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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 播磨争夺战、开战(2 / 2)




「呜呜呜…会抽出什么样的牌呢?」



「嗯,这张牌是『月亮』。这是『隐藏的敌人、失败』的暗示。看来情况不太乐观。」



「『月亮』啊……」



半兵卫一脸疑惑地点著头。



「但我们是要夜袭,所以应该只是叫我们眺望月亮去战斗的意思吧?」



「解释得真随便。算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那样吧。」



半兵卫也表示同意。



「那官兵卫和我率领夜袭部队,半兵卫,就麻烦你留守在本阵了。」



「我知道了。良晴先生,请不要太逞强。」



「有我西默盎当军师,不会有问题的。」



「……官兵卫小姐,你因为太过感激良晴先生在姬路城帮你说话,有点太拼了,缺乏军师应该要有的谨慎。」



「我……我才不会感谢像他那种人呢!」



「是吗?你看起来非常感激耶。『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出这么温暖的话』,这些感激之意,全都写在你的脸上。」



官兵卫顿时满脸通红。



「……绝、绝对没有那种事。再说,相良良晴的存在,会对我的野望造成妨碍。」



「咦?野望?什么野望啊?官兵卫?」



「没、没事……够了啦!」



「呜呜…官兵卫小姐的『气』越来越乱了。若是你有什么迷惘的话,请向我表明吧。已经没时间了……」



「时间?时间多的是啊。再说,我才没有迷惘呢。」



那就没办法了──半兵卫低下了头。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好,开始准备夜袭!」



良晴做出决断。



只是抽到不吉祥的卡而已,良晴是不会因为这种事就遭受打击的,他相信自己的命运要靠自己的手来开拓。



那晚的月亮,是个新月。



宇喜多军连阵将上月城重重包围。



当量晴和官兵卫率领二千名夜袭部队接近上月城时,宇喜多军的阵营悄然无声。



五千名相良军当中,有三千名士兵留在本阵,由竹中半兵卫负责留守。



「敌军似乎都熟睡了。看来我们的兵力不足让他们大意了。」



坐在马上的官兵卫「呵呵」地轻笑两声,接著高举指挥棒。



「你看,相良良晴,那是夜袭的暗号。」



上月城的瞭望楼上,升起了狼烟。



旋即上月城便在寂静之中打开了城门,城内的士兵们冲下山来,直捣位于山麓的宇喜多阵营。



宇喜多军的阵营开始陷入混乱,鸟散鱼溃。



「成功了!要是半兵卫在的话,应该会下『宇喜多阵营的气乱了』这个评论吧。」



「阴阳师的时代已经落伍了!」



「官兵卫,你在播磨的时候,不也是阴阳师吗?」



「我西默盎是未来派的军师,不会回头看过去。只要『机器人』可以量产,织田军将会在数年内统一全国,征服世界也不是梦想。」



「要将人型军用机器人用在实战上,就算到了21世纪也还无法达成!官兵卫,你的头脑好过头,已经超越时代了。还是再现实一点吧!」



「A prophet is never welcomed in his hometown.」



「拜托你讲日文!」



「『先知不容于乡里』。圣经当中,我最喜欢这句话。耶稣‧基督身为木匠之子,在他出生的故乡中,都没人理他。」



「喔,那又怎么了呢?」



「圣经中预言了我在姬路城受到的苦难。当我知道大海对面的书籍里面竟然写到了我的生平时,我惊讶得不得了。呵呵。」



我已经算是个很有自信的人了,但还是不敌官兵卫啊──良晴心想。



「好!那我们也差不多该去突击了。」



「等一下,我先计算一下敌营的混乱程度,转换成数值,待达到一定数值后,我们再加入!」



「转换成数值?要怎么将阵营的混乱转换成数值?」



「用数学……你安静一点……分心的话会计算错误。」



「喂喂,你居然直接在马上拿本子出来计算起来了……」



「这是三次方程式,在未来没有教吗?真叫人失望。」



「嗯……有教吗?我战国游戏玩过头了,不记得数学课上过什么耶。」



「好,解开了。就是那里,朝那个鬼门的方位进攻!」



「鬼门……虽然你使用了方程式那种繁杂的步骤,但做的事该不会和身为阴阳师的半兵卫是一样的?」



「身为男人要是在意这么多小细节,会成不了大器的!」



「算了。大伙们!现在要开始突袭陷入混乱的宇喜多军,包抄夹击!」



收到!



