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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很淡很淡的抚子花(1 / 2)



1



不像木头不像稻草也不像尘埃的,储物室的味道。



「……不好意思,这么晚让你们过来。我这边实在太忙了……」



在充满这种味道的,被一颗光秃秃的老旧灯泡照亮的黑暗之中,雪乃一边顺从阿臣彬彬有礼的指引,一边踏入在他家侧面的原本就敞开的储物室大开的入口一旁的破旧的门内侧。



储物室的二楼和一楼并没有连通,是一所独立构造的,老旧而朴素的建筑。一进门就是楼梯,是从这里直通二楼的构造。姑且算是在城市里长大的雪乃,一步一步地不断登上这个无缘见到的被土墙夹在两侧的老旧木质楼梯,穿过昏暗狭窄的大角度拐角。



苍衣跟在雪乃身后。



接连发生的骚动过后,总之先把和警察扯上关系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到现在能抽出时间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



而且,就连这段时间都不太长,阿臣马上要收拾好行李,折回金森家。这次访问,利用的就是这么急的一段时间。阿臣的言行虽然说不上陈腐,不过对比自己岁数小的雪乃也彬彬有礼,不过看得出他的态度之中藏着将信将疑,或者说是怀疑的成分。



如果不是现在人在门外的一真从中牵线,雪乃和苍衣根本不会来这里。



这也很正常。雪乃对这里并不关心,现在不过是来确认现场。光是接受协助请求已经仁至义尽了。



在雪乃前头的,是估计已经走完台阶尽头的阿臣。他打开门,脱下鞋子,走进黑暗的房间看了看情况。阿臣在漆黑的房间里,朝着一边发出咚、咚的脚步声一边跟着登上楼梯的雪乃喊去



「……屋子很乱,抱歉」



「我不是来看房间的,你没必要在意」



雪乃斩钉截铁的说道。



名义上,群草以巫医为副业,而雪乃现在的身份是群草的亲戚,偶尔会做群草的助手。



尽管是很多此一举的设定,不过一真似乎是这么说的,那就当是这样了。



本来雪乃来到这个小镇就不是计划之中的情况,所以本打算拜托群草的一真,大概对于解释也很茫然失措吧。反正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雪乃都觉得无关紧要。



咚、咚,雪乃脚下发出声响,登上楼梯。



应该是阿臣摸到了开关,雪乃眼前点亮了灯光,一边手扶着墙壁,一边朝着从打开的门中透出的光和阿臣的影子所在的最上层走去。



不知是由于房间的门敞开,还是窗户敞开的关系,感觉储物室的气味淤滞的楼梯中的空气动了起来。雪乃在流动的空气中继续前进,在她来到最上面的时候,向打开门的那边望去,看到的是阿臣的背影而不是房间的景象。



「……怎么了?」



就在雪乃不禁颦眉询问的时候,感觉到了那股异样的气氛。



「…………………………………………!!」



那是屏气慑息,哑口无言,杵在房门口的,阿臣的气息。



「……!」



紧张感骤然攀升。雪乃瞬间转为久经锤炼的敏锐意识,眼睛锐利地眯细。然后,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抽出红柄美工刀的同时,用手朝着眼前挡在门口的阿臣胳膊上用力一推。



窗户开着,窗帘正随风飞扬。



阿臣的背影从门口让开,屋内的景象暴露在雪乃的视野中,只见一所书和CD之类的东西堆得到处都是的房间,以及正对面大大敞开的窗户。



「……?」



雪乃的眉心诧异地挤到一起。她环视屋内,尽管东西确实很多很散乱,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硬要说的话,就只有阿臣可能没有开这扇窗户,但窗户却开着这件事了。



