的宴九段的理由,倒也不难理解……关于NOISE君和时宫时刻,完全想象不到呢。是像头巾妹妹——头巾老先生一样,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吗」



「不知道。我想今后你以他们见面时,这些事情搞清楚了……但是——现在的问题,主要是露乃诺小姐吧」



「……是这样呢」



「事到如今,我再说些什么虽然有些……虽然没有木之实小姐的程度,但是让她背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知道……濡衣小姐也对我这么说过」



「你的话——或许有可能也说不定」



「为什么?」



「因为你是,狐狸先生的敌人」



绘本小姐这么说完后,沉默了起来。



其中的含义,虽然并没有理解。



提问这件事,有点,拿不出勇气。



这种气氛。



我也沉默了。



……顺便说一下——关于头巾妹妹。



和十二代目,古枪头巾之间,达成了约定。



夸张点说就是停战条约。



不可侵条约,可以这么说。



‘无铭’。



最终,我还是决定把它转让给头巾妹妹。虽然,关于头巾妹妹背后的原因我还并不清楚,但对我来说,被称为‘无铭’的那把刀具,并不是什么必要的凶器。



交给需要它的人就好,我想。



虽然不是模仿狐面男子的话,优秀的武器会选择主人——似乎是这样。那么,无论怎么想,与那把‘无铭’相配的主人,也不会是我。



我并不需要匕首。



用装腔作势的说法来讲,那种东西,只要心中有一把就足够了。



但是——当然,无条件是不行的。作为这边当然的责任,要我们无戒备的相信她的话自然不可能。



因此——信用交易。



本月月末为止,如果头巾妹妹不出手对我做任何事——到时候,以告知十一代目所持的理由的绝对条件作为前提,我会将‘无铭’交给她,这么约定。无论那个理由,是否让我满意。脱离『十三阶梯』,当然,也是前提之一。关于这一点,因为原本头巾妹妹就是以‘无铭’作为目的加入的『十三阶梯』,所以似乎并无不满,但是——对于必须等到本月月末的原因,她好像很不理解的样子。



随时都可以告诉你那个理由,所以,希望现在就把‘无铭’给她——这么说,以年轻人特有的急性子,对我提出了要求,但是,本月月末,对我来说也是妥协点之一。



原本,是想说等一切结束之后的。在一切结束之后,如果头巾妹妹未对我采取任何敌对行动——这样,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奸商)



但是,那点做不到。



作为头巾妹妹,‘无铭’的事即使拜托狐狸先生也并不是不可以。头巾妹妹希望的只是‘无铭’的入手而已,并无什么主义和主张,无论是拜托狐狸先生还是拜托我,可以说都是等价的也不为过。



那么——只有从这边妥协了。



妥协点。



那就是——本月月末。



现在,虽然真心来到这里的事,状况变得一团糟——听在澄百合学院时的口气,狐面男子会不会,以上个月的争端为先锋——就在这个月,一决胜负呢,我想。



九月不会有人死——



十月会死很多人。



喜欢九月,



讨厌十月。



这么说过。



如果这些话是可信的——果然,焦点就在这个月。



正因为对狐面男子来说十月是鬼门——



他才会,将十月,选作决战的日期吧。



那么——



至少,头巾妹妹能在这一个月里,乖乖的什么也不做,就好了。即使这是什么的陷阱,如果某种程度上能封住她的行动的话,作为代价,无论支付什么我也不会觉得可惜。这只是以她是可以设下陷阱的,巧妙的人才为前提的话。



总之——今天,就是月半了。



还有一半,努力撑过去吧。



虽然需要操心的事还有很多——既然保险已经失去效力,现在也只能采用这种方法了。



「…………」



保险,吗……



我这边,在那件事——在接到小呗小姐的电话之后,计划全被打乱了。虽然,原本也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防御先放到一边——攻击。



如果,头巾妹妹真的遵守了约定——既然与其他『十三阶梯』仍未建立任何联系,在头巾妹妹退出『十三阶梯』后,比起协助我,或许让她乖乖的回到故乡更好这种的,是极为普通的想法。关于我今后的行动……为了真心,还是尽早安排与时宫时刻的会面为好……



不,多余的事。



在现在——这些都是是多余的事情。



多余的事情——不许考虑。



现在,要把精力集中到右下露乃诺身上。



人形师,右下露乃诺——



像对待绘本小姐和,头巾妹妹一样是不行的这种事,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被狐狸先生的魅力,被那种风度夺去心神的人物——



异能者。



但是,只有这么做了。



把身负重伤对这边出手不能——现在只能说话的她作为最初的对手,可以看作是今后以时宫时刻或澪标姐妹为对手时的,事前演习。虽然这次本身也是不可否认的正式会面,用演习这个词并不合适——至少,比起面对时宫时刻和澪标姐妹来讲,露乃诺小姐的难易度应该略低一些才对。



