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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章 往日预兆灾祸(2 / 2)


和您一起逃离一切,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开始生活,我每天都过得很幸福。



就好像普通的夫妻一样,与您在一起度过的时光。



就好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做好菜等您回来的时光。



都是属于我最幸福的时光。



您讲的故事总是有些难懂,但我喜欢上了您双眼焕发神采,讲述故事时的表情。



我会一边想象您会摆出怎样的表情吃我做的饭,一边站在厨房里。做菜的时光,非常幸福。



我做菜的水平有没有好一些了?



感觉要是这么问您,您一定会伤脑筋,不过您不会做菜,真是太好了。就算以前没做过什么饭的我也能像一位出色的太太一样大显身手,真是叫人开心的失算。



谢谢您,对不起。



好不容易和您一起逃了出来,可完全没有找出希望的曙光,对不起。



然后,我为了真切的感受自己活着的最后的幸福,犯下了更加深重的罪孽。请原谅任性的我最后的任性,请原谅背叛大家的我最后的背叛。



不,不用原谅我也没关系。



就让大家把我当做一个过分的女孩,一个只会添麻烦不知感恩的女孩,早点忘掉我这个碍事鬼,取回平凡的幸福吧。



希望您把我当成一个过分的女孩,一个把您骗得团团转,不可原谅的女孩,永远不要忘记我。然后,希望您能够原谅,确信您一定会原谅我的过分的我。



对不起。



谢谢您喜欢上这样的我。



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地说出来过,但我好喜欢您。



我现在————将结束我的生命。



*



这是封遗书。



雅孝的手颤抖不已。



这究竟在表达什么?



雅孝无法理解。哪里都没写能够让人接受的理由。



雅孝只是在颤抖。信纸发出发出干巴巴的沙沙声。然后雅孝注意到,信纸还有一张。



一张写写着结尾的信纸就在后面。



再启。信纸上这样写着。



雅孝轻轻的翻开信纸。



简短的文章映入眼中。



*



————再启。



读到这封信也就意味着炖肉已经吃掉了吧。



我从名为医院的水缸里中出来,是一只已死的人鱼。虽然被您钓了起来,但我似乎无法成为八百比丘尼,至少让我成为人鱼吧。



请和我一起永远的活下去。



炖肉里的肉,是我。



*



「…………………………」



思考,刹那间停止了。



雅孝一时无法理解上面写了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在表达什么?



对了,那时候,警察说了什么?因为遭受打击而丧失现实感的那段时间里,被警察带走的自己,不是接受过等同于讯问性质的问话么?



记忆重现。对了,警察说过。



语气很强,是在问自己是否知道些什么。



对。警察说的是。



志弦的“舌头”是被菜刀一类的刀具割下来的。



在眼前,是扫空的炖肉盘子。



雅孝只是默默的俯视着那个空盘子。



「……………………」



隔了几秒钟。



然后



「唔呕……!!」



下一刻,雅孝按住嘴,哐!地一下,猛地向后反仰,从放置炖肉空盘的桌子旁推开。



「…………………………!」



雅孝反射性扔出的信,轻飘飘的落在了榻榻米上。



炖肉的盘子和信。雅孝用张大的双眼注视着这一幕,紧紧的捂住嘴,全身激烈的颤抖。



柜里面感到类似块状的异物感。



口中咖喱炖肉的余味,瞬间伴着涌出来的味道恶心的唾液在口腔内弥漫开来。



「唔……!」



胃袋一下子收缩起来,里面的东西向上推压。



没错,自己——————吃了志弦的舌头。



呕吐感涌到了喉咙上。



雅孝的身体剧烈的扭曲,趴在了榻榻米上。



「……唔…………呕…………!」



身体、本能,豁尽全力的拒绝接受装入胃里的东西。混着咖喱炖肉味道的讨厌“味道”从喉咙下面弥漫开来,但几乎要从喉咙蔓延出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好像被大坝拦住一般,停了下来。