雪乃下意识没脱鞋便一步踩进房间,站在阿臣身旁,抬起头看他的脸。



阿臣那张精悍的脸僵硬起来,直直地凝视着窗户的方向。不,虽然方向是朝着窗户,但目标不是窗户。



「……」



雪乃循着阿臣的视线,看了过去。



她的目光集中在了窗户一旁,摆在房间一角的书桌上面。



搁参考书之类东西的课桌上,稍稍收拾过的,放着一个小花瓶的桌角。



然后,从阿臣僵硬的嘴唇中,漏出短短的一声



「……没有」



孤零零的。



没有插任何东西,空空的,小花瓶。







雪乃叉着手,皱着眉头闭着眼,嘴紧紧地抿在一起。



火冒三丈的雪乃坐在群草家的客厅里,现场的整个气氛被雪乃的气氛所影响,完全不像刚刚吃完从外面叫的便饭之后的气氛,弥漫着带有微微紧张感的沉默。



「…………」



雪乃心情很糟糕。因为接连发生的事件让人联想到〈泡祸〉,然而完全没有发生雪乃能够对峙的像样〈泡祸〉。



虽然发生的事故惨不忍睹,但净是不像事故也不像〈泡祸〉,可以划分到『普通』的范畴中的事件。净是些难以判断的微妙事件,在一切结束的时候,闹出不是〈泡祸〉白忙一场的笑话也不足为奇。



「……真希望有人死在更好辨认的〈泡祸〉里啊」



沉默之中,雪乃伪恶地嘟哝起来。



苍衣听到这话,一脸困惑的责备雪乃



「雪乃同学,不管怎么说,这也不太好吧……」



「啰嗦,闭嘴。杀了你哦」



雪乃正心烦。



话虽如此,但她也并不是真心希望有人死。虽然雪乃本人不会有所自觉也没打算承认,但雪乃的烦躁————实际上应该是对于这些事故如果真的是〈祸泡〉的情况,如今面对人的死亡,暴露在恐惧之中,自己却束手无策这一点感到生气,感到烦躁不堪。



神狩屋说



「别这样……其他的事情一概无视,只考虑驱逐〈泡祸〉的话,这种想法也是一种心声呢」



「……」



虽然得到了认同,雪乃还是很生气。



神狩屋对瞪过来的雪乃露出苦笑,喝了口饭后茶之后,用平时的态度接着说下去



「……话虽如此,实际上我们也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信用、后台的无名志愿者团体,确实存在弱点。遭遇〈泡祸〉的当事者如果不能理解正在袭击自己的现象是超常现象,不向我们求助的话,我们便无法深入。



我们只能想方设法暗中监视并保护他们,但先不论杂乱无章的城市,在搞不好连周围邻居都没有的乡下,这种事做起来也相当困难。虽然我们还可以用〈断章〉来隐身……可是三木目先生不方便,还不能让飒姬过来,我们暂时只能按兵不动了」



神狩屋在经验上了解这些,想用这些话姑且安抚一下雪乃。



他的谈吐行为都很有条理。这是性格使然。



雪乃一声不吭地把手伸向桌上的黑色药箱,从里面取出一组药片放在手掌上,用茶送服,一次性把它们咽了下去。



「……」



虽然都是保健品,没有安定剂之类的东西,但光这样,就能让对服药行为本身存在依赖性的雪乃起到一定的安定精神的作用。在一旁,苍衣忽然露出仿佛陷入沉思的表情,抬起脸,对坐在房间角落的坐垫上的群草说道



「那个……我记得群草先生的〈断章〉能让人或者地方看不见来着」



「是『地方』」



群草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顺便说一下,内容为『将尸体和自己关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不能方便地用在隐蔽监视这种事情上」



想必群草预先猜到了苍衣想说的话,在听完之前就斩断了他的设想。



「是、是这样么……姑且,死的人和狗,还是有的……」



「都说了,〈断章〉用起来可没那么方便。狗没有意义。听阿一说,遭遇事故的女性尸体好像明天就要送回去火葬了。这样的话也用不了。我不真实地感知『尸体』,感到恐惧的话,是不满足条件的,不能当做激发〈噩梦〉碎片的诱因。基本上,〈断章〉就是人心的延伸,无限接近那个叫做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东西。不能遵守严格的法则。昨天能奏效的方法,不一定明天就能奏效,今天还算安全的〈断章〉,也可能会在明天要你的命」