遵命!



冲啊啊啊啊!



斗志高昂的相良两千军一直线地冲进遭受城兵夜袭、陷入慌乱的宇喜多军当中。



虽然人数不多,但成员都是前野某率领的川并众,以及在金崎撤退战中生存下来的强韧男人们。



加上官兵卫正确的指挥,能让战力增强两三倍。



「织田军攻过来了!」



「快逃啊啊啊!」



在睡梦中遭受从山上和背后而来的夹击,宇喜多军呈现完全崩溃的模样。



「成功了,我的智谋果然胜过了塔罗牌。呵呵。」



「不愧是黑田官兵卫!只要抓住宇喜多直家,就是我们大获全胜了!」



良晴和官兵卫并排驱马前进,深入敌营。



宇喜多军的步兵们实战经验少,这种士兵遇到突如其来的袭击,就会显得不知所措──良晴已经胜券在握。



「不要杀掉投降的士兵!逃跑的士兵也不要管他们!直接去捕捉敌军大将‧宇喜多直家!」



「咦?相良良晴,又有狼烟生起来了。」



「嗯?」



上月城升起了第二道狼烟。



「官兵卫,书信上没有提到有第二道狼烟啊!」



「为什么会这样?从上月城出来的士兵,一起往这里攻过来了!」



「糟糕,官兵卫!我们掉进宇喜多直家的陷阱了!」



「怎么可能?」



「那个满身是伤的传令兵,是用来引诱我们上当的诱饵!上月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宇喜多直家串通好了!包围上月城,还有射杀传令兵全都是演戏!」



「怎么可能……那个传令兵,不是快死了吗?他很明显是认真地前来传递城主的指示吧?宇喜多直家也欺骗了那名传令兵,而且还真的要杀死他吗?」



「就是有可能!宇喜多直家这个人就是会面不改色地做出那种事!」



「那宇喜多直家到底是什么时候拉拢了上月城的人?」



「不知道,我们刚到这里时,上月城的守城士兵的确在抵抗宇喜多军。这简直就像变魔术!」



「……『月』的暗示,是『隐藏的敌人』吗?可是……」



官兵卫掩饰不住自己的慌乱,她无法理解为何像自己这种人会上这种当。



她的智谋和智慧都因迷惘而蒙上了一层乌云。



那是对相良良晴的迷惘、对竹中半兵卫的迷惘,以及对自己的迷惘。



既然事情变成这样,他们俩人只能并排驱马突破敌军,退回本阵。



可是,寡不敌众。



从上月城下来的士兵和宇喜多军的所有兵力,重重包围住良晴和官兵卫。



良晴与官兵卫和自军分离,被孤立在敌阵之中。



良晴和官兵卫都已经做出逃不掉的觉悟。



「相良良晴,我没打算连你的性命一起夺走。这是我的失策。」



「我知道啦,是宇喜多直家太老奸巨猾……喔喔?」



良晴乘坐的马匹,突然一阵动摇,叫出一声巨大的嘶吼。



砰!



当良晴快要从马身上被甩落时,有颗子弹从他头上掠过。



「哇啊!?好危险啊啊啊!」



「──呿,真是个好狗运的男人!但是你已经逃不掉了!」



有个武士手拿著来自南蛮的短枪,骑著马从包围良晴和官兵卫的步兵之间出现,他缓缓地靠近两人。



这位武士拥有经过锻炼的身躯,外貌虽像是个历经沧桑的美男子,不过毫无疑问散发出大名的气势,然而他的眼神中充满暴戾之气,宛如一头负伤老虎的危险视线。从露出微笑的嘴巴缝隙中,可隐约窥见猛犬般的犬齿。



「你是谁?」



官兵卫「啊」地大叫一声。



「相良良晴,那个短枪就是标记,这个男人就是『公主武将杀手』宇喜多直家。」



「『公主武将杀手』?」



「那是宇喜多直家的外号。」



露出犬齿的宇喜多直家,在马上哈哈大笑。



「没错,本大爷就是宇喜多直家。没想到你们这么轻易就上这种当,看来传闻中的相良良晴和黑田官兵卫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居然真的打算杀了那个伪装的传令兵,今天晚上也是让双方同盟的人认真互相残杀,你还有人性吗?宇喜多直家!」