空有严重的呕吐感在一味的扭动喉咙。



「……啊噶……」



雅孝终于抵抗不住呕吐感,讨厌的“味道”与唾液流入口腔。



这样的情况更进一步摧残胃脏,但涌上口腔的,只有那个“味道”以及更为强烈的呕吐感。恶心的感觉阻塞喉咙,无法呼吸。



雅孝嘴巴大张,趴在榻榻米上。



肺里面被挤空,头脑因缺氧而变得一片空白,产生耳鸣以及脑袋仿佛被勒紧的头痛。



随后,雅孝的视野暗了下去,意识转眼间在痛苦中变得稀薄,被缺氧的白雾所吞没,沉沦,继而消失。







「……就是这样。正好那天晚上,我去了那家伙的公寓」



三木目淡然的说道。



「我辞掉了医院的工作,顺带想去看看那丫头在突然做出那种傻事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



「去了之后,里面一片血海,榻榻米完全被血覆盖,一点都没露出来。简直惨绝人寰。闻讯赶来的那家伙的父母已经浑身是血的死掉了,那家伙在血泊之中想要自杀,拼命的用菜刀向自己全身狂捅。



后来听说,雅孝的父母用专程带去的菜刀想在雅孝面前以死相逼,然后相互误捅了对方。本来那丫头那样的死法就让他承受不住,这样一来就使他完全崩溃了吧。总之,那家伙就是那个样子……我完全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他轻生。再怎么说,我也是当过医生的人,我也觉得他已经没救了。毕竟,从手到脚再到肚子,除了后背之外,全都被他捅得乱七八糟。



那家伙就像把人剁成了碎肉一样,『别做傻事』这种话根本就苍白无力,喊救护车也无济于事,不过……」



此时,群草和<丧葬屋>似乎赶到了那里。



三木目嫌麻烦,之后的事情用「发生了很多事」一句带过。



苍衣也没有勉强再问。三木目讲的事情显然与这次的<泡祸>没有关系。



总之,据说以那件事情为契机,神狩屋暂时由群草的<支部>收留。



于是就到了现在。



三木目的话到这里就讲完了。



可是苍衣仍旧没有理解这个<泡祸>的构造。



「…………」



总之苍衣听到这里,确信的只有一件事。



现在发生的<泡祸>不是神狩屋过去的<泡祸>复发,而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神狩屋的故事没有关联性,是单独谢幕完结的故事。感觉并没有留下发展成为现在这种现象的余地。



既然如此,神狩屋就从满足<潜有者>条件的名单中排除在外了。



事件的背景基本清楚了。可是还没有“掌握”的感觉。



就在苍衣为求解惑深思熟虑的这个时候,在眼前睡着的雪乃,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苍衣被表情颦蹙无言起身的雪乃吓了一跳,向雪乃叫起来



「雪、雪乃同学,要不要紧!?」



「很吵啊。脑袋嗡嗡作响,给我安静点」



雪乃对苍衣扔下一句不久前似乎也说过的话,手扶住额头。



「啊,对不起……」



「…………换做一般情况,你就被我杀了。话说,我们是不是没有加入到这个<泡祸>中去?」



苍衣道歉。可是雪乃对此不加理会,摸了摸残留在自己脖子上的掐痕,咳了两声后,一边整理乱掉的前襟,一边低声说道。



「嗯……大概没错」



「运气不错呢」



雪乃昏暗的眼睛盯着脚下,说道。



「是啊……」



「不过正好。不管是从外侧还是从内测都没关系,我们要做的是击溃<泡祸>。我一定要让<泡祸>知道,留我一命将铸成大错」



雪乃低沉的说道。她无疑相当的愤怒。对雪乃而言,同<泡祸>的战斗,就是与绝对没有和解余地,不共戴天的敌人之间的相互厮杀。而且很容易想象,雪乃输掉却被放过一条生路,这对雪乃作为<雪之女王>的骄傲是沉痛的伤害。