即使不能拉拢为伙伴——至少,加在真心身上的锁——要让露乃诺小姐解开才行。



只有这一点。



「……真心,现在怎么样了」



绘本小姐,不经意间,这么问道。



大概——很在意吧。



作为医生。



「还是没有变化——时睡时醒,不断重复而已。如果不乱来的话,一天可以保持清醒三个小时左右」



「这样啊……」



「这数日间,我验证了这一点——似乎,关键在于意识密度问题的样子」



「密度?」



「是的,虽然在医生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合适,总之——把意识紧张的状态看作‘高密度’,把迟缓的状态看作‘低密度’的话——那么,如果感到愤怒而乱来,意识兴奋的话,活动时间就会成反比的减少——反之,坐在桌旁悠闲的喝茶时,根据比例,进行较长时间的活动也是可能的——就是这种感觉」



「原来如此……」



「以日之中可以使用的‘意识’的绝对值是固定的——可以这么说吧。时宫时刻的操想术——‘时宫’的人掌管着‘恐怖’,哀川小姐这么说过……原来如此,的确是很恐怖呢。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做什么梦,但是,睡觉的时候,真心那家伙——十分不安的样子」



「……最希望,替她解开的锁呢」



「是的——露乃诺小姐作为‘人行师’的能力,虽然不知道限制真心到什么程度——那好像是‘肉体’上的束缚吧?总之,理解为只是束缚着活动本身,可以吗」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详细的事还是直接去问露乃诺小姐吧。将人类变为人形的能力——我是这么听说的……但详细的事情并不清楚」



「‘右下’这个姓氏,无论是『杀人集团』还是『诅咒之名』里都不存在吧?难道是像‘澪标’对于‘匂宮’一样,是哪里的分家吗?」



「谁知道呢……我想应该不是吧」



并非——操纵人形之人,



而是将人类作为人形来操纵吗?



并为人形玩家而是人形师。



莫名其妙的——复杂。



「……对,对了,伊君。这,这可能只是多余的担心也说不定……不过,还是,忠告,或者说,助言之类的……」



「我在听」



「嗯,嗯。那个,露乃诺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想应该做不了什么——应该什么也做不了才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留意一下比较好,我想」



「……你指的是?」



「留意——不要被变成人形」



对绘本小姐的话——我,点了点头。



人形——



没有心灵的,人形。



那是——严酷的。



能令人胸口绞痛般的,语言。



「我不是什么人形」



用绘本小姐无法听到的——



连自己也无法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2



木贺峰助教授的研究室——仔细想来,这种表现手法现在来说应该改用过去式才对,但是因为她的死尚未被公之于众,形式上似乎还在沿用这一称呼——在那里的二楼,靠近楼梯一侧的房间里,正躺着露乃诺小姐。



明显是从外部带进来的机械类器具,被设置的像是要将这狭小的屋子填满一般,从上面伸出的无数导线分别连接在露乃诺小姐身体上的各个部位。是原本房间里的器械,不足以用来治疗露乃诺小姐的伤势,还是说这些只是绘本小姐的固执而已,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清楚。



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就是了。



房间——因为原本就是作为病房而建的,所以可以说是尽到了原本的职责——在房间之中,除了躺在床上的露乃诺小姐以外,就只有我一个人。



绘本小姐,并没有同席。



虽然作为医生留在这里可以让我轻松很多,而且他本人也是那么希望的,但是如果因此就让她同席——自然,绘本圆树是背叛者这件事,就会暴露给露乃诺小姐。



那是必须避免的。



应该会变得很糟吧。



所以表面上,我是看准了绘本小姐恰好外出的时机,擅自闯入了建筑之内——将这样的状况,表演出来。让绘本小姐把奔驰停到适当的地方后,徒步前往研究室,对于绘本小姐外出锁上的门,像理所当然一般,把与我有着深厚感情的,开锁专用铁具从鞘里拔出来,将它打开了。



一小时——这么说。



一小时以上的会面,是禁止的。



一小时后,绘本小姐就会赶回来。



到此为止。



但是……



右下露乃诺——人形师。



「什么嘛……真是的,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呐——‘阿伊’」



她——



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次来访一般,试图将我纳入视野后——这么说道。



被绷带和创可贴,石膏,以及点滴一类的医疗器械裹得严严实实的露乃诺小姐,单凭自己连翻身,扭头这点都无法做到——那个视野,我只得自己走进去。



就连那个视野——都只有一半。



只有左眼而已。



「这个样子真是失礼呐——毕竟,现在就连下面的事情都要靠别人照顾——‘阿伊’。(纯洁的孩子不会想歪的)在像你这样在温室里长大的少年眼里,我的样子看起来一定很惨吧——从未见过吧」



