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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结束在开端中(2 / 2)




突然,不知从哪儿响起尖锐的来电铃声,打破了沉沉死寂。



「!!」



「噫……!!」



「……!!」



声音很遥远,并不是特别响亮。可是那无机质的电子音,在这混杂着紧张感的寂静中,听起来却那么的大,那么鲜明,那么强烈,让人不禁心跳紊乱,屏住呼吸。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在所有人屏气慑息不知所措之时,声音再度响起。



发出响声的手机不属于这里任何人。大家彼此看了看对方,然后看向走廊。



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她们所有人都注视着铃声传来的方向,注视着这条好似葬礼般挂着黑布的通道,一时间愣愣地杵在原地。



「………………」



这条寂静的漆黑过道,有铃声传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们在沉默中思考,心想



——这大概故意花心思来整我们,也猜得出她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们让她们来代替伦子,所以她们肯定拼了命地在盘算着什么。把我们引诱到这里,然后关起来,或许费了番心思想弄出了什么反抗的方法。无谓的抵抗。



她们觉得这种事非常滑稽,但没人能够嗤之以鼻。至此为止的一系列异常情况,还有此刻的诡异气氛,如实地摆在她们面前。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来电铃声在响,一直在响,就像是在等着有人去接。



她们听着声音,原地愣了一会儿,最终在警长之下相互看了看之后,一起迈出了脚步。毕竟后面的门已经被关上,不管是要确认前面究竟有什么,还是要从这里离开,现在都只有前进一途。



踏、



脚向前迈出,三双室内鞋的胶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无言与寂静中。



踏、踏、她们提心吊胆地沿着走廊向前走。那个莫名其妙的铃声,无机质地,有规律地撕破寂静。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她们一步一步往前走,铃声逐渐变大。



昏暗的寂静中,每当路过遮盖窗户的黑色窗帘,还有过道旁小教室的入口门,那声音都会变得愈发响亮,愈发清晰。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踏、踏、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踏、踏、



听着持续鸣响的铃声,她们相互挤在一起,无比紧张地往前走。



在这段感觉尤为漫长的,令人窒息的跋涉最后,终于来到过道深处的厕所附近。当她们在紧张之中,目光扫到紧贴厕所的小教室的入口门时,她们全都察觉到了。之前路过的那些小教室,全都关着门,唯独这间敞开着。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铃声……



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紧了那扇门。



她们忘记要往前走,忘记要呼吸,盯着那突兀地唯一敞开的教室门中仿佛凝滞盘踞的黑暗,听着从那黑暗中传来的铃声,愣愣地站在昏暗的走廊上。



铃声持续地响,没有要停的迹象。



只是久久地、久久地一直响。



呼唤着。



呼唤着此时正在此处的人。



直到有人接电话。



直到有人停下。



「………………」



三个人屏气慑息。心脏和肺部痛苦,憋闷。但呆立不动一段时间之后,她们最终又不约而同地重新迈出已然忘记的脚步。她们只能前进,别无选择。就算在这里返回,到头来也只有一扇无法开启的门。除了过去确认,在没有其他方法能够消除那折磨人精神的铃声。



踏……踏……三个人紧所在一起,逐渐靠近教室入口。不久,教室里的样子呈现在眼中,不知为何,里面一片漆黑。里面就像之前一路走来的走廊窗户一样,不光是窗户,连所有墙壁都被黑部盖住。只有入口的帘布像帐篷的入口一样敞开着。而且,从入口呈现出来的教室内部,漆黑程度根本不是走廊所能比拟。



黑暗。黑得看不到尽头。仅靠着走廊上的微亮光线,勉勉强强照到了里面。



然后,在里面只能看到一个东西。它是光源,孤零零的光源。在两股光亮之下,房间中央一带的情况,勉勉强强地呈现在从走廊向内探视的视线中。



房间里,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个大概一搂大的古老木盒稳稳地摆在矮台面上。



那个盒子像是年代久远的古董,就摆在漆黑房间的中央。在微亮的光线中仔细一看,发现在那个盒子与太作周围散乱着大量碎玻璃。



放置盒子的那个台面议题样的东西,原本似乎是一个正方向矮玻璃柜。



那个玻璃柜遭到破坏后,里面的盒子露了出来。



这一幕显得莫名其妙,但惟独一件事很清楚。在看到那个『盒』的瞬间,尽管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感觉好像有根冰柱插进了背脊,强烈的恶寒与厌恶感与排斥感窜遍全身。