『我也很不满』



接着,从虚空中冒出的声音插嘴进来。



『就算被那种半吊子的憎恨杀死也无爱可言』



随同话语一起,一位摆动着漆黑装束与头发的半透明少女,与雪乃重合一般站在了抬起上半身的雪乃背后到驾驶座之间。



「……姐姐」



『多小心一些……雪乃。如果是那样的死法,我会很伤心的』



风乃的声音和表情中带着忧郁。



『我啊,希望作为我可爱分身的你被更多更多的爱所环抱。希望让你面对万劫不复的憎恶,然后死去。所谓的憎恨,与爱的火焰相同,但颜色变换更为激烈,是用将对方燃烧的形式来表达的爱。我想让你体会到,灼热的爱充满心灵,在灼热的爱的环绕下死去的喜悦。那种好像绊脚石被人踢开一般的死法,毫无爱可言』



风乃悲从中来地说道。



仿佛在爱中融化的甜腻声音,甚至让旁听的苍衣恐惧不已。可是雪乃对风乃这样的话态度冰冷。



「我对姐姐的戏言不感兴趣」



雪乃说到。



「不过,我的憎恨被无视让我很不开心。我一定要让<泡祸>回头看我。在这个<噩梦>中,虽然被当成了临时演员,但我一定要让<泡祸>知道,谁才是登场人物中真正该恨的,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雪乃再次以不会让伤口炸裂的程度,向和苍衣一样由三木目重新打上了绷带的左手施加力量,紧紧握住。



「……」



苍衣表情复杂,注视着这样的雪乃。



可是此时,雪乃的台词之中突然有什么牵动了苍衣。



——登场人物中真正的……?



牵动苍衣的,是这句话。



然后在被牵动的瞬间,以此为契机,苍衣头脑中的拼图重新组合成了另一张构图。



「啊……」



随后,他看到了另一幅布景。



那是苍衣此前一直都没有思考过的视角。



注意到并理解到的这一刻,与那个所产生的共鸣如排山倒海般灌入苍衣的意识。苍衣不禁嘀咕起来



「就是这个……」



「!」



雪乃抬起脸。



风乃看看苍衣,眯起眼睛。



『……居住在你内心带来毁灭的女孩子,找到了让这个<噩梦>醒来的钥匙么?可爱的破坏者,<梦醒的爱丽丝>』



「……」



风乃开心的说道,苍衣一瞬间噤若寒蝉,但立刻抬起脸,朝着风乃那边的驾驶席说道



「……呃、那个……请快一点。所有人都有危险。危险的大概不只是神狩屋先生。现在正在发生的<噩梦>一定不止这么简单,规模远远超过之前——搞不好整个镇上的人都会被卷进去,造成牺牲者的数量可能会非常可怕……」



4



「牧子……千惠……她们没事吧?」



「……不清楚」



雅孝只能回答这些,任何安慰都已苍白无力。



「……我果然应该留在家里么?不该纠结那种好面子的使命感,到这里来么?」



「什么也别说了」



「我好后悔……难道又是白忙一场,什么也做不到么?」



「……」



「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她们母女俩平安无事啊……」



「…………」



幸三嘟哝着,神狩屋只是回以沉重的回应。



「…………是啊」



现在,雅孝和幸三两个人乘着群草的老旧客货两用车,向连接寺庙的林间小路折回。



驾车的是幸三。在出发的时候,是幸三主动要求自己来驾驶的。



雅孝有执照,却是个没有车的挂牌司机。幸三的提议可谓是雪中送炭,另一方面也让雅孝对诸多问题产生不安,不过只看幸三现在的样子,雅孝觉得这是一种正确答案。



幸三一边不时吐露出不安与后悔,一边开车。



如果不让幸三开车,在没有任何事情能为他排解忧患的状态下将他置之不顾的话,他不安的精神状态或许没办法轻易平复。



幸三直直的盯着前面,在没有路灯七歪八扭的漆黑森林中,以稍稍令人焦躁的速度驾车前进。从苍衣打来的那通电话可以判断出,牧子很可能朝这边过来了,而且无疑处于精神相当错乱的状态。雅孝虽然怀着中途或许会造成事故的不安,但还是冒着错过的风险,与对方迎面而去。