「没有——那种事」一边说着,我一边推测着露乃诺小姐视野的中心位置,并移动到那里,靠到了背后的墙壁上。「女性受伤的样子,我并不讨厌。十分美丽——我这么觉的」



「哼——嘴很甜呐」



轻巧的回避了这一点的,露乃诺小姐。



难以想象这是属于重伤患者的,精神状态。



「况且,我也是一个,受伤不断的人。对于你,有着少许的——亲近感」



「廉价的同情只会让我更不愉快——有事的话,就拜托你快说吧」



不耐烦的感觉——



说是敷衍了事也不为过的,露乃诺小姐。



「平时的话尚不确定——现在的我,可是如字面一样的手足无策。即使握住婴儿的手,都不如杀死我来的容易。要杀的话就快点动手吧。还是说,你有什么其它企图?虽然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如果你想做那些事,我也不会介意的。随你喜欢好了(有句话好像在那里听过,把她扔下站台应该爬不上来吧)」



「……请告诉我,你的事情」



我——一边留意着不要被露乃诺小姐的气势所吞噬,一边说。不愧是『十三阶梯』,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只用精神力,就能把我压倒。



有一种——让人想要从这里逃出去的气氛。



面对露乃诺小姐,和面对像头巾妹妹一样天真的普通女高中生之间,差异是巨大的。



但是——



的确,平时的话尚不确定。



单靠语言,决定胜负的话——



把胜负自身,无效化给你看。



让它们消失给你看。



「我希望知道——你的事情」



「……什么嘛,还以为要干什么——原来是背叛的劝诱吗。无聊——你就死心吧」



「…………」



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你——」我说「你是否会背叛——并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但是,是否要和你谈话,然后,我是否会从这里离开——这些都由我来决定。我并没有——必须要听从你指示的记忆」



「那么——就快点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吧」语气中夹带着烦躁的露乃诺小姐「反正现在的我也不能封住你的口——但是,可不要误会呐。我虽然是个并没有多大名气的小恶党——即使如此,应该跟随的人,我还是可以分辨的」



「了不起的忠诚心呢。真得很羡慕。我在至今为止的十九年里,跟忠诚信这家伙几乎完全没有缘分——不过,真是令人愉快呢,无条件无作为地相信别人这件事」



「…………」



「信赖这种东西,会让施加的一方感觉更好呢——可以想象得到。只是——过于单方面的信赖,未免太过沉重了」



「……想要我说什么,发表感想吗?」



「不,这只是单纯的经验谈而已。只是为了加深亲切感,并没有其它意图。既然我们都没有时间长谈——不如现在就切入正题吧。在那之前,你的喉咙会不会觉得干呢?要不要用那边的饮料,润一下喉呢?不如让我来——」



「还是算了吧。如你所见,我的嘴至少还能动——咬住你这种事,还是不难做到的」



「是这样吗,那么,就听你的好了」



不只是——微量。



可以感觉到,数量相当庞大的敌意。大意接近的话,不知道那个部分会被她伤到。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露乃诺小姐作为人形师的能力——其正体到底是什么。虽然已经推测出了一部分——但是还并没有掌握到全部」



「真心——」



「…………」



「真心,在你那里,对吗」露乃诺小姐像打出先手一般,无视我的提问说道「强行解开我们的锁后,能去的地方,也只有你那里了——」



「……总之,应该说是如你所料吧」我接着露乃诺小姐的话说「是的,现在,奇野先生,时宫时刻还有你,对真心施加着什么束缚的事,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判明的事实了。因此——作为我来讲,希望能帮她解开那种束缚。背叛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说的,怎么样?关于那一类的事情,可以拜托你协助我吗」



既然被打了先手,就打回去。



切入敌阵。



像无策一般,暴露腹地。



「……哼」



露乃诺小姐,听了我过分率直的要求后——长久的,无语,然后,用鼻音笑了出来。



「的确——你所说的,也不难理解。但是,锁这种东西,除了束缚人之外,也可以用来保护人这一点,希望你不要忘记。动物园里的老虎,如果破坏了围栏逃出去,结果会怎样?当然是——被人类射杀」



「……这是诡辩吧」



「并不是限定于我们所处的世界里的话呐——即使是在一般的社会里,如果没有叫做‘法律’的锁存在,就不会有和平的状况不是吗?这是必要的常识呐——」



「常识?真是——不相配的语言呢」



「别装的什么都懂,年轻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可以说是狐狸先生的敌人呐——应该这么看待才对」