群草的眼睛严肃地眯了起来。



「……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你要记住这一点」



群草对灰心丧气的苍衣说道



「事关你和周围人的性命。神狩屋虽然是你的负责人,但是生命本身变成〈断章〉的他,无法切实地感受到这种感觉,没法教你这件事」



「哈哈……您可真严格」



神狩屋暧昧地一笑。



「确实我所教的关于〈断章〉的七七八八,比起实践更侧重知识与分析……偏向于纸上谈兵,这一点我承认」



「我也承认你通过分析原理所获得的成果」



这句话说完,群草没有再说下去。



听到群草说到这个份上,神狩屋叹着气,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人类的心必定会背叛人类的理……就是这么回事呢。面对这件事,即便据理力争也无济于事,不过我姑且想要“理解”。



〈泡祸〉也是一样。对我来说,那断然不会以有利的形式出现。潜在之人的噩梦变为现实,只要对是为了将人逼上绝路,物理现象、超常现象、幻觉、疯狂、巧合……一切形式都会采用。就拿这次的这件事来说……很可能不是以采取明显离奇现象的方式,而是以与〈潜有者〉亲近的数十人逐渐死于事故的方式来作结」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辙了」



雪乃咂着嘴说道。



「尽管对不起他」



「阿一么」



群草面露难色。



此时苍衣插嘴



「说起来,木之崎同学希望我们救石田臣同学,所以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仔细想想,那位石田同学说不定就是怀着〈噩梦〉的人……」



「没错」



说这么明显的事情做什么————雪乃说道。



「如果他是受牵连的一方,就这么找个地方去撞车自杀的话,我们也束手无策」



「……这样实在不太好……还是想尽力做些什么……」



这次的事似乎给苍衣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这对于脸皮特别厚的苍衣来说很少发生,算是活该。



「要想防止这种事的话,不二十四小时监视的话是不行的,何况我们也没有方法。而且现在也无法保证他就是受〈泡祸〉牵连的。『花』似乎也消失了」



雪乃兴致索然地说道。



到头来当初谈到的『不会枯萎的画』去向不明。



只留下空空的小花瓶和敞开的窗户,完全白跑了一趟。



「花……么。如果真的有,会不是『石竹花』的童话中出现的,被王子的力量变成花的女孩呢」



苍衣说道。



「目前,死之后变成花的女孩————是叫金森琴里吧。没有比这件事,更可能符合预言中角色分配的事情了呢」



神狩屋点点头。



「既然如此,照一般情况来看,她的恋人也会成为『王子』……但也没有明确地发生异常,这个解释站不住脚,这也很令人伤脑筋。不过所谓的『预言』,本来就是这种东西就是了。在发生事情之后,才会明白其中的含义」



「说的没错……当前可能性高的,就只有花和狗了。我们问过的只有之前自杀的人,还有当前状况的相关情况,要是问出家庭环境就好了,但当时也没那个功夫…………木之崎同学似乎不久就会回来了,等他回来再具体来问就可以了」



将两人没有内容的对话听了这么一大堆,雪乃胳膊搁在桌上,撑着脸,冷冰冰地说道



「……真是蠢死了。不是有东西,比这种没根没据的想象更好懂么」



「咦?」



苍衣大吃一惊,看向雪乃,雪乃斩钉截铁地说道



「对号入座么?有啊」



「是、是什么?」



「关键词不是『花』么?既然如此,怎么不去怀疑一下那个似乎拥有跟花有关的〈断章〉的,叫木之崎的男的?」



「!」



听到这些话,苍衣和神狩屋面面相觑。



「这……」



「不能排除可能性」



神狩屋回答,苍衣露出伤脑筋的表情。然后苍衣就这样向群草看了看,当然,群草也只是深深地皱着嘴,什么也没说。



苍衣困惑完,不久开口说道



「雪乃同学……该不会,你讨厌木之崎那样的人?」



「……」



雪乃还没有愚蠢到会让自己的好恶混淆实务的判断。



雪乃对苍衣这个不动脑子的问题稍稍想了一会,然后将自己心中得出的结论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我不否认」



