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荆棘之壁的致命禅定(2 / 2)
————噫————呀……!
『母亲』挣扎着,发出苦闷的叫声。
「哈……哈……!」
勇路的额头上流下油汗,紧盯着『母亲』。
就算是死不了的〈异端〉,只要将其钉住让其无法行动,就能将其无力化。就在勇路将『母亲』钉住的时候,雪乃也正盯着在那头面朝这边僵住不动的辉之,摆开架势,思考应对之策。
可是————
滋啦滋啦滋啦
只闻一阵阴森离奇的声音,『母亲』扯碎了自己脚上的肉。
「!!」
「什!?这家伙竟然……!!」
勇路面色发白,吼了起来。
〈保持者〉无一例外,都恐惧着自己的〈断章〉。
『母亲』就算被深深埋进肉里的铁针钉在地板上,仍旧不以为意地拉扯自己的脚要往前走,皮肤被针刺得千疮百孔的洞被拉紧,继而渐渐扩大的这番景象,对怀有这份恐惧的本人,俨然就是一场噩梦。
变得乌红的皮肤上开出的小洞,在脚的牵拉之下被绷成椭圆形,不久迎来极限,纷纷撕开变大。
皮肤上面的洞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血流出来,里面的肉露出来。
露出来的肉变得粉碎,流出来的糊状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碎肉。在疑似破溃的肌纤维,破破烂烂的肉里,满满地埋着发黑的铁针和白色的植物根系。
「………………!!」
滋啦滋啦滋啦……
惨不忍睹的水珠花纹,在脚上铺开。
钻进肉中已经不可能分离的针虽然没有因此而拔出来,但已经被切碎到这个地步的肉,却能够用非人的蛮力轻而易举的扯断。
————噫…………呀……啊……!!
噗叽噗叽,肉扯碎的声音。啪啦,骨头碎掉的声音。
『母亲』一边苦闷地呻吟,一边自行将钉在地上的脚扯坏。血以可怕的势头在地上形成血泊,可她仍要向前。
然后————
滋噜
脚,终于拔掉了。
『母亲』只有被针固定的脚上的肉像贴在地上的鞋子一样血淋淋地留了下来,把于脚踝处折断的腿骨抽出来,终于脱离了铁的束缚。
相互纠缠在一起留下来的肉、血管、纤维一样的东西,被扯得粉碎。
然后,她让折断露出的踝骨硬生生地落在木地板上,就像模特人偶一样不平衡地站着,看向雪乃和勇路。
「………………!!」
『母亲』就像使用模特模型创作的前卫艺术品,右半边身子满满地长出芽。
从竹刷子一样溃烂扯碎的右脚断面露出来的破破烂的肉里面,露出无数黑色的针和白色的根系,然后血顺着那些东西留下来,凝集成珠,大颗大颗地滴下去。
张开的眼睛,充满着恐惧、痛苦、疯狂。这就好像正被将半张脸完全覆盖的芽折磨一般,看到恐惧,只能将这一切向周围的什么东西发泄出来一般,被逼迫到极限之后,最终发狂的人的眼睛。
「唔……!」
勇路手中仍抓着安全别针,面部抽搐,注视着『母亲』被扯碎的腿的断面,僵住了。
雪乃跟勇路都在后退。而后,刚才从『母亲』那边看着雪乃和勇路的辉之,似乎认为已经不去理会他们,兴致索然地移开视线,重新转向了客厅的门。
他朝着苍衣等人被留下闭守的门,走了过去。
「可恶……!!」
雪乃连忙准备对挡在前面的『母亲』进行攻击,将紧握在手中的美工刀的刀片推了出来。
然后,她手指抓住左臂上的绷带,奋力地扯了下来。
固定绷带的别针弹飞,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又弹起来,绷带像缎带一般解开————
满满地覆盖在皮肤上的,就像芽长到一半的黑点似的病变,已经从上臂的伤口蔓延到了手腕附近,露了出来。
「!!」
雪乃没办法不感到害怕。动作停了下来。
从她在盥洗间自己挖开的伤口中,淌着血露出来的肉里面生出了几个畸形的芽,叶子展开到了一半,然后还没有形成芽的形状的黑粒,在周围的皮肤上以它们为中心像感染过一样,蔓延至手腕附近。