「…………………………………………!!」



不明所以。这种感觉难以言表,所以没人开口说任何话。



但就在此时,却又不知为什么,非常确定其他人显然跟自己有相同的感觉。



冷汗汹涌地往外喷。



脚步停在了教室跟前。



在沉默中,全身皮肤感受到异常寒冷的空气。



在这样的氛围下……



哔哩哩哩哩哩哩哩!!



铃声还在继续响。



而且,那声音毫无疑问就是从这间屋子的中央发出来的。



除走廊的微光外那唯一的光源,正是声音的来源。一部手机呈被抛弃状摆在那个『盒子』跟前,来电界面明亮地亮着,无机质地发出电子音。



「…………」



那部手机,她们见过。



那部屏幕开裂的手机,就是伦子的手机。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怒吼起来,闯进屋内。



「————开什么玩笑!!」



是那个性格最冲动,最贸然的女生。



根本来不及阻止。



「竟然装神弄鬼!!你以为凭这种东西就能让我们害怕么!?有话想说就明明白白说个清楚!!再说了,我才懒得理你这种自顾自去死的家伙!!」



她一边大吼一边踏进教室,捡起房间正阳响着铃声的手机,高高举过头顶,奋力砸向地板。随着「啪啦!!」一声,碎片飞散开来,手机猛烈地从地上弹起来。



机体在地板上弹起,翻滚,滑行,打着转穿过门口两人的脚下,撞在两人身后的墙上又应声弹回来,这才总算停下。



「…………!!」



僵在门口的两个人,和气喘吁吁的那个人,都看着那部摔落的手机。



那部手机的屏幕已严重破碎、缺损,里面的东西突兀地暴露在黑暗中。然后,它就像临死前最后的抽动似地,震了一下之后便完全静了下来。随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这段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沉默过后,气喘吁吁的那人炫耀胜利一般在后面大叫



「看到了么!?活该————」



突然。



她的声音。



在这里。



断掉了。



「————」



两人身后,突然被寂静所席卷。



「……咦?」



雨下的两个人,之前在看着坏掉的手机的眼睛转回教室。刚才还站在里面的人,不在了。取而代之,一个人的手和脚正从房间中间那个一搂大的『盒子』里伸在外面。



「…………」



那手腕上戴着熟悉的手链。



那叫上穿着熟悉的袜子和室内鞋。



是她的手。



是她的脚。



本该关着的『盒』盖,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然后,那巨鳄不算大的『盒子』,将她的身体完全吸了进去,只有手和脚从敞口的部分笔直伸向外面。



就算弄错,以那盒子的大小也不可能完全放进一个人的身体。而且根本想象不出,伸在外面紧密贴合在一起的四肢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变成那种形状。



不,她们能够想象。其实,她们只是不想去想。她们知道,把背骨、肩骨、颈骨、投顾彻底碾碎,把内脏和肌肉强力挤压拧弯,硬生生地塞进盒子里就能弄成那个样子,但不想去那样想象她的样子。



「啊……」



那样不可能还活着。



她们目瞪口呆,茫然自失地注视着那不现实的情景。



就像在诉诸生命的残渣一般,从盒子里伸出的脚微微痉挛。在看到跟刚才伦子手机如出一辙的,鲜烈的临终痉挛之时,终于将眼前不现实的一幕与刚才还活着的她,以一段鲜明的现实在脑中联系在一起,突然之间完全明白过来了。



死了。



朋友死了,被拖进了盒子里。



恐慌与凝集成团的呕吐感自胸腔底部往上涌。



什么都搞不懂了。唯独异常的现实与恐惧,明显地存在于这栋黑暗的校舍中。在她们眼前,伸出的手脚被那『盒子』像捕食者吞噬猎物一般,嗖地拖了进去,随后是滋叽一声沉重的湿响。那是血与肉的声音,沉重的肉被挤压、碾碎,血被挤压、喷出的声音。