官兵卫扬声说道,但宇喜多直家却皱著脸说:「小鬼头胡说什么!真是太天真了!」



「相良良晴,你能够躲过本大爷的一击算你厉害,但这也只是稍微延后死期而已。」



宇喜多直家露出奸笑,再度举起短枪。



「等等!光是这样我死不瞑目,最后再告诉我一件事,你是什么时候拉拢了上月城的人?」



「上月城主赤松政范的夫人是曾经爱上我,愿意为我舍命的女人之一。我看准了你们抵达战场的时候,命她待时机成熟时抓住丈夫,偷偷让整个城向我投降。当然,派到你们那边的传令兵完全被蒙在鼓里,骗他『冒死出使相良军阵营』。这就是我的作风!哈哈哈!」



「可恶!抢走城主的妻子后还拿走了整座城?太扯了!这是继女难之相后,又获得了变态称号的我,一辈子不可能办得到的事!」



「相良良晴,我对你没有任何仇恨,但是毛利家的双胞胎姊妹在怀疑我的忠诚心,为了自保,我只好请你死在这里!」



「说得真露骨啊!」



良晴紧抓著马的脖子,(会被击中!这下逃不掉了)在心里做好死的觉悟。



「唔,要是『机器人』可以用在实战上就好了!」



「哎呀……黑田官兵卫,劝你别多事!我的猎物是相良良晴!小孩子给我回姬路城去!」



「我才不是小孩子!」



「小鬼头!自称为天才军师,却被这种程度的无聊陷阱所骗!」



「……呜……呜……」



官兵卫低著头,说不出话来。



眼中泛出悔恨的泪水。



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会迷惘?是因为双眼被蒙蔽了吗?为什摩要忽视塔罗牌的暗示?是因为急于立功?想快点拯救织田信奈?太想要实现旅行海外的野心?还是想要对相良良晴报恩?又或是不想输给竹中半兵卫?官兵卫脑中有各种思考和感情混乱中,让她更想不出来能够脱离困境的方法。



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相良良晴就算被逼到如此绝境,都丝毫不动摇。不,反而比平常看起来更大器。



「……官兵卫,这家伙的目标是我。我现在要冲向直家,你趁机逃走!」



良晴抱著必死的决心,在官兵卫耳边细声说道,让她胸口深处热了起来,她反抗了。



「我不逃!」



「笨蛋!你不要管我!快逃!」



「我是军师!战败的责任该由军师来承担!」



「那可不行!要是让女孩子去送死,有损我相良良晴的名声!你快点逃吧!」



「你在姬路城对我有恩!」



「你是今后还要活跃于世的命运!我不想变成毁掉黑田官兵卫活跃的原因!」



「你真是个大笨蛋!我是为了把你遣返回未来才来的!为什么你都不怀疑我?为什么要相信我?」



「把我遣返回未来?那种事……办得到吗!?」



「办得到!只要未来人存在于这个世上,织田信奈原本应该要『实现天下布武的野望』就会被打乱!战乱的世界就不会终结!这么一来,我想要前往南蛮诸国的野心也无法达成!所以我其实是想来把你遣送回未来的!」



「官兵卫!」



「我一直觉得你很碍事!可是你却……!」



不要管我了!你要活下去!官兵卫!──良晴大吼。



「我在姬路城说的话是真的!在我所知道的历史中,黑田官兵卫接下来将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军师,活跃于战国时代!你才是天下第一!因为另一个天才军师‧竹中半兵卫……」



「……!?」



官兵卫的表情冻结了。



未来人‧相良良晴似乎打算说什么。



难道说。



难道说,那张卡牌的暗示。



「……等等!半兵卫会……咦?我刚刚打算说什么?」



良晴现在濒临生死边缘。



那个『事件』明明有在『织田信长公的野望』中体验过,但现在却想不起来,这个记忆如今在极限状态下被解放,慢慢地浮出意识。



可是,良晴却──



(这只是我错乱了而已,这也难怪。因为我已经逃不掉了,所以才会搞错。)



