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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章 很高很高的牢房(2 / 2)




为了排除心中浮现的疑惑,他前往阿臣的教室。还有五分多钟就要打上课铃了,但一真没有理会。岂止如此,一真这个人,本来就不会去在意迟到啦时间啦这些琐碎的事情。



只用从教室外面看一眼,看到他的身影就够了。这样就能放心了。



必须确认。一真以行动不自由的身体半跑着穿行在走廊上,在络绎不绝的学生们中不断交换位置,穿过去,作痛的腿让他面部扭曲,他冲下走廊,向阿臣班的教室赶过去。



一班。和一真不一样,成绩优秀的学生的班级。



一真看到教室的门和班牌后,虽然察觉到了他们班有可能要换教室上课,所幸教室里还有人。



而且



「阿臣!」



看到刚走进教室的阿臣的背影,一真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



阿臣被叫到,停下了脚步。品行良好成绩优秀如同运动健将的写照一般,高个子身穿制服的阿臣转过身去。



「……一真?」



硬要说的话,阿臣表现得有些狐疑,看到一真后应了一声。因为一真专程挑这种马上就要上课的时间,脸色大变地跑过来,他会觉得发生了什么异常事态也很正常。



而且一真走近阿臣身边的动作不太利索。



一真这个样子是因为肌肉酸痛,但阿臣并不知道这件事。阿臣皱紧眉头,表情严肃地向一真问道



「出什么事了?」



「啊……没有,我是突然担心你会不会来学校,所以来看看」



事已至此,一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



「我一看到你不自觉地就喊出来了。真是搞砸了呢,想一想,其实在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确认完了,直接回去就可以了呢……」



「……搞什么啊,让人不安宁」



阿臣叹了口气。



「哎呀,对不住啦。不过,谁让你这个人那么爱钻牛角尖呢」



「不相信我啊。不过这也难怪」



阿臣说完,嘴角无力地垂了下来。



一真一边回以轻佻的笑容,一边思考。反了。阿臣所怀的侠骨,就是能让他为了自己的恋人以及可谓取代母亲的姐姐的死那么去做。一真对他的这一点怀着期待,也预感他会这么做,与此同时也期待着他能够克制自己不要那么去做,内心百感交集。



「没有啊,我可是很相信你的自制力哦?平时是这样的。可现在毕竟出了这样的事……」



「……倒也是」



听到一真的话,阿臣露出有些阴沉的表情,点点头。



这时,一真打算继续说下去,可是人多眼杂不能说出具体的名词,怎么都不得要领,令人着急地开始解释



「嗯,不过这件事很让人气愤,就算你做出傻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哦?我能明白,也理解你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会不知所措。不过,怎么说好呢……这件事很危险,危险得由不得你去做傻事。你可能会觉得我很烦,但我就是这么担心你。这不是有没有决心的问题。这是……」



「我知道」



「哎,就这样吧,都这么确认了,要是真明白就好……」



「确实没什么现实感啊。除了我亲眼目睹到的————那个之外」



阿臣平淡地说道。



「可是,你受到了那么强烈的惊吓还能自我控制啊。我也还没有完全理解,也没办法想透」



听到这话,一真也稍微放下心来。



上课的铃声响了。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在震动空气的铃声中,学生们的喧嚣渐渐平息。听到铃声的阿臣手扶着教室门,就像驱赶一真一样挥了挥手。



「好啦一真,事情我知道了,你快回去」



「好」



「顺便交待一声,你可别翘课哦」



「……嘁」



「嘁什么嘁啊」



阿臣苦笑着转过身去,打开门,回到自己的教室。



一真也准备回教室,轻轻地举起手,转过身去。然后,他不经意地在临去之际转过头去,透过正要关上的门向教室里偷看了一眼,这一刻——————一真瞪圆了双眼,在应声关上的门前僵住了。



「………………!!」



有朵花。



在慢慢的全是课桌的煞风景的教室中,一直插着盛开的花朵的花瓶,稳稳地摆在其中一张桌子上,水灵得教人难以忘却。



然后在那东西进入眼中的瞬间,空气“变质”了。



周围仿佛笼罩了一层黑霭,亮度稍稍下降,仿佛站在冰冷的土上的那种潮湿的冷气沿着皮肤向上爬。这种气氛,除了一真没有任何人能感觉到。



一真的————〈断章〉。



接下来会死的人桌上,随着犹如死者的体温一般并冰冷气出现的,唯独一真能够看到的,水灵的花。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能看到”那个?