病变的聚落越接近伤口就越旺盛,然后密度也越高。
在绷带解开,那些东西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强烈的疼痛以及令人冒起鸡皮疙瘩的,就像静电一般的猛烈瘙痒,从伤口向皮上扩散开。
「……唔……!!唔……」
「〈雪之女王〉!?」
雪乃按着左臂,身体痛苦地弯下去。勇路见状,焦躁地叫起来。
痛苦、恐惧、不适。虽然这些都是足以唤起〈断章〉的感觉,但此刻笼罩雪乃身心的这些东西,丝毫没有触及到她的心灵创伤,而是不同种类的东西。
一边是病变覆满手臂的恐惧,一边是被静电打到一般强烈不适的瘙痒。
如果雪乃处于万全的状态暂且不论,由于没有穿上在某种意义上算作『武器』的哥特萝莉装,对〈断章〉的抑制意识正被动发动的现在,这些感觉对雪乃造成了致命的阻碍。
而且————〈噩梦〉的源泉就在眼前,手臂上的病变正蠢蠢欲动。
密密麻麻地深埋入手臂皮下的黑粒,仿佛此刻全都要发芽一般膨胀起来,细根在肉里伸展的感觉,扩散至整只手臂。
「唔……啊……!!」
「可恶!!」
雪乃身体一缩,向后退去。
发了疯的好像用模特人偶创作的前卫艺术品一般的『母亲』,发出刺耳的脚步声,向败走的两个人踏出了追逐的第一步。
「…………!!」
两人向后腿。几乎接近溃逃。
两人已经失去了机会,为求能够重整旗鼓的地方,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后退。
可是就算这样退下去,后面也只有会客室和玄关。
躲进会客室,据守那里很简单,可那里也是最浅的死胡同。没有任何建设性。
既然如此————至少,起码得找个稍微好一点的地方。
「去二楼」
雪乃尖锐地说道,一边忍耐覆盖整只手臂的异样痛苦,一边朝着接近玄关的走廊上通向二楼的楼梯。
勇路向她抛出疑问
「……啊!?」
勇路对逃跑感到不满,他的自尊心很难伺候。
雪乃觉得不去理他就好,但雪乃现在连无视他的余力都没有。
「〈丧葬屋〉应该在二楼」
「……!」
听到雪乃的解释,勇路犹豫了。
〈丧葬屋〉因为魁梧的体格以及从事的令人讨厌的工作,让不少人,包括不少〈骑士〉都很害怕。
但是,这是可以无视的问题。
虽然现在完全不知道〈丧葬屋〉是何状态,但至少他平安无事,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除此之外,想不到『稍微更好一些』的状况了。
雪乃目不转睛地监视着脚步七歪八扭追赶过来的『母亲』,缓缓地提高速度,朝着玄关方向退去。
咕滋……
啪嗒……
『母亲』裸露出来的腿骨踏在地上,发出扭曲而骇人的声音。
「………………!」
雪乃和勇路被她追赶,一路后退。
在身旁穿过许多纯白浊化散发怪味和热气的水槽。
然后穿过会客室的门,退向玄关的方向,退向那里附近的楼梯。
咕滋……
啪嗒……
「………………!」
雪乃一边听着异状的脚步声,一边按着手臂,半栽倒的登上楼梯。
只有玄关光透进来的楼梯,然后是黑暗的二楼。
完全登上二楼之后,里面有个房间开着门。然后似乎从窗户里投进房间的光,就像分断漆黑的走廊一般,从敞开的门中漏出来。
「就是那间房……!」
那是〈丧葬屋〉最开始用来拘束『她』的房间。
恐怕〈丧葬屋〉就在那里。
雪乃朝房间冲去。
然后————
「〈丧葬屋〉先生!!」
她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喊,一边站到房门前面,在房间里看到了接近最糟糕的光景。
房间里沾满鲜血,空无一人。
「………………!!」
雪乃也好,追上来站在他身后的勇路也好,全都哑口无言。
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照亮房间,地板中央是一大片血泊,疑似血和内脏散发出来的沉重异臭充满整个房间。然后,就像拼命扯下来抛下的一般,芽和根像线虫一样混在骇人的血泊中。这些到处孳生的细芽继而将血泊当成培养基一般,正生长出来展开着子叶。