「你——对真心都作了什么」(你自己又对真心做过什么,还有玖渚,小姬,其他……)



那一天。



在澄百合学院没能问她的事——



想问,却没能问的事。



我问道。



「真是无聊呐」



露乃诺小姐说。



「不要随便把别人想成魔女,怪物一类的东西呐——‘阿伊’。我们的做法,只是以至极遵循常识为前提的非常识而已——甚至说,怪物,应该是那孩子才对」



「……不能——否定呢」



和卿一郎博士称呼玖渚为怪物的事,不在一个次原。在那个体育馆见到的真心的行为,与那个词语十分相配。



那是和玖渚称呼哀川小姐为人类一个次原的事情。



虽然令人遗憾。



但是——



这也不是,真心的责任。



「不过,单是能和『诅咒之名』中的‘时宫’和‘奇野’并列这件事就说明,你也——是类似的东西不是吗」



「希望你不要那么说呐——被拿来和『诅咒之名』的人并列,又不是我自愿的。不过……要说那边的话,比起‘奇野’的毒,我的做法应该和‘时宫’的老爷所用的‘术’相近——对了,对了,‘阿伊’」



「什么事?」



「我呐——只是单纯的调教了一下真心就变成这种样子——即使做到这样,那孩子都还没有使出全力。原本,那孩子将人类最强铠袖一触就解决掉的情形——你也见到了吧」



「…………」



「即使这样——仍然坚持要解开锁这种事,只能看作是你的自私,我想。为了一匹羊将其他九十九匹羊全部牺牲,我不觉得这是多正确的事。固然凄美——但并不正确」



「实际上……正是这样。但是——看不下去。那家伙,被人束缚着的样子——我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了。因为,那家伙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是那样子。因为那种作为,还曾经被迫死了一次。那样的真心,就算现在得到解放,也是应该的。就算从苦橙之种这个,加在自己身上的咒缚中逃脱出来,也是应该的。而且——」



我说。



「包括狐狸先生在内……你们,并没有对真心为所欲为的权利」



「狐狸先生——说起来就像那孩子的生身父母一样。本人一直说是‘爷孙’的关系——」



「即使是父亲还是祖父,也有不能做的事情不是吗。那确实是——无论怎么想,都是不该做的事情」



「那种的,不是应该对人类最恶说的话呢」露乃诺小姐微笑道「如果……或者说,假设,万一的话……‘阿伊’。我和,时刻的老爷,然后还有赖知,我们三人的制约都解除了——你有信心,制御住真心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无数次了。那个——但是。我是否能制御真心这件事暂且不论——我是否能,发挥作为‘刀鞘’的作用这件事暂且不论——但是,即使这样,你们对苦橙之种,想影真心加以制御的这种状况,无论怎么想,也不是一件符合常理的事。既然你们正制御着真心——无论怎么想,她不受任何人制御的情况,应该比这好得多」



「……符合你性格的正义感呢」



「并不是这样的……制御真心的任务,既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我,应该属于真心自己才对。我只是说了一些理所当然的话而已」



「理想论呢。过度的力量会带来灾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呐」



「对了——露乃诺小姐」



我,转变了话题。



现在,正是转变的时机。



真心的事情,放在最后就好。



「露乃诺小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经纬,加入『十三阶梯』的呢?」



「…………」



露乃诺小姐,将嘴闭成一条线,对我的提问表现出拒绝的姿态。



不予理会,我继续着。



「说实话,对这种事其实我并不感兴趣——这种事无论怎样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是,对于你是否也期待着世界终结这一点——我想知道」



「和人生一样呐——」



露乃诺小姐说。



「——比起永久碌碌无为的活下去,‘啪’的像烟花一样瞬间绽放的人生,不是更好吗」



「被那烟花卷进来的人——不会好过的」我说「烟花不能朝向他人施放,说明书上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吗,连小孩子都知道。或许,你觉得自己只是后方人员,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对真心的调教而已——但是那并不正确。在我周围——我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们受到伤害——全部都是你们的责任」



「…………」



「浅野美依子。暗口崩子。石凪萌太。匂宮出梦和匂宮理澄。哀川润——想影真心,然后还有我。哦,对了,真姬小姐的事,也不能忘掉。大家——都是因为你们的缘故,深深的,受了伤。再也不会痊愈的伤也有——再也不会回来的东西也有」