她的语气有些不满。



她确实不太喜欢那种人。但喜不喜欢和是不是做出这个判断,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苍衣应该也理解了雪乃话中的言下之意,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维持着软弱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口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不去监视那边,果然让人很担心呢……」



「你是说,之前你都没担心过?」



雪乃哼了一声。



「不……没那回事……我想说的是,聚集在这里的人中,可能是〈潜有者〉的人又多了一个对吧?这样一来,发生事情的概率也会加倍。这么一想,果然不太舒服……」



雪乃哑口无言。经苍衣重新这么一说,确实是那么回事,但若是不在头脑中进行相当具体的模拟的话,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何况现在,只有这种笼统的情报。



雪乃不由自主的说道



「…………白野同学,你」



「什么?」



「不是个大怪胎,就肯定是个笨蛋呢」



「……咦」



苍衣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



2



对于一真和阿臣而言,金森家就是「琴里的家」。



就算琴里去世之后,嘴上还是这个叫法。然后在偶然间注意到的时候,便会对这个叫法产生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感情。



连接车站附近的路走到尽头,在一真家所在一带的附近,就是琴里的家。



这幢房子三面都是这几年里没有耕种的荒田,尽管比不上阿臣家,不过一楼也有个带着百叶门的大型储物室与主屋一体化。这在这一带不算罕见,是以农家为基础建造的房子。



在玄关门和百叶门以及走廊外面,只有勉强能停两辆车的空间。



然后,就如同二楼那带有翻修痕迹的付着晒衣架的阳台所显示的一样,房子留有改建过好几次的痕迹,但至少在一真所知范围,在他懂事的时候,琴里家就已经是这种布局了。



上小学的时候,从阳台翻上铺着瓦片的屋顶睡觉呀玩呀什么的,是个充满回忆的家。



现在夜已深沉,一真和阿臣一起到琴里家来帮忙。



面对婶婶的突然死亡,金森家忙于应对各种手续以及跟亲戚们的联络。



虽然在这里,既不是这个家的人又不是成年人的一真和阿臣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不过家里只有梢枝和叔叔两个人。面对眼下的状态,一真和阿臣想法一致,都对只把他们两个留在家里感到不安。



理由只有一个。在外表总是表现得很老实的叔叔,过去曾在家里酗酒,对梢枝暴力相向。就算是原因出在婶婶红杏出墙离家出走这件事上,在婶婶回来之后的这两年安分了下来,但那样的前科还是让一真和阿臣没对叔叔留下什么好印象,而且两人怀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叔叔有可能会再次发作,所以就表现得极为自然地来到了这里。



过来帮忙绝对不只是借个名分,不过更是担心叔叔和梢枝发生矛盾,想看看情况。



这个家,第二天要进行没有尸体的灵前守夜,需要一个大房间来容纳客人。现在,一真和阿臣两人正在开始拆卸佛堂与客厅之间的槅扇的作业。



这一带与城里面不一样,葬礼一般在自家进行。



尽管两人提出帮忙的就是这件事,不过反过来说,实际上两人当下也只能帮忙做这个。



「——————」



在里面的居室,叔叔正一边和梢枝商量,一边用电话联络亲戚,声音微微地传了出来。



这个房子里只能听到叔叔微弱的声音,充满寂静,洒满积了些灰尘的发黄的荧光灯光。两人一边踩着咿呀响地板,默默地完成着左晃右晃地拆下槅扇,竖在了不起眼的走廊深处的工作。



