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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很淡很淡的抚子花(2 / 2)




阿臣虽然立刻恢复了平静。虽然不知究竟到了哪种程度,但阿臣确实是以那朵『花』来假托琴里。



由于从教室里偷出来的那株铁炮百合之后,阿臣就不怎么谈到琴里了,所以无法推测琴里自杀的事是以怎样的形式在阿臣心中消化的。



然后那朵疑似〈泡祸〉的『花』又与琴里的事之间存在多大关系也是,无法推测。



还有对于那朵『花』从房间里消失这件事,阿臣如何看待,如何感知的,实际上无从得知。



「……」



阿臣向居室看去,轻轻地叹了口气,去拆卸下一张槅扇。



一真依旧站在走廊上,像是想要深究般,接着开口说



「我说,阿臣……」



「嗯?」



「你啊,对那朵『花』……」



一真刚开口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从里头过来,一真连忙钳口。



是拖鞋的声音。从里面过来的,是梢枝。



梢枝那身吸了血水弄脏的衣服早已换下,头发也盘在了脑后,那张憔悴之色忽隐忽现的脸向客厅露出来,用面对弟弟时的笑容对一真和阿臣说道



「小一,小臣,谢谢你们。你们把槅扇拆完之后,从壁橱里把坐垫拿出来,堆在角落就可以了」



她的笑容,很疲惫。



「嗯」



阿臣背对着梢枝,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去拆另一块槅扇。槅扇就要收拾完了,于是一真打开了这个兼做客厅与客房的房间的壁橱,将堆在里面的客用坐垫抽出来,立刻堆在了一旁。



大客厅与小佛堂,两个房间的分界线几乎被去除,里面的壁龛与关着门的佛坛能够看到了。这间佛堂以前似乎是奶奶的起居室,可是奶奶大概在一真等人懂事的时候就已经辞世了。



那位奶奶随更早以前便已辞世的丈夫一起,作为照片正挂在墙上。



梢枝发出的脚步声静悄悄的,与一真和阿臣杂乱的脚步声截然不同,她一走进房间,就抬头看向佛堂鸭居(注3)之上挂着的照片,呢喃起来



「……把妈妈的照片挂在旁边,奶奶会不会生气呢……」



想必她们处的不好。说起来,虽然没有听说这类事情,不过想一想就能知道,身边有个离家出走和别的男人生活过的媳妇,怎么可能让婆婆心里痛快。一真心里想过真亏他们没有离婚,不过婶婶并没有要求离婚,叔叔也没有离婚的意思。据说婶婶出走之后直到现在,在档案中他们夫妻还是毫无问题的夫妻。



一真觉得自己已经小孩子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搞不懂大人的做法。



婶婶也是,虽然长得很漂亮,但并不张扬,是个很普通的大婶。搞出这种纠缠不清的不伦行为,就算听到也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婶婶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呢」



一真将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你是说,她只是个一般的大婶,是么?」



梢枝维持着仰望照片的姿势,对一真这样问道。



「嗯,直言不讳的说,我就是这么想的」



「一真,我说你啊……」



「没关系啦,小臣,毕竟这是事实」



梢枝挂着寂寞的微笑,向一真他们看去。



「阿臣要去东京的大学深造呢。还是这样比较好。在这种乡下,只有不伦或者嚼人舌根,然后就是打帕青哥这些娱乐了。脑袋泡在这种地方长大成人成之后,会变得不中用呢。阿臣头脑不错,留在样实在太可惜了」



「姐姐……」



阿臣对梢枝的话感到困惑。他拿着槅扇停了下来,转向梢枝。



一真向调节气氛,说道



「梢枝姐,我呢?」



「啊……当然,小一也很可惜哦」



「哦,是么?哪里可惜了?」



「呃、呃……」



「哇!竟然在想!伤到了我啊!」



「不、不是的小一!呃……」



面对惊慌失措的梢枝,一真得意地露出恶作剧式的笑容,然后将坐垫全拿出来的壁橱关上,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