必须要尽快将她们找到。



虽然没有向幸三提及,但最糟糕的情况并非单纯的精神错乱,而很有可能是在<泡祸>的作用下造成了致命性的影响。



本来的话,将幸三带到这种地方来就已经很成问题了。



然而遗憾的是,雅孝对牧子的车并不了解,一个人在路上很有可能会看漏。



雅孝对车不感兴趣,无法区分车的种类。



而且他有喜欢沉思的毛病,注意力长期处在涣散状态。



尽管是个让人为难的借口,但为了防止灾害无谓的扩大,让有关的人聚在一起才是硬道理,而带上幸三正好符合这一点。



综合考虑完后,雅孝坐在气氛凝重而绷紧的车内副驾驶座上,一边对幸三的呢喃进行回应,一边目不转睛注视着行进方向。



行驶在黑暗阴森的林间小路上,只能看到一棵棵枝杈像手臂一样延伸的树木并立两侧。



车内的气氛给窗外看到的林间景象更添了几分阴郁,变得毛骨悚然。



行驶在这样的路上,车灯的光线如同砍伐森林一般照亮前路。



纷纷被照亮又纷纷化作暗影的树木,枝叶看上去仿佛正蠢蠢欲动,影子如同侵蚀注视这一幕的车中之人的内心一般,投了下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被阴森气息侵蚀的车内,幸三呢喃起来。



「这是报应么」



「不存在那种事」



雅孝答道。



「不,且不提所作所为……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是啊。你不相信灵魂也不相信神明啊」



「是的」



雅孝颔首。



过后,幸三的样子有些犹豫,沉默了一阵,不久微微的张开嘴。



「是么…………既然如此,如果志弦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没有发生那种事情的话,在结婚的时候,那个,怎么说呢。仪式不会在神的面前,而是会在人的面前进行么……」



