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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章 「风景」(1 / 2)



确认八纯死亡后,过了一夜。



「…………」



第二天早晨,村神俊也在学校的会议室里,和平时的大伙一起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



这个单调的房间内,非常安静。



俊也眉头紧锁,一声不吭地撑着脸。



其他人的表情也多多少少有些僵硬,都默不作声。然后在上座————大伙所注视的方向上————身着黑衣的芳贺正愁眉苦脸地翻着手头的文件。



这幕情景,已经不知看过多少次了。



俊也怀着苦闷的心情,暗自掐指细数。



他带着几分胡乱撒气的感觉,心里觉着每当像这样聚在一起谈话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今天是礼拜一。



文化祭在昨天结束,现在已经恢复上课。而且按现在的时间,第一节课也已经上到一半了。



但是,俊也他们在校方的同意下,就像现在这样聚集在了这里。



这一切都是为了梳理本次事件。



昨天发生的异常情况过于异常,匪夷所思,而且混乱,以致无法在昨天之内完全掌握。



俊也他们要对此事进行说明,于是被叫到这里。



虽然每次都一百个不愿意,大伙还是会响应芳贺的召集,来到这里。



可是,近藤武巳不在这里。



武巳在别的地方,和美术社员在一起。



由于他们跟这一连串事件有关,所以要在其他的房间接受关于这件事的询问。然后俊也他们也与事件有所牵涉,也就得到了缺勤的许可。



眼下的情况错综复杂扑朔迷离。



昨天发生的事情,光俊也所知的那些就已经够不正常了。



在昨天,发生的第一件事是奈奈美的失踪。



然后大伙被芳贺召集起来,接受了对这所学校当前所处的异常状况所做的说明。



大伙被命调查两位失踪少女。



俊也他们本打算就这件事跟八纯谈一谈,但是去理事长接八纯的人回来之后却告诉大伙,在就快接到八纯的时候,八纯被水内范子带走了。然后,一直还在美术室门口等待的俊也等人,不久得到了八纯的死讯。



大伙非常震惊,到一号楼的展览教室一看,结果那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教室里变成一片血海,状况惨不忍睹。



水内范子一个人呆呆地瘫坐在血海之中。



俊也他们顶着喧闹与惨叫声,打算踏进教室,但教员立刻赶到了现场,将他们连同其他学生一起驱散出去。



似乎是有人报了警,随后警车和救护车到达了学校。



这一下子,骚动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事件还没有结束。在骚动之中,大木奈奈美和赤名裕子,毫无征兆地双双回来了。



她们两人当时正大惑不解地望着展览教室周围的骚动,然后有朋友发现了她们。



文化祭在双重骚动之下宣告终止,正要处理的时候却发生了混乱。



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混乱中,俊也他们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他们将各个事件全部掌握的时候,已经是全体学生被命回家,和美术社社员一同行动的武巳回来之后了。



「————好了……让大家久等了」



芳贺想沉默的一行人扫了一眼,总算开口了。



他应该是昨天一宿没睡,表情之中流露出浓重的疲劳之色,然而目光之中的意志却没有衰减。



与面色截然相反的锐利眼眸,然而残留着凄厉的印象。



在他手中,是一份用大夹子束在一起的厚厚文件。



俊也他们来到会议室的时候,芳贺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而且直到刚才开口为止,他一直都在浏览文件。



芳贺应该是连片刻闲暇也不想浪费,俊也还是头一次见到芳贺这样。



他一般总是就像看准时机一样等大伙全部到齐之后才出现,总爱兜圈子。



但是,俊也当然不会同情他,只是对可以预见到的严重情况做好了准备。



「那么……首先问问,大伙对昨天发生的状况掌握了多少?」



芳贺开口第一句就是这样的提问。



「……」



面对这个提问,所有人一下子都答不上来,但空目恭一立刻用简洁得不能再简洁的话回答了芳贺



「八纯启死亡,另外大木奈奈美和赤名裕子回归」



「原来如此……」



芳贺点点头,空目一副兴致索然的表情交抱双臂。



俊也侧眼看了看空目的表情,但是从那张毫无感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空目在想什么。但八纯的死对于空目来说应该是不可无视的事情,至少此事让俊也非常心烦意乱。



八纯的死对于空目和俊也来说,都是不论如何都想要避免的事情。



可是,道出事实的空目,语气却跟平时一样,毫无感情起伏。



俊也没办法向空目那样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烦躁。



那位学长与接受死亡,同怪异共存的空目十分相似,然而他死在了俊也所顾不到的地方,这对于俊也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