「……梢枝姐,那么这个问题就是今天的家庭作业了。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一真说了声再见,举手告别。



「啊……嗯,今天对不起了。谢谢你」



「一真,明天见」



「噢。自行车我借走来咯」



听到两人的道别,一真背对着两人打开门,准备走向玄关。



这个时候,梢枝的声音朝着一真背后投了过来。



「……小一,真贴心呢」



「啰嗦」



一真回了一声,缩着背想要藏起苦笑,走向走廊————眼睛转向玄关后,这一瞬间,整个人冻住了。



玄关的混凝土上,留着湿润的足迹。



被几乎快要寿终正寝的昏暗荧光灯照亮的铺着混凝土的玄关中,仿佛泡过水之后走进来一般,人五只趾头全露出来的赤脚脚印,满满的横穿过玄关。



在不断明灭的灯光中,这个足迹一点、一点地延伸。



然后以此为开端,然后将令人催生强烈不安的外面的夜色露出来的,正微微打开的,镶着格栅与毛玻璃的玄关门。



「…………………………………………………………!」



越看鸡皮疙瘩就越来越多。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家中直到刚才皮肤还感觉到有些闷热的空气温度,感觉一下子降了下来。



空气与黑暗令人不快。一眨一眨不稳定的灯光,仿佛驱动深层意识一般。



然后视线前方正注视着的,是在混凝土上打湿留下的漆黑而湿润的,穿过不怎么大却有种压迫感的玄关的,单纯存在着的足迹。



就好像有什么人正站在玄关口一般,两枚足迹并立在玄关口,中断了。



现在就到玄关口去。



「…………」



一真犹豫了片刻。可是害怕被身后两人知道的恐惧立刻超过犹豫,占据了上风。



这份恐惧驱动一真的脚。犹如被掩饰与义务感强行驱动,停下来的脚,先前迈出。



֨



走廊吱吱作响。这个声音,在意识中听上去格外巨大。



景色向前靠近,开裂的灰泥墙壁,与铺着薄木板的短走廊,连接到玄关。脚每向前迈出一步,不知是自己僵硬的姿势变得古怪了还是单纯的错觉,感觉景象渐渐歪了起来。



֨



一真脚步不停。走近玄关。



然后刚刚把脚踏上玄关的瞬间,一阵冰冷的恶寒从脚尖窜了上来。



「……唔!」



水。



冰冷的水渗进了袜子前端,碰到了脚趾。



一真霍地看向脚下,只见脚下是刚才看到的薄薄水迹。已经朝着房子里面走去,正在走过走廊的,断断续续的,湿润足迹。



「………………!」



糟了。



一真本能的感觉到大事不好。



脑海中浮现的是,在阿臣房间的窗户上看到的,那个紧紧附着在玻璃上的,像水一样的油脂的痕迹。



有什么闯进了家里。



一真轻轻地转向身后。阿臣和梢枝什么也没注意到,正在谈论从佛堂里收拾出来的东西。



「…………」



一真想出声叫喊,可是勉强控制住了。



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虽然一真,也对于留下两人离开这里感到强烈不安,但明白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恐惧”在全身上下扩散开。



尽快回到〈支部〉,找〈雪之女王〉他们。



随即,一真仿佛被恐惧用力地推着背后一般,动了起来。



他连忙在玄关穿上鞋,为了踩掉玄关的足迹在地上磨了磨,下定决心般打开微微开着的玄关门,就从琴里家飞奔了出去。



※注3:鸭居是用在和室房间出入口及设置门窗中,设置在上方拉门框。



3



对石田臣来说,一真和琴里是挚友,同时也是总感觉放心不下的两个人,但不光是这样,同时也是他憧憬的人。



阿臣也理解,自身的高超能力与评价,是靠自身一丝不苟的性格以及规范支撑起来的,但是这绝不是自己想要的姿态。阿臣非常明白,自己其实是一个只会在规划好的道路上奔跑的胆小鬼。