「…………」



雅孝不禁一时沉默下来。这或许是幸三对情况不同或许会成为自己儿子的雅孝,全力以赴绕着弯想要和解的话。



「………………这可不好说呢」



察觉到这一点,一阵沉默之后,雅孝简单的嘟嚷了一声。



幸三听到雅孝的回答,好像松了口气,回应道



「啊……是么。你对传统怀着敬意呢」



「是的,也有这个方面的因素,不过……」



雅孝回答



「那个时候——我还和许多人一样,相信神佛,相信有死后的世界」



「…………唔」



幸三沉默。他明白雅孝这句话的背后包含了“那起事件”,所以害怕继续问下去吧。



「是么……」



幸三沉默。



但是幸三这次沉默并非中断对话的沉默,而是在犹豫该说什么,怀着顾虑的沉默。



不久之后,沉默散去,幸三开口了。



他的声音与之前截然不同,声音压得很低,夹杂这迷茫,不像幸三的语气。



「雅孝…………可能这话不该对你说……」



幸三斟酌选词一般,说道。



「……是什么?」



「不……说出来也没关系吧。你不需要去相信……我只是说出我所目睹的事实,希望你不要笑。其实,我在不久前——好几次看到了志弦」



「…………!!」



雅孝情不自禁的看向身旁的幸三。幸三手握方向盘,注视着正前方,没有去看雅孝,继续说道



「那可能是我的幻觉,你就随便听听吧…………我在家里,看到了肥皂泡」



「…………肥皂泡?」



「啊。就是在那个里面……」



幸三说到这里的时候,车穿出了森林,车灯的光线霍然照亮森林边界一带。



随后,对话中断了。岂止如此,是断绝了。



首先,车灯照出了被抛到路上的车的零件。接着,直接顺着车灯的光线前面看去,只见一辆白色轿车撞在了海岸附近的树上,从发动机腾起浓烟,停在了那里。



「……!」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幸三的表情绷得非常可怕。



「牧子!!」



雅孝此刻明白了,出事的车正是牧子的。



幸三连忙打满方向盘,直接以近乎侧滑的势头靠近出事车辆。然后,他连火都没熄就松开了安全带,跌跌撞撞的冲向了外面。



随后,在茂密的森林那一边,露出一片小小的沙滩与漆黑的大海。



海涛与海风奏响的沉重的遥远的海的声音,从树林的缝隙中传到了镇郊的道路上。



风中混着鲜明的潮汐味道。可与此同时,似乎从事故车辆的发动机散发出来的焦臭味道将潮汐味道掩盖下去,扩散、并充满附近的空气。



事故车辆近乎正面撞在了路边的树上。



装入发动机内部的发动机盖部分已经压瘪,车的功能停止,不过车体其他部分几乎没有受损,但看上去从里面完全无法开关车门。



看样子是因为脱离道路后行驶了相当长的距离,速度与冲击力都大幅衰减。



可是站在这样的事故车辆前面,幸三甚至忘记呼喊妻子和女儿的名字,茫然的,无所适从的杵在跟着他从车上下来的雅孝的面前。



「…………………………!!」



在他眼前,是瘫坐在车旁的地面上,嚎啕大哭的千惠的身影。



可能因为她强行走过路,或者被拖着走过路,抑或是因为车祸,她脚上松开的绷带上,渗着血。



然后双脚鲜血淋漓的她,如今似乎逃出来了,身体离开了名为事故车辆的铁箱。可是在开裂的四方形窗户中,本来有人的空间却完全不见人影,连内部车顶都被血色的泡沫塞得满满当当,车窗玻璃之内只能看到一公分,景象惨不忍睹。



混着头发的血之泡现在依旧在腾起泡沫,蠢蠢欲动,塞满了车子里面。



覆盖整面车床的大大小小的泡从内测泛滥,如同鲜活的脏腑暴露出血淋淋的断面,噗咕、噗咕地应声蠕动,从门的缝隙间推挤喷出。



从门的接合缝隙中漏出的泡,像鱼卵一样连在一起,滑过白色的车体留下污迹,继而掉落。好似人体腹腔内空气被捣烂的讨厌湿响,伴着最理想的厌恶感觉,从车内模糊不清地发出来。



塞满车内的,是将人类融化后冒出泡沫的可怕物体。



牧子的车塞满那种可怕物体,撞在树上已经熄火,化作了噩梦一样的棺材。



千惠在车前蹲着,不住的抽泣。



车主牧子的身影,哪里也找不到。



「牧……子?」



幸三在那个物体与千惠面前,终于挤出了声音。



「千惠…………妈妈…………怎么了?」



千惠发出抽泣的声音。



「妈、妈妈她……」



幸三又问了一句。千惠没有回答。



可是到了这一步,幸三终于承认了眼前的状况,摇摇晃晃的走近牧子的车。



「在、在里面吧?妈妈在里面吧?」



他用颤抖的声音一次次地向千惠确认。



可是千惠没有回答。幸三的嘴唇发颤,可还是一点点的靠近牧子的车。



「喂,雅孝,帮我一把。必须救她……」



「…………太危险了」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打开哪里?驾、驾驶座么?」



幸三好像在冷静的采取应对措施,可他的举止已经支离破碎。看到这样的幸三,雅孝思考着该如何是好,但总之上前阻止幸三。



「等等,别碰……」



然后雅孝一边说,一边走向靠近事故车辆的幸三,从千惠身旁穿过的时候。



「……咦」



噗唰



侧腹突然被菜刀从下面奋力的刺进了肋骨内侧。



铁的触感贯穿皮肤,割开肚子里面的东西,沉重的疼痛与苦厄深深地钻入内脏里面。强烈到抹消意识的痛苦在身体内弥散开,被刺穿的腹肌惊觉地收缩起来。雅孝的嘴里漏出如同空气被挤出去的声音,但紧随其后,血的味道从喉咙下面涌了上来。



力量从脚下消失,在体重的压迫下一个踉跄,膝盖贴地。



雅孝刚准备过去,千惠就好像撞上去一般,用手中的菜刀奋力刺向雅孝用膝盖撑起的身体。



「……妈妈……妈妈说了。只要姐夫一死,全都会结束的吧?」



千惠一边哭,一边抬头望着雅孝,说道。



雅孝没有回答。雅孝的身体如同被千惠推倒一般开始倾斜,插在身上的菜刀像杠杆一样挖到内脏,从腹腔底部逆流而上的大量血液抢在说话之前从嘴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