此乃异样的惨状。
房间里没有〈丧葬屋〉的身影,只有他曾用过的凶恶道具,就像被随手扔下一般滚落在到地上的血泊中。
然后地上还有好像将尸体从血泊中拖出来过的痕迹。
这片就像巨大的刷子拖过一样的狼藉的痕迹,却十分异常地没有朝着房门以及窗户延伸。
这个血迹————消失在了壁橱的门中。
好像把什么从血泊中拖出来的痕迹,铺满了壁橱的门下面,然后从门下面拖上去的痕迹好几倍的大量的血,从壁橱之中漏出来。
几道血从门缝中漏出来,不住地往下滴。
雪乃根本不想去思考壁橱里有什么,可正顺着壁面如雨帘一般从门中流出的血,又让她不得不去想象。
「…………………………!!」
房间一片鲜红。
这一幕摆在眼前,雪乃和勇路全都全身发软一般,杵在了原地。
「唔……!!」
雪乃呻吟起来。
但正当她短暂地踌躇的时候————
咕滋……
啪嗒……
回过神来的时候,裸露的骨头踏在楼梯上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生出芽而轮廓变得怪异的『母亲』的脑袋已经从楼下冒了出来,完全睁开闪露凶光的独眼,捕捉到了雪乃他们的身影。
4
砰。
「————咦……?」
电水壶朝苍衣飞了过去。
身边有莉绪。
身后有飒姬。
苍衣条件反射地想要逃跑。
而苍衣硬着头皮留在了原地————
「!!」
哐,水壶砸中了苍衣护住脑袋的手臂,重物撞击的疼痛深入骨头,冲击令头部与身体摇晃起来,然后————
哗
开水从盖子松开的水壶中朝苍衣的身体降了下去,从肩膀一直淋到了脚上。剧痛令苍衣痉挛一般缩起身体,发出苦忍的惨叫,不禁原地蹲了下去。
「……!!唔……啊……!!」
「白、白野!?你没事吧!?」
飒姬惨叫起来。
被开水淋湿的衬衫和裤子紧贴在皮肤上,冒出热气。突如其来的几乎一半皮肤被烫伤的剧烈疼痛,令苍衣眼中浮出泪花,无法动弹。
烫伤的火辣剧痛,打湿衣服的开水散发出的热量。
苍衣恨不得立刻将衬衫脱下,但疼痛太过强烈让他无法动弹,而最关键的是,直接乱动脱下衣服的话,感觉烫伤的皮肤会连同紧贴的布料一起被扯下来,总之只有忍耐。
「………………!!」
莉绪露出看到匪夷所思的情况时的表情,看看了苍衣的惨状,又看看实施这些的自己的父亲。
辉之只是瞥了苍衣一眼,把手伸进洞里,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始弄掉屏障中的配重。
椅子被掀掉,液晶电视倒下去。
在这个淡然的声音中,莉绪————露出了险恶的表情,朝父亲瞪了过去,握住了苍衣之前一直当做武器来用的高尔夫球杆,朝着父亲的手奋力地砸了下去。
「唔!!可恶……」
「你这混账……!!别过来!!混账……!!」
父亲呻吟着将手收了回去,莉绪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边断断续续大叫,一边敲打门上的洞。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父亲对苍衣做出这种行为,还是让莉绪很受打击,恐惧与失望让她流出眼泪,就算想说什么也只是发出不成语言的声音,牵制想要入侵房间的父亲。
「唔…………!」
苍衣被莉绪保护着,在地上缩成一团,因皮肤烫伤的疼痛呻吟起来。
烫伤的皮肤丧失了柔软性,就像完全绷紧一般,疼痛剧烈。虽然衣服已经基本冷却下来,但打湿的布的触感一味地助长疼痛,俯下脸的苍衣咬牙忍耐。
「……唔……唔……!」
「白……白野……」
狼狈的飒姬呼喊苍衣,苍衣无力回答。
飒姬也在苍衣跟前蹲了下来,准备伸手,但他无法去碰苍衣,所以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但就在这个时候,情况恶化了。
咚!!