阿臣是个从小一直在意大人们,以及周围的人的目光,虽然没有胆小到在意那些而什么都不做,但自然而然地养成了演绎优等生的习惯的孩子。



虽然偶尔会做出出格的事,但与其说这些都鉴于日常的评价而被允许,毋宁说只是些会被视为加分的行为而已。虽然那时自己也心想「终于出手了」,周围的人也都评价说「一丝不苟的石田,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过事后想想就觉得「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么」感到后悔。阿臣从前就是这样一个,对自己的极限一直感到幻灭而活着的小孩子。诚实。



聪明。



沉稳。



但是对于阿臣来说,自身具备的这些所谓的优点,不过是限制了自己的极限的枷锁而已。



阿臣与一真和琴里认识,是在这种自觉形成之前,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从城市搬过来的时候。但是阿臣半认真地确信,自己之所以会成为那两个人的朋友,是因为年幼的自己本能的注意到了束缚自己的枷锁的存在。



在刚见面的时候,还是幼儿园学生的一真和琴里,总是只有两个人在玩。



或许因为从那时起,两人关系已经很要好了,但不仅仅是这样。他们两个直至几天之前还在正常的和大家一起玩耍,可是因为去了有些危险的地方玩而造成有人受伤,而当时的中心人物就是他们两个。所以周围的大人们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他们两个玩。



两人在这个乡下地方,从以前就被但人们当成了家教不好的孩子。



一边是没有父亲的家庭,一边是家中频繁闹出地域性不伦传闻,父母分居的家庭。就算做了好事也不会得到好评,一做坏事就会被人说「难怪」。满满的偏见说得让人耳朵起茧的家长,从一开始就严令禁止自己孩子不能和他们两个玩。从遇到阿臣的时候开始,不,是自出生开始,两人就是被“正确”排除在外的异端之人。



阿臣与两人相遇之后,马上意气相投,成为了好朋友。



阿臣从一开始就憧憬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很活泼,然后喜欢做有些危险的游戏,所以在城市的幼儿园里最坏的孩子也赶不上他们,他们开开心心地,带着阿臣到各种刺激的地方,玩各种刺激的游戏。



去爬城市里基本看不到的大得离奇的树,从园林业者堆成山的巨石上面跳下来。



在小河中间走路,在海边闲逛,还在很深很险的下水道里探险。由于城市里能够钻进下水道的都封住了,阿臣从来没有见过。



总之,他们两个是真诚面对兴趣与冲动,不听大人的嘱咐的小孩子,而且能以与生俱来的机敏回避大部分的危险,能够反抗阿臣所无法反抗的大人,英雄般的人物。



阿臣比两人个子要高,要聪明,运动也更拿手,但是胆小的阿臣就算陪两人玩耍,也没有深入。



只是,阿臣从当时起就有着大人般的沉稳,展现出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阿臣,这样的行动并没有被他们两个当做是胆小。然后,两人有时太过度,有时疏忽大意而陷入危险的时候,守候在身后的阿臣帮助他们之后,两人会笑容满面的感谢阿臣。



其实,阿臣只是害怕超出外围的事情。



阿臣担心两人莽撞惹出祸来,同时也发自内心的憧憬着他们,对两人所给与的感谢、友爱和信赖感到喜悦,对自己能够支援他们两个感到开心。



阿臣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成熟,同时也发自内心的讨厌这样的自己。



随着成长,在那时看到的三人关系也发生了改变,不过这段经历与感情,在阿臣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



两人虽然稳重了一些,也对大人们的道理有些屈服,但还是很胡闹,让人担心,却让人十分畅快。



一真年纪轻轻就染了头发,改成了不良的口气。琴里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情绪失控,闹出乱子。



阿臣摆出成熟的样子,在身后注视着他们两个,当他们享受着阿臣做不到的事情,收不了场的时候,阿臣便出手相助,得到他们的尊敬。对于阿臣来说,这个三人组就是这边的两人加一人。几经周折,阿臣和琴里开始交往之后,琴里一下子贴近了阿臣,这让阿臣总感到有些愧疚。