他想要再度忘记关于那个事件的记忆。



他甩了甩头。



成功忘记了。



「相良良晴,你不要讲话讲到一半,自己都忘记了内容!你难道真的是笨蛋吗?」



「不是的,是我错乱了。我正要努力恢复正常!」



「啊啊──都搞不清楚你们到底是感情好还是差,真是奇妙的主从关系──好了,相良良晴,虽然想再听你们说说相声,但还是就此告别吧。」



宇喜多直家对准良晴的脑门发射短枪。



极近距离。



「住手啊啊啊!」官兵卫哭著大叫。



并探出身体想要挡住良晴。



良晴推开官兵卫那小小的身体,让官兵卫躲开直家的子弹。



「我绝对不要让历史因为我的关系,陷入混乱,往坏的方向前进。官兵卫,信奈交给你了!」



他露出温柔、又充满悲哀的笑容。



官兵卫此时终于理解,自己决定性的误会。



相良良晴并不是为了打乱织田信奈的命运而来。



织田信奈的命运──早在相良良晴出现之前──就被「塔」的暗示给支配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织田信奈总有一天会在「塔」中,被火焰包围,活活烧死。所以那个时候,她和相良良晴的恋情也会因为火焰而宣告终结。



来自未来的相良良晴一定早就知道,有这样的命运在等著织田信奈。



(原来是这样……相良良晴是为了改变织田信奈的命运……)



这家伙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为什么不拿我当盾牌继续活下去?真是大笨蛋!



可是已经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再会了!」



宇喜多直家开枪了。



良晴刚才为了推开官兵卫,现在伸直了身体,无法做出反应。



官兵卫出于求知欲的好奇心,而改信基督教之后。不,应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向神明祈祷。



就在这个时候。



空中突然乌云罩顶,照亮上月城山麓的新月突然消失了。



完全的暗夜降临。



铿!



子弹掠过良晴的头盔。



乌云遮月是很突然发生的事,不小心在黑暗中开枪的直家,第二发子弹居然没射中。



「哼!狗屎运真强!但是只要我眼睛习惯黑暗后……嗯!?」



这次换宇喜多直家错愕了。



从他预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惊人的吵杂声。



「什么!?」



「主公!突然有敌军从后门闯入上月城了!」



「无人的上月城一瞬间就被夺走了!」



「敌军?怎么可能?相良军的本阵都没有动啊!」



「不是相良军!」



「那个旗印是四目结!是尼子十勇士!」



云散了。



当新月再度露脸时,占领上月城的旧尼子家家臣团朝著宇喜多直家一人突击。



在最前头骑马奔驰、戴著新月鹿角头盔的短发少女武士是──



「──新月啊,请赐予我七难八苦吧──」



宇喜多直家的表情为之冻结,官兵卫和良晴睁大了眼睛。



「我的名字是山中鹿之助!为了实现复兴尼子家的悲愿,我愿助相良良晴一臂之力!」



她正是被毛利家灭掉的尼子家猛将,尼子十勇士之首‧山中鹿之助。



主君家灭亡后,她的身份便成了浪人,但是她面对强大的毛利家时,仍然继续作战,绝不轻言放弃。这名少女武士的侧脸显露出无与伦比的凛然气势。



「『月亮』救了相良良晴──」



官兵卫被一种无可言喻的感情袭击,无法出声。



但是良晴却……



「多、多么美丽可人的少女啊!我好久没遇到这种战国正统派的美少女了!这在多是变化球般女子的近期战国时代中,算是珍贵的人才啊!」



得救了!──良晴松了一口气之后,又立刻恢复原本开朗的个性。



「相良良晴,你不但是真正的笨蛋,还是个真正的大变态!我太失望了!」



「官兵卫,你看!马上那充满弹性的胸部,那才叫做美啊!我目击到了少女正要开花转变为成年女性时的历史性瞬间!你也要加油长成像她这样的美少女喔!」



「……附在你身上,连蹭腿妖都会变成变态!」



被突袭的宇喜多军,这下真的乱了阵脚。



山中鹿之助的勇猛,以及她率领尼子十勇士无所畏惧的突击模样,在中国地方被称为「死兵」。



「各位!踹开宇喜多军!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宇喜多直家的首级!」



「「「喔喔喔喔喔喔!」」」



啊啊……那正气凛然的声音也好棒啊……良晴看到山中鹿之助勇赴战场的美丽英姿,完全看傻眼了。



「找到你了!宇喜多直家!」



「糟糕!虽然有预料到你迟早会出现,但没想到居然从背后出现。」



「奸诈狡猾的恶徒,和我堂堂正正地决斗一回,然后死去吧!」



宇喜多直家策马转身而行。



「唼!鹿之助虽然厉害,但只是个横冲直撞的猛将,不是会耍这种细腻伎俩的女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宇喜多直家逃得飞快。