只闻震撼墙壁的声音,门一点点地打开,向内推挤,障碍物动起来。
辉之开始用身体去撞锁已经打开的门,想连同障碍物一起将门推开。
莉绪慌了,不再用球杆砸门,去推障碍物。
可是
咚!!
辉之又撞了一次,障碍物连同莉绪一起被推回去,门缝已经达到能够伸进一只手臂的程度。
「…………唔……!!」
苍衣看到这一幕想要站起来,身体用力。
现在根本没工夫去怕疼了。
「飒姬……你带那孩子去那边……」
苍衣忍着烫伤的疼痛,向飒姬做出指示。听到苍衣痛苦的声音,飒姬很担心,但是别无选择,还是不得已离开了苍衣,拉起瑞姬的手到隔壁的房间避难。
苍衣看到飒姬她们开始避难,自己也站了起来。
苍衣一用力,烫伤的整面皮肤就像绷紧裂开一般的痛,加之湿哒哒的衬衫贴在皮肤上,与皮肤产生沉重的摩擦,让他难以忍受。
全身的皮肤被烫掉,化纤之类的东西取而代之,紧贴在烫伤部位露出的部分,疼痛与异样感折磨全身,寒气令他发抖。
咚!!
但是,想要去门那边不救,也已经为时已晚。
莉绪的力量在默不吭声不停撞门的父亲的力量面前几乎不起作用,障碍物跟着门一起已经滑开了足以探进半边身体的宽度。
「………………!!」
苍衣强忍着令他想要到处打滚的剧痛,拖动全身站了起来。然后
「真喜多小姐!!」
在喊过去的同时,苍衣挤出全身的力量与意志力朝门冲去,配合莉绪的节奏奋力地朝着堆在门前沙发上撞了上去。
「唔咕……!!」
咚,强烈的冲击化作疼痛在全身扩散,仿佛全身的皮被剥下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动弹,用膝盖撑住障碍物。
「………………!!」
以这份疼痛为代价,障碍物的位置大幅度地还原,门也被推了回去,像原来一样关上了。
在体力上,显然辉之占优,走廊和能够完成一定助跑的客厅不一样,是几乎不能助跑的。就算在这样漫长的你推我挤之中能够拖住辉之,烫伤的疼痛也仅在这一次之中将苍衣的体力和精力连根夺走。
不行了。撑不下去了。
苍衣全身的感觉被痛苦与恶寒所覆盖,痛苦地喘息,朝着莉绪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里……撑不下去了。退到那边……奶奶的房间里,去吧」
「可、可是……」
「这边的东西……太远,拿不到门这边来。那边的屋子很小……柜子、床、桌子,都可以堆上去……大家齐心协力,堵住门口」
「……!」
莉绪终于露出了领会的神色。可是莉绪看到上气不接下气的苍衣,担心地说道
「可你伤的这么重……」
「……嗯……我会加油的」
咚!!
