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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0)(1 / 2)





  皇祖母,朕说得没错吧?

  他在拖延时间,等明辞越,等明辞越出现,至少可以不再孤军奋战。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没接话。

  倒是北方郡县的地方官田骏从队伍末尾站了出来,道:回禀圣上,太皇太后,其实这泰水河下游流经的地区已经干涸数月,无水浇地,圣上虽是因找物什,放了水,许是坏了风水,但总归是为百姓送去了甘泉,无意之间办了好事,这乃是有圣上真龙之气的加持啊。

  田俊虽人在京城,奏禀地方干旱的折子递了大半个月也没能递上去,眼下总算逮到了机会。

  他话音还未落,宫门外忽起一阵喧哗骚动之声。

  擅动水闸,扰乱地脉,天降灾像,地动一宿!

  京城要完,臣民要完!

  还请宫中给个说法啊!

  救救我们吧,圣上可怜可怜我们吧,还请太皇太后救救我们啊!

  轰隆天降惊雷一道,这是今年的第一道春雷,仿佛应了他们嘴里的灾像一般,直直劈在皇宫之上。

  声音隔得太远,更多的喊话被遮进了雨声雷声里,听不甚清其中内容。

  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

  纪筝的目光望进雨幕里。

  满朝不约而同地沉默,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先行跪下,紧接着越来越多起初不信的朝臣也跟着跪拜下去。

  圣上,京城民众已经在宫门口聚集了一早晨了。一身着护甲,武将样貌的人从田俊身侧擦过,跪地呼声道,臣知圣上爱民护民,一定不忍对手无寸铁之人动武驱散,眼下还请圣上明示。

  纪筝:

  这是一场鸿门宴。

  圣上莫急。太皇太后笑了,哀家也老糊涂了,我们这些深居后宫之人许多事都看不甚清,圣上和各位大人们爱百姓,念百姓,那就传百姓来听听他们有什么想说的。

  不要,不要。

  传泰河坊乡民。李儒海即刻扯着嗓子,向外通传。

  传李儒海的第二声即刻被噎进了嗓子里,哎,您这是

  一个熟悉的声音,比春日的惊雷更响,更亮,又犹如一道流星,划过他的脑际臣,来迟。

  怎么是你?

  皇叔!

  大殿之上,两人异口同声道。

  是明辞越,当真是明辞越,站在雨雪交加,狂风猎猎的殿门外,站在光辉与昏暗的交界之处。他未打伞,像是策马多时赶过来的,身上凌乱湿透了。

  纪筝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来救驾的,可等明辞越走近了,他再一瞧,笑意即刻僵住了。在明辞越身后跟着几个衣着朴素破烂之人,显然是从方才骚乱群众中带上来的。

  明辞越,也是来定他罪的。

  纪筝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明辞越,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顾丛云早就忍不住了,武安侯派人一左一右架住了他,可他还再拼了命的叱骂,你就非要治他于死地,亲手狠狠捅他一刀。

  你可真是君子,端方君子,清誉美名就比他还重要是吧!

  明辞越被顾丛云飞踹到了袖边,也不怎么在意,只是淡然道:禀太皇太后,臣入宫之时,见宫门口有聚集求见之人,听闻宫内召见,便顺道带了二人入殿觐见。

  罢了,是谁都一样,劳璟王费心了。太皇太后显然对他不怎么放心,但即刻注意力又转回了那两人的身上,你们走近些,不用怕,圣上爱民如子,你们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必顾虑。

  不要说,不要过来,不要。

  纪筝下意识地往座位深处缩去。

  其中一人上前磕了头,泰水河乃大燕京城赖以维生的母亲河,草民生生世世活在泰水河畔,见它水涨见它水落,然而昨夜夜半水闸打开,地动两下,整条河的水流向北一泻千里而去,无数百姓见状,惊讶万分

  嗯,起身吧,再过来点,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太皇太后表情藏不住的自得满意,向他连连招手。

  臣民还想说那人步步上前,缓缓逼近,袖内分明有什么光一闪而过。

  护驾,护驾。纪筝慌忙间大喊,从皇位上站立起来,有侍卫要过来,都被太皇太后一个手势挡了回去。

  怪不得,为何带刀之人能轻而易举登堂入殿,毫无侍卫阻拦地步步靠近,一切都有那妇人在背后的授意。

  他就要成为弃子了。

  皇叔护驾!纪筝颤抖着声音喊出了最后一句。

  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人能来得及靠近,只见那人飞扑上来,在太皇太后一脸高深笑容中拔出了袖中之刀!

  高高抬起了手,复又狠狠刺了过来,那抹银白色的光芒在他眼前,慢动作回放般,一点一点杀到了眼前。

  轰隆屋外的今年第二声春雷又作响了,比前一声更响,更亮!

  纪筝猛地闭紧了眼,只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扑在了他的脸侧,意想之中的疼痛却始终未到。

  一个尖叫痛呼声在耳畔炸裂。

  纪筝缓缓转头,只见那柄刀虽被后来赶到的侍卫挡了一下,却也已斜斜地没入进了那妇人丰腴松弛的身体里。

  他大脑内茫然一片,只见着那陌生之人冲着自己笑了下,振声道:不怕破坏风水龙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放水赈灾,草民替万千劳苦人家谢过圣恩!

  奸妇的大势已去!那人跪地高呼,圣上万岁万万岁!

  他话音还未落就已被赶来的侍卫包围起来,连活口都没留,一剑没入了胸膛。

  朝堂大乱,太皇太后余党哭天喊地,无数人四处奔走惊呼,忙作一团。

  纪筝一个皇帝仿佛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自己怔怔地站在高阶之上,心有余悸,惊魂未定,不敢转头再去确认。

  如果真按照太皇太后原本的安排,刺杀的那柄刀,恐怕,恐怕已要没入他的胸膛了。

  他无言地看着底下,满大殿只剩下了两个还静默站立之人。

  武安侯站在近处,透过来来往往的无数人流,望着殿门前的明辞越,似笑非笑地捋着半白的须子。

  而明辞越的目光越过人群,向上眺望过来,平静地注视着他,神情中看不出一丝起伏波澜。

  是这人,生得那般平和温顺眸子,一个玉做的人,借局设局,借力挥刀,一刀直指朝堂要害。

  这人需得有站在最高处的睥睨视线,站在幕后最深处的暗察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