不管是在战场或是大局观上,他的判断都相当迅速。



「哇哈哈哈!就算在区域战输了,只要在最后的战略上赢了就行了!」



「太卑鄙了!跟我单挑啊!」



「山中鹿之助!你要高兴只能趁现在了,我一定会用我的谋略,逆转局势给你看!再会了!」



宇喜多直家头也不回丢下己方士兵脱离战场。



总大将脱离后,宇喜多军整体军力也一并崩溃,但不管哪个步兵,也都逃得很快。



该说是已经习惯逃跑了吗?



山中鹿之助似乎想追击宇喜多直家,但大概会追丢吧。



「他逃得真快,说不定还有什么计谋。」



恢复冷静的官兵卫,拉了拉良晴的袖子。



「主公,我们成功了!」



「追击!」



「……太暗了,不要追太过头!」



我们赢了──正当前野某等人正高兴时听到这句话,个个发出失望的哀号。但是良晴相信官兵卫的话。



「把我送回未来吗?官兵卫,真的有办法办到吗?」



「……可以。但是,需要三个『道具』。其中两个在织田领地内,剩下一个在毛利家的领地内。」



「是毛利家持有的东西吗?」



「不是,沉在坛之浦里,只要找出那个东西,你就可以回到未来。」



「……你有跟信奈说这件事吗?」



「没有,我被弗洛伊斯大人阻止了,所以还没对任何人说。」



「是吗…那现在先维持这样就好,但如果我哪天真的会对信奈的命运造成阻碍,或许真的得想想回去的事……」



「这样真的好吗?相良良晴?」



「我是为了实现信奈的梦想而来的,为了她,我…」



良晴在忍耐,他已经红了眼眶。



就连不擅于推测人心的官兵卫,都深深地感受得到良晴的心意。



良晴进入了上月城。



再上月城本丸御殿中等待著良晴和官兵卫的,是个意外的人物。



「呜呜……我请山中鹿之助小姐从后门偷袭这座空城。我做了独断独行的事,非常对不起!对不起!」



蜷坐在地板上的,是满怀歉意、低著头的半兵卫。



「这是半兵卫的策略吗?得救了!」



「不,这不是策略而是偶然。在良晴先生和官兵卫小姐出阵之后,山中鹿之助小姐就派了使者前来,提出想加入织田家的请求,只是原本应该要先向信奈大人禀告的。」



「你立即同意她加入了吗?」



「是的,因为良晴先生抽到了『月』牌,所以我就擅自决定让她加入,因为鹿之助小姐经常向月亮祈求七难八苦是很有名的事情。」



「……真没面子。这次是我错了。竹中半兵卫说的没错,我心里似乎出现了军师不该有的迷惘。」



别这么说,我能够这么迅速对应,也都是官兵卫小姐的功劳──半兵卫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



看著半兵卫的笑容,良晴歪著头想:(我在被宇喜多直家逼到绝境时,好像想起来什么跟半兵卫有关的重大事件)。



「真是太好了。咳咳!」



「你看起来好痛苦。身体没事吧?半兵卫?」



「嗯!虽然没办法直接出战指挥,但没什么大碍。官兵卫小姐来了之后,我就放心了。之后我也不需要勉强了。」



真的吗?──良晴想要去拍拍不断轻咳的半兵卫那瘦小的背。



但是,半兵卫「啊」地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又是蹭腿妖想要抚摸半兵卫的大腿了。



「良晴先生,这样会很痒!请不要让蹭腿妖出来!」



「是蹭腿妖自己乱摸的啦!和我的意志无关!」



「呜呜……那我忍耐。那个……请不要摸女孩子会害羞的地方!」



「不不不是我摸的啦!」



「对不起,我刚刚是在对蹭腿妖说的。如果听起来很像是在说良晴先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变态的话,真的很对不起!呜呜……」



唉~~真是个麻烦的精灵!──良晴瘫坐下来抓著头。



「那么,请让我再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相良良晴大人。我是曾统治出云的尼子家旧臣,尼子十勇士之首,山中鹿之助。」