「……小子,我可没有会因为那种陈腐的刺激——而疼痛的良心呐。现在。十年前的话,就算是那种幼稚的理论,或许能对我产生一点效果也说不定——」



我这边已经是大人了呐。



右下露乃诺,这么说道。



「自己是加害者这种事——心里还是清楚的。人只要活着,就会不断伤害别人呐——所以,至少,想要为了什么东西,为了什么人——去伤害别人,我是这么想的」



「……作为大人,真是十分任性的意见」



「多少有点,谁都是一样的——你也,一样呐。为了人伤害人,为了人被人伤害。总之,四六时中,彻头彻尾的,人会伤害,并被伤害。那么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反正,无论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世界都是,像正负零一般的存在呐」



时间收敛。



无限替换。



世界的——法则。



「世界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零呐」



「…………」



「那么,终结掉也——无所谓吧」



哼……



有一点,见解的不同——存在呢。



见解的分歧。



就是说,露乃诺小姐,并不只是单纯的心醉于狐面男子吗……当然作为附加条件心醉的成分也不是没有,但那并不是前提。在有一定分歧的情况下肯定着狐面男子,好像是这样。那么——对露乃诺小姐所采取的进攻方法,必须作若干更改才行。



「我只是一个人呐」



露乃诺小姐说。



果然,有种敷衍的感觉。



「不像‘时宫’‘奇野’一样,组成党派——『杀人集团』什么的『诅咒之名』什么的,和那些家伙完全不同——从生下来起,我就一直是一个人呐。在树洞里出生,靠着咀嚼碎石,吮吸泥水才活下来的」



「……露乃诺小姐」



「人形师这个名字,是为了活下去才得到的——靠利用他人伤害他人,生存下去。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只是为了自己……这是多么空虚的人生,你能明白吗?」



露乃诺小姐——



只用左眼,盯着我。



「你所经历的人生,我从狐狸先生那里听说了。的确是不得了的经历呐。玖渚机关和——ER3系统。玖渚友和——想影真心。一定受过很多苦吧——但是,即使这样,你——不是还为别人做了些什么吗?为别人,活了下来不是吗?」



「…………」



「虽然你可能和忠诚心无缘——但你的周围,还是存在着真正的人类呐。我的周围——有的只是敌人而已」



「——敌人」



「面前——全是敌人」



只有敌人,然后——全是敌人。



不难理解。



那是何等空虚的人生——



有种,可以理解的感觉。



露乃诺小姐应该会否认吧——



毕竟在我周围的,



都是人类。



即使这样,她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正因如此,才可以理解。



「不知道到底是活过来的还是死过来的——那种完美的平衡感,不会轻易崩坏的均衡,一直在我身边。但是,狐狸先生——使那个均衡,崩坏了。轻易的。」



「虽然加入『十三阶梯』时最近的事——和狐狸先生的交情,并不只有那么浅——对吗?」



「是这样呐」



「原来如此」



「想要——为了狐狸先生而存在呐。那个人给了我这种小恶党,足够用来生存的理由。只要是为了那个人的话——无论伤害谁我也不在意」



「……自己也是?」



「自己也是呐」



毫无犹豫的,回答道。



身负这种重伤,这么严重的伤害——



仍然这么回答。



毫不动摇。



想都不想。



「露乃诺小姐……在你看来——狐狸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所以说——是最恶呐」露乃诺小姐说「没有比他更随便乐观的人了。有着与之相应的内在一面也就罢了——」



「你说会将人类变为人形——那么,把狐狸先生变成人形,办得到吗?」



「那种事情,可以也不会去做的。正因为活着所以才美丽。把野生动物制成标本——也没有意义」



「…………」



「或,或者说——有一种,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做的感觉。不,不对,那种事情,无论是做了——还是没做,大概,都是一样的事呐」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很害怕那个人」



「害怕」



「是的,恐怖——真的好恐怖。你——你们这些人,不觉的狐狸先生很恐怖吗?简直就像把世界玩弄于掌中的,那个人。那个人自身,只是谦虚的,顺从着命运——他是这么说的,但在我眼里,那只能认为是把世界当作玩具的行为而已。所以——害怕。我的这种见解,从露乃诺小姐的角度来看,到底有多少不正确之处呢?」



「至少,我从狐狸先生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恐惧。有他在身边——会很安心」



「安心——」



近似于——恐怖的反义词。



露乃诺小姐「或者」的继续道。



「『十三阶梯』里,真的有畏惧狐狸先生的家伙也说不定——」



「谁?」



「宴九段」



从露乃诺小姐说出了,意外的名字。



一直以为会出现noise君或者绘本小姐一类的名字的我,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是掌管恐怖的‘时宫’,时刻的老爷说的话,所以应该有一定可信的可信度——宴对狐狸先生,十分的畏惧——这样」



「宴——九段」



这么说来——



出梦君也说过。



宴九段,和我相似——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数次重复背叛,如今却仍在『十三阶梯』之中,尚未出现在我眼前的,迷样的人物——但是,露乃诺小姐所说的形象,和我默认的印象,有很大出入。