他们的友谊,是阿臣的自豪。



但是,这一切在那起事件发生时,画上了句点。



琴里的自杀。尽管阿臣已经做好了觉悟,这样的关系,终会以某种形式结束,然而,这是阿臣始料未及也无法接受的形式,突如其来的悲剧性的终结。



琴里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呢,就算听到了推定的理由,阿臣还是完全不能理解。不,原本就不可能理解。因为,阿臣一直憧憬着,守望着自己的思维所无想象的,她那完美无缺。



于是,他根本没有料到,她会为成绩和进学如此烦恼。



如果是阿臣的不理解将她逼上绝路的话……一想到这里,沉重的悔恨便从胸口涌了上来,强烈到要吐的地步。



一真说过很多次,并不是那么回事,让阿臣不要失落。



可是阿臣连一真的话都无法接受。非常懊悔。



于是,阿臣将挥之不去的感情与后悔藏在心里,想着至少维持以前的状态,决定要装出振作起来并镇定下来的态度。他只能做到这些。然后阿臣在心中决定,至少要在找到什么能够说服自己的解释为止,献上自己的一份力,保护好她留下来的东西,保护与她有关的东西。



「……」



于是,阿臣现在也与这份感情一同,在一真回去之后留在了琴里的家里。



就在刚才,槅扇用自己的手拆了下来,佛堂与客厅打通了。阿臣在这个空荡荡的佛堂正中央铺上坐垫后,来到了几乎化作储物间的走廊不显眼的一头,将搁在那里的,似乎属于已去世的婶婶的书桌搬了出来,一直盯着摆在上面的参考书。



阿臣决定今晚暂住在这里。



虽说梢枝同意阿臣用琴里的房间,但阿臣谢绝了。阿臣从以前算起,无数次地进过琴里的房间。阿臣知道,就算擅自使用她的房间,她应该也不会介意,但是在仍保留着她生前原貌的房间里借宿的话,感觉自己像面具一样戴在脸上的这份态度,会开裂。



佛堂的空气呛人,在房间的角落堆着给客人用的坐垫。



阿臣在这样的房间正中央,盘腿坐下。包括琴里在内,这个家里没有人用看书用的台灯,所以书桌只能摆在吊在天花板上光色陈旧的荧光灯灯罩下面。



即便如此,周围的光线还是很暗。



由于梢枝是实质上的家庭主妇,打理家务,而且还做着兼职,家中一切事务要由她一手承担,所以这所房子整体上没有进行过修缮。



平时几乎不用的房间特别明显,这间佛堂与客厅还有走廊上的荧光似乎已经被搁置很久。因此这间客厅周围的荧光灯不是劣化就是粘了一层灰,暗淡发黄,不断地闪烁,只会发出朦朦胧胧的光。



架子和地板的背面、缝隙、角落,不管哪里影子都很浓,仿佛要渗出来一般。



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阿臣孤零零地,一个人。



虽然阿臣一开始还比较介意手边的黑暗,不过没多久就没去在意了。不是因为灯光变亮了,而是因为阿臣没办法集中尽力去看手上的参考书。



琴里、悔恨,在头脑中浮现。



因为一真很担心,所以阿臣没怎么说,不过阿臣一直觉得,这就等同于是自己杀死了自己所憧憬的两个人中的一人。



阿臣的理性冷静地告诉自己,事情已经发生,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当时该怎么做才对呢,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呢。在他理性的厚厚的底层底部,感情犹如吐血一般不断低语。