一真感觉额头上冷汗涔涔,许许多多的问题在脑中伴随着想要惨叫的情绪浮现出来。



但答案很明确,用不着去想。



因为是现在,所以“能看到”。



正是现在,『遭厄』正将降临在一真等人身上。一真的〈断章〉之花,预示着当中要发生的事————



这是宣告阿臣死亡的,在阿臣的桌子上绽放的“花”。



………………



……………………………………………………



3



在点着灵灯的,金森家的玄关。



金森家的父亲金森胜听到门铃被按响,从家中出来,一看到站在玄关口的客人的样子,一刻变成一幅吃惊的标签。



「前些天在那种状况下前来打扰,多有得罪」



站在玄关处的时槻雪乃,身上穿着丧服的漆黑与寿衣的纯白形成强烈对照的哥特萝莉装,冰冰冷冷地行了一礼之后,向哑口无言的金森胜打了声招呼。



「今日再次前来问候一声。敝姓时槻,在工作上的关系结识了梢枝小姐,受过她不少照顾。前些天听说了她母亲的噩耗赶了过来,不知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今日再次登门是为以示凭吊,然后我也从我与令嫒共同的朋友石田君那里听说,这里需要女性来帮忙,于是前来帮忙。虽然只能尽绵薄之力,还请多多关照」



「啊、啊啊……言重了言重了」



金森胜用完全僵硬的表情也问候了一声。在梢枝的自杀现场作为其中一名发现者打过照面之后,这位父亲就被雪乃异样的气场所震慑住,他的表情一成不变,接受了雪乃的谎言,将雪乃迎入家中。



「请进,我从石田那里听说了……」



「失礼了」



「……不好意思」



雪乃摆着装模做样的表情,一真守在她的身旁,两人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呃,你说和梢枝是工作上的关系……服装工作?」



「是的」



雪乃平心静气地回答金森胜战战兢兢提出的问题。



一真摆着莫名吃惊的表情,看着态度如此理直气壮的雪乃的侧脸。



雪乃完全没有理会,在曾经一度穿着鞋直接踩进去的玄关处坐下,脱下靴子。这个时候,阿臣打开了趁着白天让殡仪馆设置成守夜灵堂的客厅的槅扇,探出脸来。



「……」



这家的主人看到这个情况,为了避开阿臣的视线,留下一句「告辞……」退进了里头。



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了。



雪乃眼神冰冷地看完这一切,那个稀薄的形象让她回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但是,雪乃的父亲虽然在家中影像力不强,却是个更加高尚的人。雪乃皱紧眉头,阖上眼,将这亵渎的联想从脑中抹去。



雪乃听苍衣等人谈论过金森家的父亲在家庭中品行。



说来,在发现梢枝自杀之后,警方结束检查后,与头一次平静下来他相互打照面的时候,从他看和阿臣在一起的雪乃的眼神能够看出,他显然是对雪乃与阿臣的关系有所误解。那个眼神,雪乃想忘也忘不掉。



『……不伦。执着。暴力。猜忌。卑劣。软弱。丑陋下作得让人觉得可怜』



噗嗤,风乃隔着雪乃的肩膀,笑了起来。



『只是有那么一丁点错失罢了,他的故事明明可以是一片爱的佳话呢,真可惜啊。就算妻子红杏出墙将他抛弃,就算亲生女儿反对,他还是一个一直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的妻子的丈夫。明明是相同的故事,美丽的故事与不美丽的故事,你觉得有何分别?』



除了雪乃没人看到身形,没人能听到声音的美丽亡灵,欢乐地细语



『答案是“观众”。不论人类的生与死,欲望自当不论,就连爱剥开来也都是丑陋的。愚蠢之极的罗密欧和朱丽叶那么美丽,是因为爱么?不对。那是为了取悦观众而创造出来,辞藻与衣装的美。不论也罢,执着也好,暴力也好,猜忌也好,甚至软弱也好,全都是为“观众”而存在的美。展现出来就会变得可耻,修饰不可或缺。至少我们的父母好像也明白这一点呢』