「那家伙,正因为心存恐惧——才会时而离开,时而加入的——好像是这样。虽然在我看来并没有那种感觉……不过,那种感觉,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种就是——见识到真正的恐怖的,结果」



「见识到——真正的恐怖」



「那是要将认识模糊的恐怖,彻底的确认,以证明它并不恐怖——的想法呐。但是,结果却见识到真正恐怖的场合——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知道了」



「背叛是——确认作业吗」



「时刻的老爷,称宴为‘懦弱者’——就算当面被那么称呼,宴那家伙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要说害怕,我更害怕宴那一边」



「是吗」



「宴九段,曾经,是作为狐狸先生敌人候补的存在呐——哼。在这层意义上,说实话——我对你,也有点害怕呢。什么都能想到,绝对不会消失。那么——我,对于你被狐狸先生选为敌人的理由,也可以理解。拥有这种身体的我——可以很好的理解这一点」



「——既然说害怕我,能不能请你不要与我敌对呢?原本——我就不希望看到争端。暴力自然不必说,就连吵嘴——也不喜欢。我还是希望,在不与任何人发生摩擦的情况下活下去,根本上讲,也只是一个‘懦弱者’而已」



「比起对你的恐怖——对狐狸先生的忠诚要更强一些呐」



「果然是这样呢」我点头道「不过,关于我的事情先放到一边,首先——」



这时。



正要将话题转到真心身上时——



正准备为真心解开锁的时候,毫无意义的,向窗外瞄了一眼——



我,战粟了。



「哎……?」



失声叫道。



窗户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停车场。



在那个停车场里,



有一辆车——正试图停泊。



那辆车,曾经见过。



白色保时捷



然后——驾驶席。



在驾驶席上掌控方向盘的是——



「西东天……」



狐面——男子。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来这里?



瞬间,进入了混乱状态。



「……?怎么了呐」



从露乃诺小姐的位置——以露乃诺小姐的姿势,不可能看到那种东西,所以我急忙闭上了嘴,将惊讶的表情转换回来。但是——对此,我仍然无法考虑任何对策。



为什么……?



很糟糕——不是吗。



这下子,很糟糕……无论怎么想——现在都不能在这里和狐面男子见面。在『十三阶梯』内,包括露乃诺小姐,我接触过的也只有三个人而已。在这种中途半段的阶段,绝对不能被狐面男子发现。



绘本小姐——不在这里。



从窗户的监视范围中,看不到会本小姐的白色奔驰。



看来她的事并没有暴露。



那么,只是,偶然吗?



偶然,在这个时间,来到了这里?



像正中靶心一样?



像计算好的一样?



像有所谋划的一样?



……像命运一样。



像物语——一样。(那些跟贴的人看好了,物语在这里)



「…………」



八月——和狐面男子,虽然也在这个研究室里偶遇——但那时,狐面男子对我,还只是停留在产生兴趣的阶段,并没有与我敌对。



不——



将我定义为敌人,就是在这里。



所以是到如今——正因如此。



不可以——在这里见到那个人。



现在,在这里。



现在——还不行。



但是,虽说如此……怎么办?



出口,只有正面玄关一处。



即使存在暗门——虽然根据建筑结构来看,并不可能有暗门,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在寻找的途中,狐面男子就会进到研究室里来。



窗外。



停车完毕,狐面男子正从保时捷上走下来。



狐狸面具——死人穿的和服还有木屐。



清凉的——给人以整洁印象的装扮。



助手席上,不像有人的样子。



一个人。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狐面男子,就这样,丝毫没有绕道的意思,径直的,向玄关走去。不行,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逃出建筑之外了。



总不能从窗户上跳下去……怎么办,藏到某处的浴室里吗?



……不行。



愚蠢的行为,即使藏得了一时——不是还有露乃诺小姐在吗?既然狐面男子并不知道我要来这里,这么想的话,自然,是来看露乃诺小姐——判断为这种目的是妥当的。或者,是绘本小姐也说不定……那么说的话,就算藏进浴室,不会立刻暴露给狐面男子——只要被露乃诺小姐揭穿,就是一样的事。跳出窗外,也是一样。



只有我的问题也就罢了。



但是——



处理得不好,会连累绘本小姐。



这一点——必须避免才行。



「…………」



「我,无视着露乃诺小姐疑惑的眼神,向放在地板上的背包中摸索,背包中,除了开锁专用铁具,也还有其他一些当日带到澄百合学院的东西在里面。虽然和那一天情况不同,但我还是作为当然的用心准备着。上衣口袋中,应该也放着‘无铭’才对——」