「…………!!」



发不出声音,无法呼吸。



眼睛也眨不动,腿也僵直得动弹不得。



全身僵硬,呼吸也严重受阻,只是张大眼睛注视着眼前那异样的情景。



她的手脚被拖入消失后,血从『盒』口溢出,顺着『盒』体表面流下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察觉到一件事。



她们所深处的走廊上,空气之中涌入了某种恶臭。



这股恶臭非常难闻,但她们对此记忆非常深刻。那是她们所非常熟悉的『水池』的臭味,是那个『水池』中淤积的污水所散发出的,也是曾被推落那个水池的伦子浑身散发出的恶臭。在异常冰冷的空气中,携带着那种恶臭的温热空气,令人毛骨悚然,就像从脚下爬过似地流入进来,接触到鼻粘膜。



「…………!?」



这恶臭是从旁边……从她们所在的走廊的深处,流出来的。



那边是女厕所的入口。她们曾多次把伦子本人和她的随身物品泡进水里,一遍遍故意刁难之后又让伦子把满是泥沙和墨水的自己和随身物品冲干净,就在那个盥洗台。



然后,就在连脸都不敢动一下的紧张之下,当她们转动眼睛,朝那边看过去时。



她们的目光,捕捉到了。



脚印。



走廊的地板上有一串脚印,从女厕所的入口延伸出来。



灰色泥水形成的脚印,零星点点地串联在一起……浑身泥水的什么人一边滴着水一边从女厕所走出来的痕迹,鲜明地残留下来。



那灰色的泥水,释放出恶臭。



形成那足迹的泥水,是那『水池』的颜色。



然后————她们察觉到了。完全察觉到了。



那零星点点的足迹,延伸到自己身后。



而且,没有从另一侧穿过去。



瞬间。



「……………………………………………………!!」



嗖、



身体冻住了。



就在身后。完全察觉到了。那脚步声的主人,此刻就在自己身后。



恐惧令全身僵住,紧绷的身体没办法转向身后。受到极大压迫的肺部如喘息般微微呼吸着,只一味地将彻底害怕的意识以及全身的感觉,拼命指向自己背后,去探索。



随后——



……咯嚓、



身后传来微弱的声响。



那是将掉落在她们背后,那部坏掉的手机捡起来的声音。



「………………!!」



心脏被揪紧,肺部苦闷不堪。缺乏内容的细微声音与微弱气息,经过变得过敏的全身感官与意识放大,将其全貌传递过去。



就在……背后。



伦子那部屏幕全损已经坏掉的手机,被缓缓地捡起来。



捡起手机的那东西缓缓起身,面对她们。她们背后感觉到了视线。但是,那并不是正常的人类在凝视的视线,而是知性与眼球已经破坏了一般,扩散的,焦点凌乱的,异常的视线。



「…………………………!!」



好可怕。



好可怕。



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就在身后,那疯狂的东西就在身后。



那股恶臭从身后飘来。



没有气息,没有体温,却又明显将在看的目光对着自己,释放着恶臭的存在……就站在身后。



她们激烈地打着哆嗦,牙齿嘎啦嘎啦直响。



她们全身僵硬,发抖,拼命地想转动眼珠往后看,却又不敢去看,只是瞪圆双眼,像抽筋一样颤抖着。身后的恶臭逐渐增强,她们想转动眼睛去看看那边。但是,恐惧抑制着她们的身体,押着她们动弹不得。她们内心在哀嚎,恐惧与本能再拒绝她们去看那东西。