「…………闭嘴」



雪乃对风乃仿佛读出了雪乃的思考给金色梢枝的父亲所做出的人物评价,小声粗暴地放出话来。



「咦?」



正在带雪乃去客厅的阿臣朝着雪乃转过身去。



「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雪乃眉头都不皱一下,回答阿臣的提问。



然后,雪乃和来到客厅入口的阿臣一起,看到了在那边展开的客厅中的情景。



在雪乃专注的黑暗视线前头,中间隔断的槅扇被取下来的两间房里头亮着的,两只装有已经火化过的骨灰的盒子已经摆上的灵台上,仿照蜡烛制作里面安装着小电珠的装饰品所放出的光,发黄律出一般弥漫着。







雪乃这样来到金森家,是出于一真的要求。



一真在学校通过〈断章〉预告了阿臣会死。由于之后一真神情相当慌张,强烈要求雪乃能够呆在阿臣若是出事能够迅速应对的位置,于是雪乃冒着许许多多的麻烦以及风险,让一真带到了这里。



麻烦归麻烦,不过驻留在这个今后显然会出现变故的地方,雪乃本人没有意见。而且原本在发现梢枝遗体的时候,雪乃就谎称自己和梢枝认识进行了自我介绍,为了圆这个说法,她至少也需要以某种形式过来给梢枝上柱香。雪乃打算在金森家的父亲对雪乃的真实身份的怀疑达到临界值以前,通过强硬与搪塞,将能排除的不便尽力排除掉。



「……」



雪乃坐在徒具其型的灵台前,双掌合十。



两个只被白布包裹的骨灰盒,摆在灵台上。从安全性出发考虑,蜡烛是电珠式的装饰品,旁边挂着为了不让香轻易灭掉的像弹簧一样卷起来的长线香,不断地腾起细烟。



雪乃经历过的葬礼,只有为自己的家人举办的葬礼,这样一看,金森家的灵台整体上很省功夫,感觉不值一提。金森家的父亲身为丧主,与殡仪馆商量过,似乎是觉得反正没什么人会来,于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安排,这样两人的葬礼也一次进行,所以,就连觉得形式与心意没有关系的雪乃,也不得不产生一种微妙的感受。



『是吧?那个男人没有“观众”的意识。不装饰得美丽,美丽的情愫也不美丽了哦』



「……」



雪乃对窃笑着小声说道的风乃怃然处之。



看到雪乃祭拜死者,人在后面客厅里的阿臣离开了客厅。一真看到阿臣离开,走到了雪乃身边,用不是很大的声音对雪乃说到



「……拜托了,这件事不要跟阿臣说啊……」



「你可真烦」



雪乃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一真没有先把做出死亡预言的事情告诉阿臣,还死缠着拜托雪乃保守秘密。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嘱咐雪乃了。



「得到死亡宣告之后,他说不定就老实了哦?」



雪乃讥讽地说道。



「……一、一定不要这样!这样反了啊。那家伙要是知道了自己会死,一定真的会抛弃一切的。要是演变成那种情况,那家伙就真没救了」



一真慌慌张张地拒绝这个提议。



雪乃不耐烦地眯起眼睛。雪乃觉得,如果换做自己是阿臣立场,一定会觉得这是多管闲事。哪怕他心中有就算一只脚踩进了棺材也认为该做的事,思考活下去的事都会抑制他的动力,不把死亡的命运告诉他,只会给他带来不幸。



「说起来,你〈断章〉的预言,能够回避么?」



雪乃问道。



如果是不可能回避的预言,就更不能赞同一真的意见了。



听到这个提问,一真阵脚大乱,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我哪儿知道啊,又没试过。可你是鼎鼎大名的〈雪之女王〉,一定能够轻易推翻我这种无力的〈断章〉做出的预言吧……」



「………………」



雪乃陷入沉默。



「干、干什么不说话啊」



一真理屈词穷。



雪乃在这阵沉默之后,平淡地说道



「…………是啊,我也希望是这样」



这并不是坏心眼的陷阱,而是发自内心的话。



这是仍未有将同样进行预言的〈断章〉〈大木偶剧场的索引〉推翻过的记忆的,雪乃的真心话。雪乃越是从以前的经验来考虑,就越觉得阿臣死亡的命运是已经注定了的。



反抗噩梦招招致的命运,正是〈骑士〉的职责。



不过将最糟糕的结果当做前提,乃是〈骑士〉从莫大的强横之中守护自己心灵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盾牌。