连JERICO也没有遗漏的,带在身上。



将它——出示给露乃诺小姐看。



「……什么嘛,最终——还是要诉诸暴力吗?」露乃诺小姐轻蔑的说「可以呐,放手做吧——那就意味着你最终也没能杀死我的精神」



即使肉体屈服,心也不会。



露乃诺小姐低声说。



「……请不要误会——只是意外。原本,我也没准备使用这种东西,即使现在也没有使用它的打算。只是,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哈?你说什——」



「请绝对不要把我的事说出来。其他的——说什么都无所谓」



说完,迅速的,毫无踌躇的向着露乃诺小姐所躺的床的床底,钻了下去。



勉强容下人类一人的,真正如同缝隙一般的空间——尘土飞扬导致呼吸困难。贴在地板上,可以听到从建筑物革除传来的声音。



嘎吱,嘎吱的。



有谁走过来了。



当然,是狐面男子。



上楼梯的声音。



向这个房间——接近的声音。



终于,露乃诺小姐也注意到了。



「……你」



「我从下面瞄准着你,但是——请不要让我开枪。求求你——只有我的事情,不要说出来」



「…………」



没有回答。



她的眼神,从这里也看不到。



不安。



要说决定性的一刻——



就是现在。



只要对露乃诺小姐,再多说一句。



但是,来不及了。



门——打开了。



嘎吱,的。



嘎吱,的,地板塌陷下去。



发出声音。



「早啊,露乃诺」



第一句话——



那是狐面男子的,第一句话。



可以听到,露乃诺小姐,吞咽口水的声音。



像是自己传递过来一样。



不禁,屏住呼吸。



放松——不可能会被发现的。



关于狐狸先生,性格与存在暂且不论,其能力,肉体上的能力,与战斗相关的一面,与常人无异这一点,哀川小姐不是曾经告诉过我吗——像这样,察觉到躲藏在这种想象之外位置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虽然如此安慰自己——



心脏的跳动仍在加速。



纵使控制住呼吸声,



心跳的声音,似乎也绘被他们听到一般——



「……你好,呐,狐先生——」



露乃诺小姐——紧张的回答道。



在那个体育馆里面对狐面男子时,给人以轻佻感觉的露乃诺小姐——仔细想来,露乃诺小姐和狐面男子,只有他们两人的对话,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不仅限于露乃诺小姐,狐面男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风格与『十三阶梯』接触——现在,我正试图弄清这一点。



床下。



从床下的视点来看——只能看到,狐面男子的脚。和服边缘和,脚而已。但是,即使只凭这些,也绝对不会看错。站在这里的人确实是狐面男子这一点——可以通过直觉判断出来。



「哼。本以为没有机会再来这里第二次了——不过,世事难料啊。从朽叶不在以后——一直停滞不前的时间终于开始按照预定崩坏了吗——算了,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感觉怎么样啊,露乃诺」



「……如你所见」



露乃诺小姐,向狐面男子回答道。



「展示着——丑陋的一面呐」



「哪里会丑陋。这些不是为了我而受的伤吗。如果说这不美丽,又有什么是美丽的呢。现在你的样子,真是无上的——崇高啊」



「……真会说呐」



看情况——露乃诺小姐并没有将我事说出来的意思,暂时松了一口气。



露乃诺小姐……



「为自己感到骄傲吧,露乃诺。你已经很好的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不是吗——这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应该感到耻辱的事。为我受得伤越多,你就越美丽」



……嗯



明明和我说的是一样的内容,不愧是,怎么说呢,得心应手。是年长的缘故,还是说他一向如此,虽然我并不知道。



「觉得,你的伤也差不多恢复到可以说话的地步了——并不是从圆树那里听说的,只是我随便的猜测而已。这么说来圆树不在呢,出去了吗?」



「是的——说是正好有一些私事要办」



「‘正好有一些私事要办’哼,虽然并不打算对她的私生活插嘴,但要说完全没有兴趣那是骗人的。对了,原来如此——玄关没有锁上哦,真不像是神经质的绘本的风格。明明还有伤患在这里,真是粗心」



「是呐——真是的,我这边可是完全无法行动呐——」



「对那个医生来说,这也算常事了。无论对此在不在意——结果都是一样的」



「真是一点也没变,那种事——明明发生了那种事情」



「真心的事情吗……哼」



狐面男子沉默了。



似乎,正在考虑些什么。



「那件事过后已经五天了吗……虽然对于一直在睡觉的你来说是些没有实感的话,我这边可是忙得不得了呢,稍许的,给你说明一下近况吧」



「不……那些事,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明显的,露乃诺小姐非常在意我的存在「并没有——担心呐。既然是你的事情,一定能够熟练的翻转,处理掉吧——从能抽出空来这里探视我这一点,就看的出来」