但是——



噼踏、



人影出现在了视野边缘。



恶臭增强。释放着恶臭的那东西来到在两人身后,两人的正中间,靠近到眼角能够看到影子的近距离,停下脚步。



她们看到了人影,果真如她们想的那样。



她们知道,她们非常清楚。



那肯定是伦子。



那肯定就是已经死了的伦子,她们很清楚,非常非常清楚。



哈……。她们在脸庞,感觉到了,携带着『水池』臭味的呼气。



就像在窥探着两人一般。两人就像被逼近眼角的那东西牵扯着一般,眼睛、脖子、脸以就像生锈了的粗涩动作,转向身后。



有个面部缺损的人。



不,那东西虽是人类的形状,但不是人类。那东西皮肤像蜡一样,脸像破碎的智能手机屏幕缺损严重,从破损的部位露出漆黑的阴影,以及失去嘴唇而暴露在外的牙齿,要是再没头发就活似个把人讽刺化的异样的东西。那东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坏掉的手机。



「噫————!!」



就在两人深深吸口气,将要发出惊恐万状的惨叫之时,咚!两人被那东西撞飞,倒在了教室里。她们曾多次对伦子做过的事情,这次在自己身上遇到了。就在她们倒下,撞到地板胳膊感到疼痛以及地板冷冰粗涩触感的瞬间,噼唰一声,教室入口的梭拉门被重重关上,所有一切被封闭在彻底的黑暗之中。



哀嚎声,震天价响。



——————————



————————————————







………………



瞳佳身处一个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的地方。



那是一个缺乏现实感的,微亮的小礼拜堂。在那里,瞳佳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手机,站在列席座位的中央通道之上,用有些无神的双眼与头脑望着前方摆着台座与小型『棺柩』的讲台。



讲台上散着光芒。从瞳佳身后的上方,就像电影院放电影一样的光投射在讲台之上。在瞳佳背后的方向,礼拜堂入口上方的墙壁上,有一扇十字架形状的镂空窗户,光线便是从那里进来,投射在讲台上。



然后,瞳佳正看着那光中的影像。



那是伦子的影像,是伦子所受欺凌的记录。肉体上、精神上与物质上遭受恶毒凄惨的欺凌的景象,明明没有重复却漫长地,久久地、源源不断、无止尽地以影像在光中播放出来。



这并非现实中的放映。那影像淡淡的,而且声音并不是传进耳朵里,而是似乎有些遥远地传进脑袋里。另外,播放出来的不光有影像与声音,甚至连伦子的感情与感受也同样在脑中朦朦胧胧地放映出来。



痛苦、悲伤、还有恐惧。



死心、绝望、以及痛苦。



伦子的肉体、精神都在遭受破坏。



破损的手机屏幕上映现出她的面容。她的脸也同样是破碎的。



「…………」



在瞳佳手中,自己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她落下目光,只见通知界面上显示出讯息。



『去死』



通知界面轻轻地消失。



漆黑的液晶屏上倒映出自己的脸。自己的脸上,没有眼睛、鼻子,也没有嘴。



「…………」



瞳佳心想,这应该是梦吧。



心好痛。朦朦胧胧地觉得,光活着就心好痛。



她抬起目光,感觉到泪水顺着脸颊滑过的感觉。霸凌的影像在继续播放。不过,之前不在的一个少女,正站在台上的『棺柩』旁。



她大概是个小学生。



黑黑的头发,白白的肌肤,穿着似乎是校服的衬衫和裙子。她的衬衣上有很大的撕裂状破口,里面的衬衫和肌肤裸露出来。是在真央家见过的那个幽灵女孩。



「…………」



女孩在棺柩旁,一语不发地朝瞳佳伸出一只手。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此时此刻,瞳佳正遭受着沉重的内心痛苦的折磨,对那女孩以及她身旁的『棺柩』感到强烈的酷似憧憬的感情。



她感觉,心能够轻松下来……只要去到那边,只要抓住那女孩的手。



瞳佳迈步向前。朝着女孩伸过来的那只手,为了得到拯救而伸出自己的手,开始往前走。



为了抓住那只手。



为了让自己被带走。



为了接受那个『棺柩』的引导。



为了从这份心痛中得救,被引入『棺柩』之中————



在抓住女孩手的瞬间,感觉到就像肚子被一只燃烧的手乱搅一般痛苦,以及头骨内侧被钉入无数根钉子一般的剧痛,这样的痛苦摧毁了身体里的一切感觉,令她放声惨叫苏醒过来。



「………………!!」



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



在张开眼的瞬间看到的,是刺眼的光。然后,她迅速对荧光灯灯光开始适应的视野所,看到了将教室分隔开来的暗幕敞开来的方向。那里有个粉碎的玻璃柜,那个『棺柩』稳稳地摆在那里。