然后另一个浮现在脑中的————是『花』。



那朵当时顺应冲动,从教室里琴里的桌子上强行带走的,可谓正是阿臣留恋之写照的百合花,就像被人从窗户入侵偷走了一般,从阿臣的房间中消失了。



阿臣最开始怀疑过是遭了贼,可是播放器还有CD等值钱的东西倒是不少,但并没有被顺手牵羊。



唯独花从花瓶中被抽了出来,不见了。



桌子和地板上留下了水渍。



如果不是被偷的,就像是花从花瓶里脱身,从窗户逃走了一样。



在看到的瞬间,阿臣愕然了。



对一切的怀疑短暂地在脑中闪过。不认识的小偷。然后一真带来的,穿着陌生学校的制服,据说是灵能力者的少女和少年的二人组。阿臣怀疑,他们居心叵测,可能欺骗了自己偷了东西。阿臣的性格,并不相信超常现象。他怀疑过,一真也被他们给骗了。



可是阿臣随后又将这些疑问全部赶出了头脑,决定不去追究那朵『花』的事。



这么做的理由有几个。其中之一,是怀疑他们会让一真失望。然后另一个理由,是那个自称叫做时槻雪乃的灵能力者少女,感觉就是被强行带来的一样,始终很不高兴,在得知『花』不见了之后,连句装神弄鬼之类的话都没说,转身就回去了。



然后还有一个理由,这是决定性的。



阿臣察觉到了,自己将身边的那朵花当成了琴里、对那朵花投入了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深深感情的,这个事实。



自己面对琴里的那多花,显然丧失了冷静。



看到花不见了的时候,阿臣所受到的打击之强烈,最先是让他自己大吃一惊。



只要冷静想想,就算没有人指出来也能明白,没有根的花能完好保存在么长时间实在很蹊跷。那朵花很危险,不应该继续拘泥于那朵花。阿臣立刻作出判断,应该马上放弃那朵花。



那朵白色的,百合花。



应该忘掉。虽然直到刚才一直想着当务之急不是那些事情,忙里忙外地帮忙,所以能够不用胡思乱想,可是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独自静下来之后,又不自觉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真在阿臣房间里,看到那株百合的那一刻露出来的,僵硬的表情。



应该忘记。应该忘记那朵花。应该忘记供奉给琴里的那朵花。



应该忘记琴里的————



这种想法在脑中周而复始,而就在这个时候。



咕咚



忽然从背后传来动静,打破了充满房间与意识的寂静。



阿臣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维持落在手边的状态,停止移动。就像在寻找一般,意识向声音集中,自己的呼吸安静下来。



「…………………………………………」



在生成的寂静中,阿臣的感官与肌肤在探寻着空气及背后。



这股蛰痛皮肤的寂静,很冷很冷,冷得出奇。



阿臣没有转过身去。背后的东西,就算不看也知道。



自己坐在放置在房间中央的书桌旁、目光落在手边参考书上的背影。那边既没有走廊也没有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佛龛。



「………………」



安装在壁柜上,老旧黑漆的门关着的,佛龛。



在坐着的自己背后到关着的佛龛之间的宽阔空间,异常强烈的飘荡,又仿佛同时压在背上一般,引人注意。



————静



深夜房间里的寂静,穿透耳朵。



明明是灯光却诡异地让人感觉到昏暗的,昏黄肮脏、好像掺进灰尘般,朦胧的荧光灯的灯光。



在灯光中,孤零零的,一个人。



刚才的短暂瞬间,听到了微小的声音。就是这么小的一件事,让异常强烈的不安从内心涌了上来。



被槅扇隔断的那一边,走廊上的空间。



槅扇被取下,连接起来,霍然洞开的,撒着光亮的,客厅中的空间。



「………………」



被这些洒满影子的空间所包围,只是一个人,坐着。



在无法抗拒的孤立之中,能够强烈地感受到的,只有仿佛压在背上一般的,佛龛的门的气息。



————静



寂静朝着背后弥漫开。



时间,安静而冰冷地,停止了下来。



空气静静地绷紧。



接触到空气而绷紧的,皮肤的感觉。



……察觉到这些后,感到荧光灯的灯光奇妙地比起之前还要远,还要暗。



当感到奇怪,开始怀疑的这一刻————



吱——



在背后。



佛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