一名脱下新月鹿角头盔,露出清爽短发、威风凛凛的公主武将,在良晴面前深深低下头。她的眼神相当锐利。



光看一眼,良晴就知道她是个非比寻常的刚勇之人。



「喔喔!刚才真是谢谢你。多亏有你,我跟官兵卫才能捡回一条命!」



「别这么说,毕竟我接下来就要效忠良晴大人了,我只是做了身为家臣该做的事而已!」



而且还是个大美人……身材比例也超好……加上她身上有股刚勇无双、万夫莫敌的气势。



这是幼女战队‧相良军圑没有的优秀人才。──良晴兴奋不已。



「过去我一直与毁灭我主公家的毛利家为敌,率领尼子十勇士,和毛利家奋战至今。」



「好、好的!」



像这样近看,会发现她身上那正统美少女特有的气场,相当耀眼动人,让人看得陶醉。



「我在战场上曾获得多次胜利,一对一对决讨伐的敌人也不胜枚数!」



「你、你真的很强耶!整个人散发著强烈的气场!」



「可是,我们夺下的城,总会被毛利军夺回去。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军粮就用尽、士兵脱逃、或是被友方背叛。」



「毛利家就是以智略见长啊!」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说良晴大人为了和毛利家战斗,到了播磨,于是我就立刻前来参见!今后,请将我鹿之助当成是良晴大人的奴隶,尽情使唤吧!」



「好、好的……奴隶?」



「我的目标只有以武力打倒宿敌毛利家,在故国出云复兴尼子家而已。为此,无论是多么艰难辛苦的事,我都会忍耐!请尽管吩咐我!」



良晴觉得很感动。



啊啊……虽然她和胜家一样是猛将类型的女孩子,但是和胜家却大不同。她不但强悍,还很有礼貌,居然还叫我「良晴大人」。她看起来也不像十兵卫那种表里不一的人,在这个都是小孩子的相良军团中,是个正处于芳龄,外表和内心都如此直率的珍贵美少女,在织田家还真是少见。若是现代日本的话,就是女校排球队的主将那种人。啊啊……这样的女孩子愿意当我的家臣,还真是不习惯。



半兵卫和官兵卫用一种鄙视的眼神望著良晴。「良晴先生又露出色眯眯的样子了。」「这就是这家伙的本性」,但良晴本人丝毫没发觉。



「良晴大人,尼子十勇士的军势虽然只有两千,但都是能以一挡千的强者。」



「啊、嗯!」



馆外整队集结的尼子十勇士们一个个大声报出自己的姓名。



「我正是尼子十勇士的副将,尤道理之介!有道理、有道理!」



「虽然十勇士都是公主武将,我仍然是万红丛中的一点红,井筒女之介!」



「我叫寺本生死之介!这次还以为真的要死了!」



「真相就在渊薮之中,人生乃荆棘之道!薮中荆之介!」



「啊躂!破骨障子之介!」



「转转转!阿波鸣户之介!」



「咕咕!穴内狐狸之介!」



「啾啾!小仓鼠之介!」



「嚿嚿!大谷古猪之介!」



「荒波碇之介!」



「深田泥之介!」



「外郎五文之介!」



「我的梦想是游历琉球,龟井世界之介!」



等一下!她们的人数超过十个,而且明明都是可爱的女孩子:却取了稀奇古怪的名字!?正当良晴不禁要吐槽的时候,鹿之助点头说了:「我也是一样,出云的武士们有为了仿效动物或自然界的神秘力量而改名的习俗。名字里之所以一定有个『介』(注:与助同音),则是为了遵照规定藉以表示自己是公主武将。顺带一提,出云的男性称呼尼子家为『Amago』,而女性则称『Amako』。」



「也就是说,那像是地方上的女暴走族名号之类的东西嘛。不过如果用鹿或猪之类的名字还能理解,外郎五文之介这名字是哪里看得出很强啊……」



「大家都是与我共生死的同志。以后请多关照我们尼子十勇士!从今天开始我将称呼良晴大人为『主人』,无论什么命令都会遵守。」



「主、主人!?真的假的?无论什么命令都会遵守?」



不行不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妄想了──良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在京都大名鼎鼎的良晴大人一定不认得我这种乡下人吧……」