八纯的死就像是在暗示空目最后的结局,这让俊也很不愉快。



最让俊也不愉快的,是俊也觉得自己对此事无能为力。



曾经没能守护空目,成为了俊也的心灵创伤。



但是,他虽然觉得自己面对怪异可能无能为力,但还是每一天都在让自己变强。



俊也开不了口,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上。



现在,俊也不想让身体用力,他感觉一用力烦躁之情就会分发出来,所以只是全身脱力,用严肃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芳贺。



「……大致的情况似乎已经传达到了」



芳贺眼睛扫过手上的文件,回应空目的回答,又更细致的问道



「那么,每一件事的具体情况呢?」



「不,并不知道」



空目答道



「我们只听说了分别都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八纯学长死了,然后还有大木奈奈美和赤名裕子回来了」



「是这样啊」



「情报来源于近藤,不过他所掌握的也就只有这些」



武巳一直在和美术社一起行动,但那些美术社员并非当事人,全都被纷纷接到的异常情报弄得东跑西跑。



「我知道了」



芳贺点点头



「那么就将“我们”所了解的事情按顺序告诉大家吧」



然后他将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将双手放在上面,十指交扣。



「不过现在“我们”能说的,只有客观上发生的事情,无法说明以他们的“主观”角度发生了什么」



「……」



「这是因为,身为当事人的水内范子同学她从被发现的时候开始,恐怕直到现在都没办法正常说话」



说完,芳贺眯起了眼睛,就像弯起来似的张开嘴角,用带着压抑的口吻淡然地开始说明。







「————正如大家所知,我们昨天在这里谈话的时候,在理事长室同时就大木奈奈美失踪一事对美术社员进行询问」



芳贺的说明,从这句话开始。



询问到的内容似乎没什么重点,不过在结束之后,水内范子突然将八纯启从理事长室带走,然后就如大家所知,状况急转直下。



搞不清楚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



可是两人离开大约二十分钟后,有学生听到疑似惨叫的声音,然后那一幕被发现了。



从美术社的展览室门前走过女生听到了又像尖叫又像哭泣的细微声音。女生对那个听上去还像喘息的声音感到在意,向紧闭的教室里偷看,于是就发现了瘫坐在血泊中的范子。



范子浑身是血,一脸害怕地盯着暗幕那边,而且每次呼吸都会从喉咙里漏出尖叫一样的声音。



噫……噫……听上去就像这样。



目击到那一幕的女生大生惨叫,这阵骚动弄得周围的人全都知道了这起事件。



范子被送进了医院。



当时,跟范子说什么都没有反应,连是否还有意识都无法判断。



同时发现的八纯尸体极其惨烈,认定足以让范子引发那样的症状。八纯的面部被平平整整地切了下来,被切下来的部分不翼而飞。



死因为脑损伤造成的当场死亡。



他的头部受到了深达脑髓的外伤,这是直接死因。



但是,那个『外伤』的原因无法判断。因为将八纯的脸完全夺走的断面异常平整,不论使用任何道具都不可能实现。



凶器不明。



唯一可能目击到事件过程的范子,现在神志不清。



几小时过去,用镇定剂睡去的范子醒了过来,但坚决拒绝提供证言,不肯说出自己看到的事情。



她表现得非常害怕,就像是根本不愿意去回想一样。



这也难怪。



但是,没有余力去光顾着范子。



在同一时间,其他的状况也有推进。大木奈奈美和赤名裕子在学校乱作一团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回来了。



据说在骚乱之中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说两人回来了。



然后奈奈美和裕子的朋友闻讯赶到之后,在围观人群中发现了她们。



她们的朋友十分惊讶,叫住了她们,然后她们大惑不解地转过头去,就那样直接被带去了办公室。质问后发现,两人不记得失踪期间的任何事情。



她们甚至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也就是说,两人在失踪后记忆就中断了,直到被发现的时候,其间的记忆彻底丧失了。



她们没能提供任何线索。



被视为事件中心的八纯丧命,失踪的两人没有带回任何线索就突然回来了。



而且不仅如此,还有另一条线索消失了。



八纯画的那个“系列”,不知什么时候一张不剩地从『特别展』消失了…………







「…………情况就是这样」



芳贺说道



「这就是通过昨天发生的事情,在一切客观上可以观测到的现象了」



「…………」



芳贺说完之后,俊也他们一时间仍旧钳口不语。



芳贺扫视大伙,大伙都一副沉思的表情。俊也皱紧眉头,空目依旧交抱着双臂,静静地闭着眼睛,沉思着。



芳贺问到



「大家怎么看?」



大家都在思考这件事。



俊也已经得出答案了,但就是钳口不语。这是因为,那对于俊也来说是个非常糟糕的结论。



「————就算这么问,也不好回答呢……」



之前一直沉默的亚纪,开口了



「……只能认为事情回到原点了。然后少了个八纯学长」



亚纪道出的结论,与俊也心中得出的完全相同。



到头来,随着八纯和那些作品的消失,问题得到了解决。不管怎样,这次事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实际出现的失踪事件。