这是一真无从知晓的,所有〈骑士〉都极易面临的绝望。



或者说,一真知道,却对这个现实视而不见。



「……」



雪乃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一真,这时阿臣回到客厅。



一真连忙向那边看过去,好像将之前的话题当成没有谈论过一般,对进屋的阿臣问道



「……叔叔呢?」



「我说他明天还有丧主的事务,先让他睡了」



阿臣回答。



「至少在半夜不会过来」



这句回答中所包含的意思,非常浅显。阿臣为了雪乃他们方便行事,找了个理由把家主这个外人支开了。



「……多谢你积极协助。只给你看过一次烧花,很像欺诈师我们,多亏有你帮忙了」



雪乃伪恶地说道。



「你说的可不一定,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判断」



阿臣边说边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



「不过要认清是不是那么回事,叔叔果然还是很碍事。而且也有必要让叔叔休息。虽然叔叔不觉得基本不会有人出席,但来的人多半比叔叔想象中要多得多。琴里那时候也是,出席人数远远超出了他做得准备,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阿臣叹了口气。一真听到他这么说似乎也回想了起来,面露愁态应了一声,用力挠了挠脑袋,说



「……当时,这里被琴里的朋友挤得水泄不通呢」



「是啊。现在又和那时候一样。叔叔不思悔改呢」



「毕竟叔叔是以交际网狭隘的自己为基准来考虑的……说不定他觉得上次的是因为琴里还是高中生所以人才那么多的呢」



「我觉得是这样。只是大叔自己没什么交际网,梢枝姐和婶婶应该都有自己正常的交际网。虽说没怎么通知别人要举办葬礼,但在这乡下有人死了马上就会传开。只要不说明『希望只有内部人士出席』的话,街坊邻居一般都会来一趟吧」



哎,一真叹了口气,像在雪乃他们周围转圈似的晃荡起来。



「真担心正式葬礼的时候啊……」



「但愿能撑过去」



阿臣做出早已放弃,接受命运的表情。



就这样,这个话题告一段落,阿臣重新转向雪乃,稍微降低了音调,换了个话题。



「……就说到这里吧。抱歉,光顾着我们自己说了」



然后,阿臣说道



「于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臣以真挚的眼神,斩钉截铁地说道。雪乃在这一刻发自内心想到,能救的话尽量要救这个男人的命。



这样的人死在最前头,在〈骑士团〉是家常便饭。



基本上要死的,都是从诚实、具备气概与义务感、当为榜样的人开始。神的蛮横是公平的,会从阻挡在这股浊流前方的人开始,按顺序逐渐吞噬掉。



一真用窝囊的声音喊了阿臣的名字



「阿臣……」



「抱歉,一真。不过告诉我这些的,是你啊」



阿臣回答。



「你告诉过我,那不是因为事故、不是因为自杀、不是因为过失,而是由某种意志引发的。而且以我的性格,如果那东西不会被问任何罪的话,我是没办法不去展开行动的,你应该懂我。就结果来说,我可能够得到,也可能够不到,但不论是人也好,灵异现象也好,没有任何差别。这只是我能否接受的问题」



「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我才不会跟你讲啊」



一真歪起嘴。他本来是想救阿臣,才相互介绍阿臣与雪乃的。在那个时候,他为了通俗易懂,用灵异现象对那些事情进行了解释。然而他所做的事情全都违背了初衷。



「你完全误会了,『那个』没有意志」



雪乃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阿臣用那双仿佛在听老师指点迷津一般的真挚眼睛,向雪乃看去。雪乃接着说道



「灵异现象这个词容易让人误解,不过那只是单纯的类似自然灾害的东西」



「……」



「那并不是由什么人的意志所形成的,当然,和死去之人的怨恨什么的,更是风马牛不相及。那东西不具备意志。就算看上去有,也不过是为了给予受害者更加强烈的绝望而进行的拟态罢了。你就算打它踹它,它也不会道歉,也不会反应,它即不会恐惧,也不会疼」



雪乃说道



「你的行为,就像是拿注入仇恨的匕首,去插吞噬你朋友的海啸一样」



至少,雪乃想要协助一真劝说阿臣。



为了让这个男人免受危险,雪乃想要尝试进行最低限度的劝说,让他回心转意放弃复仇。



但是,阿臣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嗯,当然」



「……是么」



既然如此,雪乃无法继续劝下去。



「既然如此,你应该尽量先用具备杀伤力的武器来武装自己」



「雪之……时槻小姐你干嘛!?」



一真发出抗议。



「然后,你不要被灵异这个词所迷惑,不要把对方当人看。一旦感觉有危险,要么当即进行攻击,要么就尽量逃跑。虽然不知是否有效,但这样总比手无寸铁来得强。就祈祷对方会化作武器能够见效的形态吧」