「我知道你的名字喔!」



「真的吗?太、太不敢当了……」



鹿之助脸颊泛红。



好、好单纯……好纯朴……这跟尾张的女生完全不同。这就是偏远地方女孩的魅力吗?──良晴有点感动。



出生于现代的良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她特意祈求这种受虐的行为,但说到山中鹿之助就连在四百年后的未来,最有名的故事都是「向月亮祈求七难八苦」。良晴现在正以一名战国迷的身份感到激动。



「我没想到会遇见你啊。还有,你叫我『主人』的话,我心脏会受不了的,还是普通地叫我『主公』就好了。」



「是!那我就称呼你为『良晴大人』。」



「机会难得,我想请你帮我签名留作纪念。」



「左院(注:日文中的「签名」和「左院」发音相近)?我是乡下人,不懂京城文化。真的非常对不起,良晴大人!」



「啊,不好意思,刚刚那是未来语。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在纸上写下『七难八苦』而已。」



「……其实……这话只能在这里说,我考虑不要再祈求七难八苦了。」



鹿之助发出自虐般的冷笑。



「咦?为什么?」



「……因为祈求后,真的有一堆七难八苦如浪淘般涌来。」



「这是年少轻狂所犯下的过错吗?」



「主家毁灭了、赢不了毛利家、还被毛利家抓起来,甚至尿遁而逃的耻辱我都尝过了。我还向月亮祈祷过『七转八起』(注:不屈不挠的意思)。」



「虽然这个祈求听起来有点相似,可是实际上差很多啊!」



「是的,我也在反省太过自律似乎也不太好,所以我曾试著当个乐观积极的人。」



「嗯嗯──」



「可是这样好像太放纵自己了,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我又放弃了。之后我就改过自新,决定向月亮祈求更困难的道路『七转八倒』!」



「怎么一直在倒啊!这样什么时候才要爬起来!?」



「我祈求『请加倍折磨我吧』,这是为了让我能够更英勇地面对自己的命运!」



「你对自己太严厉了,可以再放轻松点!」



「越是陷入困境,我的身体就会越灼热……呼、呼、呼……」



「为什么你的喘息越来越重了?鹿之助,莫非你是个超级被虐狂?」



「土笑姆(注:日文中的「被虐狂」和「吐笑姆」发音相近)?我是个乡下人,不懂京城用语。非常对不起!」



「啊……嗯嗯。我有时候会说未来语,你不要在意……」



「今后我会学习京城语言的,良晴大人,请原谅我鹿之助的无知!」



鹿之助啪地一声,突然五体投地跪了下来。



「你不用下跪啦!是我不好,说了一堆未来语。」



良晴心想:鹿之助的外表和说话语气乍看之下是个桀骜不驯之人,内在却和外表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啊啊……这么可爱的美少女,而且又是有名人,可以再更耀武扬威一点啊!看看信奈!那才是美少女该有的态度。鹿之助实在是吃了太多苦头,好可怜。



「鹿之助,你快抬赶头来,我们军团里面没有所谓的主从关系,大家都很要好的!」



良晴拍了拍平跪在地上的鹿之助的肩膀,「是、是的!」鹿之助脸红娇羞地点了点头。



坐在良晴身旁的半兵卫嘟起嘴来。



「那个……山中鹿之助小姐,我可以说一件事吗?若是你太靠近良晴先生,会遇到可怕的事喔。对女孩子而言,根本就是七难八苦。」



「没错,竹中半兵卫说的没错!」



连官兵卫也很难得地同意半兵卫的说法。



「你们怎么这么说?良晴大人就连对我这种乡下人都特别体贴,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对了,你抽张塔罗牌吧!我来帮你算算看,你想要复兴尼子家的悲愿是否能实现。」



「虽然搞不懂那是什么,我知道了。只要抽中充满七难八苦的卡牌就好了对不对?」



「你可不要故意抽出毁灭性的卡喔!」



鹿之助全神贯注地祈祷:「请赐予我更多七难八苦!」,她从官兵卫递出来的一堆卡牌中迅速抽出一张。



她抽出来的卡牌是——



「怎么样?我的命运会是充满苦难吗?」



「嗯……这张牌是『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吗?」



「你和巨大命运转折对决的时刻即将到来,机会只有一次。到时候,你必须靠自己的意志来选择未来的路。」



「这样啊!到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充满苦难的日子!……呀!」



摸。



摸。



摸。



摸摸摸。



不知何时,有个毛绒绒的东西钻进鹿之助丰满的胸口后毫不客气地滑来滑去。



而良晴正露出轻松的表情坐在鹿之助身旁。



「咦、咦咦?良晴大人,你希望我当你今晚的对象吗?」



「嗯?你说什么?」



「……我们一见面就这样……但是我会当成是我该克服的七难八苦去接受的。这就是等待著我的命运吧!」



「难道说,又是蹭腿妖!?」



「我从来没有让男人触摸过身体,但我现在已经是良晴大人的奴隶了,看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碰你的人不是我啊!我两手都举高给你看!我是无辜的!」