这种感觉与从噩梦中醒来的瞬间相似,她额头上冒着汗,心跳十分剧烈。同时,她渐渐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前都在做什么。进这间屋子的时候自不用说,包括在降临意识中数数,数完之后突然丧失意识之后的事情,尽管微薄但也有认识。



首先,和夕奈她们一起进屋的时候,眼前的桌子令她感到一阵恶寒。



然后她在落座之后,一边怀着不祥的预感一边听真央解说得途中,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于是便肯定这张盖着绒质桌布的桌子里藏着那个『棺柩』。



随后按照降灵的程序,开始数数,在数完数的瞬间,就像突然关掉了开关一般,身体与意识顿时丧失了自由。



然后,在做梦的期间里,亡灵从桌布下面的『棺柩』里站了起来————异常现象发生后,她立刻就被真央和芙美连椅子一并搬到了用隔帘从降灵现场隔开的,类似隐藏房间的这边进行避难。



然后——————



「……没事吧?」



「…………………………!!」



瞳佳任沉重的身体绵软无力地深深坐在椅子上,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但她向身旁看去,有上气没下气地向那边问道。在那边,夕奈瘫坐在瞳佳椅子旁边,正面色紧绷瑟瑟发抖。



在降灵造成的诡异想想开始时,夕奈并没有像另外两人那样瞬间变得不正常,维持住了正常的精神,和瞳佳一起被带到这里保护了起来。



这里是隐藏房间,也是避难所。分隔教室的隔帘内侧拉着用绳子与纸缀做成的结界,还悬挂着一些似乎是某种护符的拼成十字架型树枝。



只不过————平安避难代价,就是让夕奈亲眼目睹了这里所发生的异常情况的全过程。疑似『伦子』亡灵从那张桌子下面出现,爱梨花与千璃被那东西凝视之后明显丧失了神智,拿起手机飞奔出了教室。然后,在『伦子』也离开之后过了段时间,那三个人来到教室,接连被『棺柩』拖入吃掉。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让『棺柩』吃掉那三个人的,疑似『伦子』的异形亡灵自己也消失在了『棺柩』中。于是,围绕着这个房间所连续展开的一切这才完全结束。



瞳佳也通过『影像』目睹了整个过程。



而直到现在,隔帘才终于被打开。



然而就算隔帘打开,教室里开了灯,夕奈仍旧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于是,瞳佳便对彻底吓坏的夕奈西说话。



听到瞳佳跟自己说话,夕奈这才回过神来,依旧摆着那张紧绷的脸,微微抬起头,看着瞳佳开口说



「……太好了,你……醒过来了」



「嗯……」



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是对瞳佳的关心。



「我没事……还算好……」



「话说……刚才什么情况?爱梨花,千璃,她们怎么样了?伦子呢?」



尽管身体几乎无法动弹,瞳佳还是告诉夕奈自己没事。随后,夕奈总算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回答她提问的,是真央的声音



「刚才已经让鹿岛和雾江去看离开的那两人的情况了。我还让她们把观音崎老师也叫来。不用多久就会联系我」



真央以手握在腰后的姿势站在夕奈身后。他派别人出去找人,自己作为负责人留在了现场。而且,他要观察留在教室里的瞳佳与夕奈的情况,同时还要监视『棺柩』,谨防还有异常残留下来。



然后,真央进一步回答夕奈的提问。



「然后说说清水伦子。由两个人说出的『愿望』让『降灵会』产生了扭曲,应该认为清水伦子已经恶灵化」



「!!」



夕奈对这样的回答哑口无言。



「本来以与清水伦子的灵魂进行交流为目的的『降灵会』,因为那两人向清水伦子许愿杀人而变成了『施咒』现场。你们看到的『那东西』,肯定就是清水伦子本人的灵魂。受到『盒』的激励,通过柳的『灵媒』物质化的,清水伦子本人的亡灵。