雪乃对一真不屑一顾,只说了这些。



「基本上是由我动手。你要是死了,对我们来说就是本利无归,所以不要勉强」



「……我明白了」



虽然给出了建议,但不知道是否有意义,至少当状况发生在雪乃无法触及的地方时,这样还是稍微好一点。



阿臣脸上虽然稍许地露出了不满之色,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雪乃也点点头。该说的事情,雪乃已经说了。名为〈神之噩梦〉的海啸极为公平,会按顺序先将阻挡在前的人,再将逃跑的人吞噬掉。



还可以算得上比较安全的,就是像〈骑士〉这种横插一刀的局外人。



然后除了这样的例外,面对〈泡祸〉仍很有可能长久活下来的人,就是在那些从正面阻拦海啸的人之中,抵抗最顽强的人。



只不过,要加上阿臣不是这场海啸『来源』这个条件。



「……」



雪乃认为没必要解释得这么清楚,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就像在寻思着武器一般,怀着复杂的感情望着已经被预言会死的他。



阿臣无视雪乃内心的想法,不久后站了起来,向一真问道



「我记得,琴里是不是有一只球棒?」



「……嗯。上初中的时候还在用」



一真不开心地回答。阿臣没管一真心里想什么,只是用这样一句话进行确认后,立即准备拉开槅扇,离开客厅。



「等等。你想去哪儿找?可能不在她的房间里,而是在储物室那边」



雪乃似乎是想到了,只是让阿臣带上能当武器用的东西,一真应该没必要反对。听到一真叹着气说出的这句话,阿臣停了下来。



「……是这样么。那我也去仓库瞧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



「哎……那你先去储物室瞧瞧啊」



一真嫌麻烦地用力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身体离开了背后靠着的柱子。



「我去琴里的房间瞧瞧。就一只球棒是吧?你去储物室慢慢找吧,撬棍也行,锯子也行,要好用的武器」



一真轻佻的口气,带刺地说道。



「喂喂……那些玩意可没法带着走吧……」



可是阿臣把他的话当成了玩笑,无奈地答道,和一真一起离开了房间。



在出门的时候,阿臣用眼神向一个人被留在客厅里的雪乃致意。雪乃仍就坐在灵台前面,扭动身子,仰望台上摆着的骨灰盒。



「……」



雪乃曾见过相似的情景,那对于雪乃来说一切的开端。雪乃的三个家人,包括风乃本人在内,都因风乃而被杀,而眼前的这一幕正与当时的结果重合在了一起。



但是,能够像这样得到凭吊,算是很幸运的情况。不能被众目所看到的尸体,将会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处理掉,也不会得到凭吊。可不论凭吊与否,都与去世的本人没有关系。



「……姐姐,有没有弄清楚什么?」



雪乃眼睛不离灵台,用严肃的表情与口吻朝身旁的虚空呼喊。



随后,伴随着仿佛照亮灵台的蜡烛型灯泡的光线微微变暗的感觉,从刚才呼喊的虚空之中律出一个,身上的气场与雪乃那种禁欲主义者的气场截然相反的,颓废的,身穿哥特萝衣装的少女的幻影。



『天知道。全杀光不就行了?』



风乃窃笑着看向雪乃。



「…………姐姐」



『呵呵,你怎么了?难得想找我帮忙了?』



雪乃不由自主地用责备的侧眼瞪了一下风乃,风乃则开开心心地对雪乃说道。然后雪乃咬了下牙,没再做声。



「……」



『可我真的不知道哦?我知道的,只有眼下出现的〈泡祸〉,以及眼下全身上下散播这噩梦的〈异端〉』



不过风乃不去继续深入,缩了缩脖子。



『我只知道,在这个房子二楼的那位姐姐的自杀现场,明确地存在着〈泡祸〉的气息』



「…………这事你从来没提过」



『因为你没问啦』



风乃不以为然地摆着一张清爽的脸,回答声音低沉的雪乃。



就在此时,从雪乃的提包中,传出钝重的震动声。



那是雪乃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如果这样的状况进一步拖延下去,变得麻烦的话,就需要飒姬的支援了。雪乃想到这一点,拿出手机。



但液晶屏幕上出现的名字不是神狩屋,而是苍衣。



「……真想挂了」



雪乃一脸怃然地盯着在手中震动的手机,一语不发地等待自动挂断,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还是按下了通话键。