要去调查八纯和失踪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然而八纯死亡,失踪者如同取而代之一般回来了。



这明摆着是在说八纯就是造成失踪的原因。俊也不希望事情是这样,这对他来说糟透了。



但是,芳贺对亚纪得出的结论点了点头。



「是啊」



「果然八纯学长就是源头么……?」



亚纪呢喃着,将手放在额头上,手指埋进头发之中。



自从进了这个房间之后,亚纪就一直臭着张脸沉默不语。这样的态度当然不是只有今天才有,亚纪从昨天起心情就特别糟糕。



她一直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俊也也跟她差不多。



坐在旁边的日下部棱子这阵子也十分消沉。



大伙对这起事件都有所想法,或者说感觉到了什么,每个人怀着不安和烦躁,并将感情写在脸上。



「是啊……」



但他们之中,唯独只有空目还是平常的样子。空目说道



「……在这种状况下,这么来看是最妥当的」



「空目……」



俊也不禁沉吟了一声,但空目仍旧是一张扑克脸。



空目轻易接受了本极力想要回避的结论,张开了闭上的眼睛,用感觉不到任何感情的冷静口吻,向芳贺说道



「……我有几件事想问」



「请说」



「将八纯学长切断的伤,肯定是“不可能存在”的么?」



芳贺淡然地回答了空目这个直截了当的问题



「不能说的那么绝对,但几乎是不可能的」



芳贺接着补充



「断面上的伤完全没有细胞组织破坏的痕迹。要将脸连同头骨一并切下需要相当大的力,但如此一来,断面的组织必定也会受到严重损伤。然而八纯君的伤非常平整,断面完全没有损伤。不论使用多么锋利的刀具,刀锋划入肉中和离开肉的损伤都是完全不同的」



「……是么」



「没错。但是,那么锋利的刀本来就无法切断骨骼。如果使用锯子一类的东西,损伤方式从伤口便一目了然了。没有任何道具能够制造出那样的切面,而且最决定性的证据是,断面的伤存在『活体反应』。



……『活体反应』大家知道么?活着时受到的伤和死之后受到的伤是可以分辨的。八纯君的伤口存在活体反应。也就是说,八纯君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脸被瞬间切除致死的」



「…………」



这番话听起来血淋淋的,让棱子不禁脸色发青。



「人类是办不到的。畏怯断面就像用车床车过一样极端平整。虽然不是说完全办不到,但几乎办不到。应该认为是基本“不可能”」



百分之九十九认为是“怪异”所为,但不能排除那另外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芳贺就是那种口吻。



「……嘁」



俊也越听越烦。



空目似乎没有在意,正面无表情地思考着。



他应该是不在意吧。



刚才提到的伤,说不定有一天会发生在空目自己身上。本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并有自知之明,但还是不在意。



空目说道



「……回来的两人什么情况?」



芳贺再次将目光落在资料上,瞥了眼资料后答道



「她们健康状况良好。除了没有失踪期间的记忆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



「那个测试做过了么?」



「嗯,Δ测试已经实施完毕了。如果结果可信,那她们的“灵能”就呈阴性」



「…………既然如此,最后的关键就只有水内范子,然后就是两人消失的记忆了么」



问题似乎已经问完了,空目轻轻哼了一声。



「是啊」



芳贺应了一声,对空目的观点也点头表示同意



「但愿等水内同学冷静下来之后,能够问出一些事情,不过……短期内怕是不行吧」



芳贺摇了摇头。现在距离范子被送回经过了一整晚,范子似乎把自己关在了宿舍的寝室里。



「她现在的状况,就是报纸上经常看到的『依身体恢复情况而定』。不过八纯君的死亡为若是整个事件画下句点,也就用不着问了呢」



空目听到这个说法眯起眼睛,看着芳贺说道



「……这样就行了么?」



「当然。虽然不知道你们如何看待“我们”,但“我们”的工作是保护绝大多数人类的生命和精神。只要没有必要,不打算刻意扩大当事人的精神外伤。控制事件不要扩大,让后让它过去,这是“我们”的做法。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芳贺十分疲惫地答道,然后叹了口气。



屋内一时间沉默下来,空气之中飘散着思虑之气息。



「………………是啊。目前就把学长的死当做事件结束也没问题吧」



过了一会儿,空目说出了这样的结论。



「但愿如此。总之“我们”暂时的结论就是这样,观察一阵子之后应该就会得出最终结论了」



芳贺也是这个说法。他静静地合上文件,就像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一般,又叹了口气。



「……话说」



此时亚纪从旁插嘴了。



「什么事?」



「不把回来的那两人的记忆取回来么?」



芳贺对亚纪的提问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们不是办得到么?那不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么?催眠之类的」