父亲再次用身体撞门,障碍物滑开了。
苍衣紧紧抓住障碍物,站起身来。疼痛和恶寒折磨着他,可是烫伤的皮肤却出不了汗。
苍衣一边发抖,一边忍受着疼痛,拖着身体一般走起来。
看不过去的莉绪想帮苍衣一把,走近苍衣,可她突然一惊,停止了动作,发出好似尖叫的微小声音。
「噫……!!这、这是……」
「咦……?」
莉绪露出害怕的表情,指向苍衣的脖子。
苍衣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被指的地方。
然后在触摸的瞬间,感到不对劲。
「唔……??」
手摸到了疱疹。苍衣的手一接触自己脖子的皮肤,仿佛皮肤下面生出大量水泡的触感就传到了指尖上。
「………………!!」
无恙的皮肤整面冒出鸡皮疙瘩。与之前的火伤所产生的接近寒气的恶寒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恶寒,从背脊窜上皮肤。
苍衣不顾一切地解开了扣子,掀开衬衫的领口。
他向下一看,只见肩头因烫伤而变红的皮肤,整面密密麻麻地铺着黑痣一样的斑点。
「唔哇……!!」
强烈的恶寒。
强烈的厌恶与恐惧。
身上那些可谓病态地将绿色浓缩而成的黑色的,像凸起的黑痣一样的小红豆大的斑点,苍衣从未见过。
那些黑点埋在烧伤的一层薄皮之下,正要破皮而出一般鼓起来。一部分就像火山口一样突破顶点,从里面深处黄色的组织液,接触皮肤的白衬衫上已经染上了一片黄色。
疼痛。以及瘙痒。
苍衣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令人快要发狂的强烈的皮肤不适。
苍衣从未遇到过这种简直就像恶疾的异样病变。可是,苍衣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本质,急忙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莉绪祖母的房间。
然后————苍衣像栽倒一般在耀的遗体旁边蹲了下去,奋力地将盖在遗体上的毛巾被掀开了。
「!?你干什……」
莉绪对苍衣的行动感到吃惊。
可是在她看到毛巾毯之下出现的东西的瞬间,莉绪也向苍衣一样哑口无言地呆住了。
上面盛开着花。
耀的身体已经连轮廓都无法分辨,上面茂密地生长起来的植物,就像豆科植物的藤蔓一般伸展之后相互纠缠,十分异样,开着花。
这是白色、细长而厚实的花瓣,密集地交叠好几层的,圆形的『花』。
这是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任何角落的异样植物,却又并非不像任何东西。这个『花』反而让苍衣鲜明地联想到自己所熟知花。
这个,像『菊花』。
硬要举例的话,这个不可能存在与这个世界的藤蔓植物像野玫瑰一样盛开的『花』,就像参照记忆描绘出来的菊花形状。这么说一定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在葬礼的花祭坛上,正面盛放的,菊花。
然后在看到这一幕,想起这一点瞬间,苍衣理解了一切。以这个可怕而重要的拼图为中心,那些只能算作“想象的碎片”的拼图,一下子结合起来,勉强拼成了这个〈噩梦〉与这股疯狂的形状。
「————是这样啊……」
苍衣嘟哝起来。
这样一来,就能让这个〈噩梦〉终结了。苍衣感觉到,这把钥匙在自己心中出现了。
必须尽快到雪乃那里————到恐怕正与雪乃他们对峙的『母亲』那里。
只要这样,这个〈噩梦〉就会终结。
只要这样……
咣!!
就在此刻,背后的门被砸破,发出重物坍塌的声音。
苍衣还有莉绪转过身去,只见打开门,越过倒塌的障碍物,手握弯曲的高尔夫球杆两眼布满血丝的辉之正站在那里。
「………………!!」
辉之已经什么也不说了。
他站在那里,就像野兽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充满杀意,一边粗暴地喘着气,一边——————朝着苍衣他们,把高尔夫球杆高高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