「啊啊……怎么会这样?良晴大人双手举高的同时,爬在我胸口这股不舒服的触感就消失了。」



「咦咦咦──」



「想必是战争让男人的热血沸腾了吧?你今晚想要尽情蹂躏我这个黄花闺女的肌肤,来满足那污秽的兽欲吧……」



鹿之助说著「我知道了」,咬牙脱下甲胄,准备脱到全裸。



「各位,我接下来要接受人生最大耻辱,让良晴大人在我体内播种。这也是为了复兴主家,请原谅我。」



「不用脱!不要脱!」



良晴不知道眼睛该放哪,拼命想阻止鹿之助。可是在他为了阻止鹿之助而碰触到她的同时,蹭腿妖又开始乱来了。



「这女孩的胸部软绵绵的,好好摸!」



「官兵卫!」「Sim!」



半兵卫和官兵卫终于心有灵犀地将良晴从背后用绳子绑起来,丢在房间角落。



「呜呜…为了阻止赠腿妖的失控行径,只能这样做了。官兵卫小姐,先让他这样吧。」



「Sim。就算蹭腿妖没附在他身上,应该也会有同样的事发生吧。」



「呼……我还以为人生最大的苦难要来临了,看来是逃过一劫了……」



重新穿上衣服的鹿之助,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遗憾。



原来她若是不经常陷入困境,就会觉得很奇怪啊?真是辛苦的人生──良晴又开始同情鹿之助的遭遇。



「等一下,难道我得一个晚上都这个样子吗?」



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还在玩什么?大事不好了!」



在合战中一直没出现的忍者五右卫门,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东播磨的三木城被宇喜多直家夺走了!我们的后路被切断了!」



「你说什么?那家伙不是才刚刚从上月城逃走吗?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请先稍等,还有一件恶耗,京都也发生严重事件了!」



良晴止住呼吸。



心脏开始激烈跳动,彷佛随时都会爆开来似的。



难道说。



京都发生严重事件。



难道是──?



怎么可能?还太早了。现在发生那件事还太早了!



但是,良晴突然想到。



本能寺之变发生的条件。



柴田胜家到越前。



明智光秀到丹波。



羽柴秀吉前去攻打中国毛利。



丹羽长秀、津田信澄、泷川一益也都不在信长身边。



那是发生在信长身边只有少数部下,被孤立在京都的时候。



信长豪无防备地住在本能寺,就在那个时候。



发生了「那件事」──



去追究太早或太晚根本没有意义。官兵卫说过了,途中的过程并不重要,历史的洪流会朝著一个「结局」前进。只要满足发生条件的瞬间,就会发生「那件事」吧?就算明智光秀不起来谋反,只要暗杀信奈的条件凑齐,就有人会扣下扳机。即使良晴能够改变光秀的命运,光是这样也无法连信奈的命运都改变。



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都不是单独一个人。他们背负著不得不把众多的人一起卷进来的巨大命运。我居然相信只靠我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够改变这种人物的命运,我真是太乐观了。──良晴终于顿悟了。



官兵卫的想法是正确的。



我失败了吗?我无法改变信奈的命运吗?──良晴低声喃道。



「……五右卫门,京都发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纵火,上京有一大半都被烧毁了!」



火!?



怎么会!?



良晴停止了呼吸。



他无法吸气。



好不容易才济出一丝声音。



「五右卫门?信奈在哪里!?」



应该不会出现本能寺这个答案吧?



因为过度冲击和紧张,让良晴无法呼吸,他已经连思考都停止了。



他的眼前一暗。



「是!在本能寺──」



五右卫门的声音越来越远了。



「──被火焰包围──倒下了──」



唔哇……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相良良晴陷入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