「——————」



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从居室里传来的声音,判断叔叔和梢枝有没有开始吵架。



总之现在似乎没什么问题。一真淡然地将手放在槅扇两侧,发出咯噔一声把槅扇抬起取下,带着略微的摇晃般到屋外。



一真一边感受着重压之下胳膊上的微微疼痛,一边用穿着袜子的脚踩在榻榻米上,走向触感冰冷铺着木地板的走廊。袜子摩擦着榻榻米,使走廊“嘎吱嘎吱”地轻微作响。一真将怀中抱着的槅扇与之前挂在走廊墙壁那里的槅扇重叠摆好。



「好……嘞」



一真把地方腾出来之后,已经站在身后的阿臣连吆喝声都没有便轻轻地放下了槅扇。



两人的基础体力截然不同。换做平时,两人会对这件事调侃两句,可是今天的两人之间没有这样的气氛。



两人都莫名地面色沉重。



然后一真此时并没有进行下一面格栅的拆除作业,就这么站在了走廊上,看着将槅扇立到一半的阿臣,手插在腰上,低声对阿臣说了一句



「……那件事准备怎么办」



「你这么问,我也不知道……」



阿臣依旧侧脸对着一真,混着叹息小声说道,然后重新转向一真,说



「果然只能瞒下去了吧。现在说出真相,恐怕连姐姐会去撞车的」



「你说的没错……」



他们说的是凯撒的事。到头来,一真和阿臣对警察说明情况,不让梢枝知道凯撒已经被发现死于意外的事情,警察只把发现婶婶脑袋的事情告诉她,把其他部分帮忙瞒了下来。



于是两人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该这样维持下去」。



凯撒的遗体也还没决定要如何处理。尽管这件事也必须在明天得出结论,但是能商量的只有饲主家的家长,除了梢枝之外唯一的大人,叔叔。这也让两人非常不安。



不过最首要的,是还不能告诉梢枝凯撒的死讯。



两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然后,一真他们两个暗暗担心,叔叔可能会多嘴说出多余的事情来。在一真他们心目中,叔叔绝对不是能够信任的大人。



「琴里那样之后,梢枝姐已经很脆弱了呢……」



「是啊」



一真叹息,阿臣也点点头。



「这种事根本想都没有想过,我一直觉得姐姐是琴里的姐姐,因此非常坚强。她也是用这的这份坚强照顾了我们,所以这次我们必须好好保护她」



「你说得对。梢枝姐可是为了保护做了坏事的我和琴里,好几次对大人有时低声下气有时破口大骂。难以置信。我也完全没想到」



对爸爸妈妈全都无法依靠的琴里来说,唯一能够取代父母的就是梢枝。梢枝的外表以及接人待物的态度都很温柔娴淑,然而内心坚强胆色过人,调皮的琴里和一真乱来之后闹出乱子的时候,梢枝不论何时都会冲出来帮他们,在一真和琴里心目中总是个十分可靠的姐姐。



就算有爱贫血的体质,也并不羸弱,甚至给人一种能够带伤上阵的坚强印象。



本笃定她的意志就是如此坚强,就是这样几乎被神话的梢枝,以琴里自杀这件事为契机,突然变得精神不稳定。



「我们所认识的梢枝姐,就算再怎么不舒服,也不可能瘫坐在铁道正中央啊……」



「是啊。她以前是个一定会回避最坏情况的人」



「大概,在警察打来电话通知琴里自杀的噩耗,得知事情千真万确的那一刻,在电话机旁边倒下的那时候,以前的姐姐就已经不在了」



「是啊,现在的姐姐让人担心。至少有个能够依靠的家人,也用不着让人这么担心了……」



对这些事情担心,甚至让阿臣二话不说决定在这里留宿。



一真其实也很想这么做。



但是由于一真家是个体经营户又是母子家庭,早晨和晚上不能没有人帮忙运货,这里只能交给阿臣。



然后还有别的事情。要回群草家————回〈支部〉商量事宜。



事件接连发生,一真很担心就如同亲姐姐一般从小一起长大的梢枝,但他心里担心的不止这些。比起对梢枝的担心更要紧的问题接连产生,说明最初的问题、即〈泡祸〉的怀疑,并没有消失。



消失的,是那朵可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