闻言,俊也也明白了亚纪的意图。



「我听说过催眠可以让人想起过去。说是唤醒被外星人抹消的记忆什么的。电视上不是搞过么?说是叫退行催眠啥的」



经这么一说,芳贺似乎也领会了其中的意思。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苦笑,轻轻摆手以示否定。



「……那种技术的确是有,但并没有那么神奇」



「果真是故弄玄虚?」



「也不尽然,那种技术不稳定,且十分危险。存在制造出“架空的记忆”的例子」



听到这个回答,这回亚纪转为诧异的表情。



芳贺继续说道



「退行催眠是让因心灵创伤而受到抑制的记忆复苏的手段,但一开始就没有的记忆是无法复苏的。即便如此,施术者本着自身的臆测进行唤醒的话,会让被催眠者出现妄想」



「…………」



「成型的妄想反倒会成为记忆,使被催眠者牢牢记住。被UFO诱拐之类的“绑架情节”报告,几乎都是那种情况。还有因为退行催眠“想起”受到父亲性虐待,指控自己父亲的例子……不管虐待情节是否实际存在呢……」



总而言之,那么做行不通。



亚纪没怎么纠结这个问题,点了点头,然后换了个问题提问



「然后……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虽然觉得不会致死,但丧失了几天的记忆应该是很大的问题吧」



光是那样子,的确就已经非常麻烦了。听到这个提问,芳贺的表情就像突然想起一样,轻描淡写地答道



「啊,这一点不必担心。两位当事人并不怎么困惑,因为仔仔细细地嘱托过」



「嘱托?」



「是的……就是无关紧要地对了下口径,在表面上糊弄过去就行了」



芳贺一笑。



那样子是在说,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有问题。她们能正常地回到从前的生活中去」



2



近藤武巳再次来到了理事长室。



继昨天之后,他今天再次迫跟美术社的人一起被召集到这里,关于那一连串的事件接受情况询问。



不过,今天要办的事情跟昨天不同。



聚集在这里面孔也不一样。



这是因为,昨天的主题是关于失踪的两人,而今天是关于回来的两个人,还有死亡的八纯。



多了两人,少了一人。



不对,还有一个人缺席。



水内范子不在。她今天似乎把自己关在了宿舍的寝室里,没有来上学,也没有参加事件询问。



……这也难怪。



武巳深深地坐在理事长室的沙发上,想着这样的事情。



这个没有生活气息,充满庄严感的房间,被凝重的气氛笼罩着。



八纯的死重重地压在大家身上,将奈奈美和裕子归来所带来安心感彻底碾碎。安心感被悲伤扭曲,变成了复杂的感情。



「…………」



大伙全都默不作声。



他们的悲伤本应在昨日都有倾尽,但随着事件询问的进行,悲伤地感情又重现了。



大家都低着头,不看身边的彼此,只顾盯着自己的鞋子。



一年级的学妹攥紧手帕,眼眶还是红的。



冲本在询问中途也哭了起来。毕竟他那么憧憬的学长突然之间就离开了人世,这也不能怪他。



回来的奈奈美和裕子虽然完全没有实感,但也挂着忧郁的表情。



裕子摆着一副夹杂于无表情和忧郁之间的表情,垂着头。



奈奈美则关心着冲本,一直在身旁握着冲本的手。



两人都没有失踪期间的记忆,当得知八纯的死讯时,首先感觉到的是困惑,不知道该诉诸怎样的感情。



刚才进行询问的调查官进行过说明,关于她们失踪期间的事,学校最后以未经批准私自离校旅行做解释。考虑到两人的将来,就没有往案件的方向去解释。



在这所学校,这么点小事的确不构成重大处分。随便写篇检讨交上去,事情肯定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同学们也没有怀疑。



武巳很容易想象到,这一点比起两人的将来要重要得多。



这个处分的目的在于,让周围的人知道这不是异常事件,而是“通常”事件。武巳通过以往的经历笼统地感觉到,这是某“机关”隐匿工作的一环。



于是,一切都将消失。



事件将变为不存在。



只会留下八纯意外身亡的结果。



然后,武巳怀着几分期待,同时又对这份期待感到自我厌恶,矛盾地指望着自己在文化祭前夜看到的东西会随八纯的死一笔勾销。



「————可恶……我还是不敢相信啊……」



冲本的自言自语,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昨天也有过这样的情景,武巳对此产生了既视感。



冲本深深地低着头,不时地发出呢喃。染成茶色的头发盖着他的脸,表情基本上被藏在了下面。



「……可恶……」



他就像咒骂一般发出呻吟。



「……」



每当他这样,奈奈美就会一脸担心地把头探去看着他的脸,想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