「……的确,照你这么说,也的确是这样。但是——单是发生了不得不处理的事件这一点,对我来说就是决定性的。没想到,会在那种唐突的时机,被真心逃掉」



「都是我的——责任呐」



露乃诺小姐说。



「如果我的力量,足够强的话——单是时刻的老爷不在场这种程度,绝不会产生可以让她逃走的间隙」



「就算时刻在场,那也是说不准的事。看来,关键还是那个体育馆。如果你能按照计划赶过来,真心就不会将我的敌人——不会认识到我的敌人的存在。根本性的问题,根本性的误算,就在于你对时间的迟钝」



「……实在是对不起」



「无所谓啊。反正这种事——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即使那个时候没让她逃掉,即使那个时候真心没能认识到我的敌人——早晚,都会发生同样的事。让它们早些发生,反而可以更好的想出应对的策略。在将持有的问题表面化这层意义上」



一如既往的——乐观。



无意义的乐观。



「那么,就让我开始现状报告了哦,露乃诺」



狐面男子说。



刚才露乃诺小姐所说的‘没必要’,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令人恐惧的自我中心视点。



不过——对我来说,倒是帮了大忙。



狐面男子对现状到底掌握了多少这点,可以知道。



心跳——渐渐,缓和下来。



冷静下来。



冷静的——等待狐面男子的话。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来着——濡衣脱离『十三阶梯』这件事,已经知道了吧。那么——怎样,赖知的死,已经知道了吗」



「…………!」



露乃诺小姐,虽然是无声的,感到惊讶,但是,那化作震动,传到了我这里。



看来是,还不知情的样子。



大概,患者……考虑到露乃诺小姐的精神状态,绘本小姐才故意瞒着她的吧。



「什么嘛,还不知道吗」



「听说——是在其他的场所接受治疗」



「这样吗——很遗憾啊」



「…………」



奇野赖知的死。



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将其一语代过的狐面男子和——



再度沉默的,露乃诺小姐。



两者的内心,都难以预料。



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失去了一个宝贵的人材呢,毕竟澪标和匂宮的家伙们肯在明处现身本身就是罕见的事情——从心底里,这么想」



「赖知——很痛苦吗」



「应该很痛苦吧。和出梦一样啊——腹部被劈开了。真心那家伙,难道有什么特殊嗜好吗——对破坏对方腹部的做法,似乎很中意的样子」



「…………」



「别那么消沉嘛。又不是你的责任。而且,和那个真心交手后,还能保住性命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奇迹了。应该高兴才对」



「……没办法——那么去想呐」



「哼,或许吧……不过,也有我的疏忽啊。太过——小看真心了。澄百合学院的体育馆里,那家伙,只杀死了——四人中的一个不是吗。说实话,当时我觉得即使那四个人都被杀死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死去的却只有匂宮出梦一个人,暗口崩子,石凪萌太,哀川润——活了下来。而且,几乎,没受什么伤。加上,原本出梦就是早该在八月份死去的人,只能算是在适当的地方遇上了死亡而已——结局,真正被真心用自己的力量杀死的人,一个也没有」



「…………」



「但是,那既不是因为真心的力量不足,也不是受到真心那刚睡醒的状态的影响——单纯的,只是因为我的敌人在场也说不定。如果我能早发觉这一点——赖知也就不会死了吧」



狐面男子淡淡地说。



「但是——就算这样也真是常识外啊。‘奇野’和‘时宫’,然后还加上你的技术——即使做到这种地步还能不失去自由意识自由移动的存在,本应该是绝无的才对。绝无而且皆无。恐怕就连我的女儿,人类最强的哀川润——只要被你们三人相乘性的加上锁,也会完全无法行动了吧」



「至少——那种程度的自信,还是有的」



「要是我就会确信啊。不过,早知如此,比起noise,再安排一个诅咒系技术的持有者加入或许更加明智也说不定——太注重‘三本矢’这个词的表面含义了。不,就算做了那种安排,事情也是一样的」



「现在——」



露乃诺小姐,像是下了决心般,说。



像是要牵制我一般。



将像是要用来牵制我的台词。



「——现在,苦橙之种——在哪里」



「……哼」



狐面男子,有所隐喻的,叹了口气。



不好……暴露了吗?



不,冷静。



狐面男子,平时就是莫名其妙的人。



怎能全部都认真应对。



「露乃诺——你也能大体想到吧。负责‘照顾’真心的你。真心的所在地,恐怕就是敌人作为据点使用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公寓吧——虽然还没有确认,但应该不会错的」



「还没有确认——为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