柳是『物理灵媒』中更为特殊的『物质化灵媒』。『物质化灵媒』拥有能暂时令灵体无纸化的灵能力。著名的有灵媒弗洛伦斯·库克与支配灵凯蒂·金。大部分物质化灵媒会采取较为安全的方法,将自己的『支配灵』物质化。但没有『支配灵』的柳就没有对进行物质化的灵体进行限定。和柳在一起的人之所以看到幽灵,应该就是看到了在柳的能力作用下物质化之后的灵体。因为物质化后的而幽灵,所有人能看到。这次就是进行诱导,将清水伦子的灵魂进行了物质化。要是那两个人没向亡灵诉求杀死霸凌集团,大概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话虽如此,那也得清水不像那两人那样,死去时并没有抱着希望霸凌集团死的心愿。但是……」



真央展开解说,展开令人震惊,切中核心的解说。可听着他这番解说的瞳佳,却对最后的说法摇了摇头



「……伦子肯定不想那样」



瞳佳接着说道



「刚才,我在梦里看到了。伦子尽管对欺凌感到痛苦、悲伤、绝望,但她觉得这些都是咎由自取,不愿霸凌之火殃及夕奈她们。伦子被全班欺负,夕奈她们愿意和那样的伦子做朋友,伦子对她们非常珍视。所以,她是真心害怕,不想因为『友情接力』而是去朋友,所以才会染指那种切断链锁的『魔咒』」



「……!!」



瞳佳一直都在看着,看着伦子感情的放映,看着伦子那忠犬一般的忠诚。所以,这些话不吐不快,必须传达出去。



「伦子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变成恶灵的。她回应爱梨花和千璃的心愿,决定保护夕奈她们。为了不被夕奈她们讨厌」



瞳佳向倍感震惊说不出话的夕奈,传达道



「伦子为了你们,借助那个『盒』的力量,带上那三个人同归于尽,消失在了『盒』中。明明灵魂一旦被那个『盒』困住,就再也出不来了。明明那个『盒』里面,就是地狱」



瞳佳静静地站在教室里,向『罗萨莉娅的棺柩』看去。之前只会令她感到恐惧与厌恶的那个『棺柩』,现在在她眼中却显得那么哀伤、可悲。



伦子的灵魂,消失在了『棺柩』中。



恐怕再也不会被放出来了。



与欺凌自己的那三个人一起。



和其他数之不尽的可悲灵魂一起,在无尽的诅咒中,永恒地待在盒中。



「据部分心灵主义的观点认为,『地狱』是心灵低下、扭曲的灵体聚集形成的幽界的一部分」



真央说道



「那么,这个『盒』毫无疑问算是个微型的『地狱』。清水的灵魂因那两人的愿望堕入了地狱,那两人恐怕也没办法平安无事。毕竟,她们可是咒杀了三个人。那两人的语言与愿望,让『降灵会』变成了『诅咒』。正如常言所说,『诅咒为两穴』,诅咒这种东西,挖出的墓穴必定是两个。诅咒别人,自己也会遭到报应。用某流派的话来说就是,风会吹回来的」



「…………」



「不过,现在就祈祷吧」



真央说到这里,在凝重的沉默中阖上了眼。



「现在就祈祷吧。愿清水伦子不惜让自己的灵魂堕入地狱也想完成的心愿能够实现,能够有所回报」



他虔敬地这样说道,面无表情的脸却表示着他不相信救赎。



瞳佳也知道,当那两人说出那个『愿望』的时候,伦子的心意就已经基本得不到回报了。她们不相信自己是在接受伦子的好意。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被诅咒了。在外人来看,伦子的心意从一开始就根本得不到回报。



「……」



所以,夕奈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理应察觉到了。



「伦子……」



茫然的呢喃自夕奈口中零落,没过多久变成恸哭。



真央面无表情,瞳佳一脸沉痛,无为地听着她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